?和一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感覺,我感覺自己忽然陷入一片充斥着無盡黑暗的空間之中,除了這片黑暗,沒有任何的感覺,只能隨波逐流的任由自己在這片黑暗中飄蕩着,等待着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
當一個光點出現在黑暗中,不停的和我靠近的時候,我知道,馬上我就要進入那個三界夾縫之中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還是感覺有些緊張,不知道這一次來鬼市,我到底又會有着怎麼樣的一番經歷。
當我忽然間恢復了知覺,眼前的畫面忽然跳轉到了轎子裡的時候,我知道,我們終於到了,我偷偷的掀開轎簾放眼望去,果然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片林間小路,小路的兩旁佈滿了某種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植物,灰色的樹幹,藍色的葉子,襯托着遠處那一片灰濛濛的天空,給人一種壓抑到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死寂之感。
這一次,半天河並沒有主動出現在我眼前,我看了看位於我前方的那頂已經實物化的轎子,我知道半天河就坐在那裡面。
這裡彷彿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所以我已經不再好奇,距離鬼市還有一段距離,於是我又老老實實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靠在轎子裡閉門養神了起來。
在這裡,時間感會莫名的變得異常的稀薄,所以我感覺坐了很長很長時間的轎子,轎子才終於緩緩的停下,我趕緊掀開轎子的門簾邁步走了下去,這時候半天河已經先我一步站在了這由兩頂轎子和十六個童男,以及十六個童女組成的隊伍前面。
我走到半天河的身邊,看着那和去年一模一樣的巨大的圓形廣場,在廣場的另一邊邊緣,屹立着那座樣式奇古的三層鮮紅的建築——半步多客棧。
我總感覺這半步多客棧和去年相比是這裡唯一讓我覺得發生了一絲變化的地方,但是具體變化在哪,我又說不清楚,似乎就是一種感覺上的異樣,就像氣質一般的東西。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半天河說道:“這半步多,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呢?”
半天河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副充滿深意的古怪表情,說道:“確實是有些不一樣了,因爲半步多客棧換了老闆了。”
“換老闆了?陰老闆不幹了?”我詫異的問道。
半天河點了點頭,道:“是的,守在這裡那麼多年,總有厭倦的時候。”
“這半步多的老闆還能隨便換人的?”雖然半天河都這麼說了,就證明這情況應該不假的,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半步多客棧可是連接着三界的中轉站,這麼重要的客棧的主人也能說辭職就辭職的麼?
半天河看穿了我心中的疑惑,說道:“就算這半步多客棧的老闆也算是陰官了,還是個美差,但是終有累了的時候,只要找到合適的接班人,還是可以辭職的。”
我又問道:“那陰老闆他不幹了之後,去哪了?”
“投胎了。”半天河聳了聳肩膀,說道:“陰老闆在這呆了不知道幾百個年頭了,積累的陰德足夠他投胎到一個好得不能在再好的家庭中去,而且他手裡還有着在我這得到的真龍之氣,肯定會禁不住誘惑,想轉世回陽間,過一過帝王癮的。”
“你……你是故意將那個真龍之氣交給陰老闆的?爲的就是誘惑他放棄半步多客棧老闆一職?”我忽然明白過味道來了,驚訝的說道。
恐怕半天河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打這半步多客棧的主意了,怪不得半天河願意把那麼難弄到的真龍之氣,只爲了換取在半步多門口擺上幾天攤子呢,感情這纔是他最重要的目的,其他的什麼打探消息一類的,都是晃子,或者說是次要的。
半天河又是一笑,點了點頭,道:“小二,你腦袋算是靈光一回了,你猜的不錯,這陰老闆的接班人也是我推薦的,走吧,去看看。”
說着,半天河邁開步子,便朝着半步多客棧走去,我緊緊的跟在後面,在這一刻,我緊張的幾乎就要窒息了,因爲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這半步多客棧的新老闆,或許會是一個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距離半步多客棧越來越近了,當半天河邁進客棧大門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這最後的一步,我感覺自己的雙腳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就這麼忐忑不安的低着頭,走進了這家世間上最特別的客棧。
“半先生,你來了啊。”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我猛然擡起了腦袋,然後就看到半步多客棧的掌櫃櫃檯後面,站着一個我十分熟悉的身影,雖然他此時穿着一件和陰老闆那款式差不多的古式大褂,帶着一頂小瓜皮帽,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正是我那失蹤了多時的,一直渺無音訊的老叔!
“老……老叔……”我瞬間傻在當場了,感覺整個人都石化住了,看着我那不靠譜的老叔,我從中學時就認識的那張不靠譜的臉,心中百味雜陳,除了叫了一聲他以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沒錯,我老叔就是陰老闆的接班人,這個屹立在三界夾縫中的半步多客棧的新老闆,可是……爲什麼偏偏會是他?
似乎我老叔早就知道我會跟着半天河一同前來,衝着我笑了笑,說道:“小夢啊,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啊。”那說話的語氣就如平時看到我的時候一樣,彷彿我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
“你……你個老王八蛋!”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我老叔那一如既往的猥瑣笑容,我心裡“騰”的一聲升起了一股無名幹火,朝着我老叔就衝了過去,隔着櫃檯拽住了他的脖領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把他從櫃檯裡面扯了出來,然後掄起拳頭,狠狠的揍在了他的臉上。
我老叔並沒有閃躲,也沒有掙扎,硬生生的捱了我這麼一拳,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你很生老叔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