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您那天在那麼公開的場合提瑞森,是不是會招來藍總的不滿呀?”
何青青找機會輕聲提醒道:“我看這幾天好多媒體都在拿他家說事呢。
什麼獵頭在互聯網大潮中的艱難現狀,什麼做獵頭不如賣簡歷,還有的說藍總專心在牀上而不是管理企業。
唉,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那麼多張嘴說話,難道還多了我一個?”陸亭微笑說。
“可……,您不是也說過他那人心不正,少招惹爲好麼?”
“這個你別管,我和他有過節,很深!”
陸亭轉過臉來拍拍何青青的胳膊:“別擔心,我那次也提到了智亞等其它公司的例子,又不是專門拿他說事。
他姓藍的要是心裡沒鬼,幹嘛怕人家提?至於媒體關注他,那是人家的事情,和我更不相干了。”
青青見她泰然自若,只好嘆口氣不再說什麼。
後來她見到許靜說起這事,許靜注意到一個細節,問:“陸總沒說是什麼過節?到底什麼事讓他倆之間有這麼大怨恨?”
“沒有。”青青搖頭:“我倒想問,可後來琢磨,萬一涉及人家隱私啥的……?那還不如不問,或者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許靜輕輕點頭,說你做的對。但她卻把這事暗暗記下了。
她扶着何青青走出婦產醫院大門,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請假回家養胎?”
“咳,養什麼胎呀。”青青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他也想我回家養着,可我自己覺得無所謂。
我媽媽就是在池塘邊生的我嘛,所以指着滿塘水草給我取個‘青青’的名字。人不能太嬌慣,我覺得現在還能走動。”
“這可不一樣。”許靜勸道:“那是農村,人口密集度小,也就沒啥危險性。
你現在在城市,天天擠地鐵、趕時間地,身邊人來人往被碰到的危險性可大多了!
我看你還是別大意,孩子重要,再說這又是頭一胎!”
何青青想想也對,點頭答應:“行,那我今晚回去和他商量下這事。”
青青用手機叫了共享專車,等車的功夫她忽然嘆口氣告訴許靜:“我估計要是提出告假,陸總肯定立即就同意了。”
“你是說……?”
“是呀,艾爾又回到智亞,陸總應該不會再放我在身邊做助理了。即使生完孩子回去,恐怕也只能從顧問做起。”何青青苦笑。
許靜明白,誰也不可能把競爭對手高管的媳婦放在身邊做助理的。“這個沒辦法呀,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唄。”
她安慰道:“不過陸總對你算是不錯,你在她身邊學了這麼久,我看進步也很快。現在你即便離開中原,去任何公司就職都沒問題。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你還要對陸總有顆感恩之心纔好!”
“那是自然。”青青點頭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報答她,也不枉她教導、幫助我這幾年的情分。”
許靜點頭表示同意。像陸總這樣願意帶人,善於指導的上級並不多,多數人更喜歡把下級當作工具,頤指氣使或居高臨下地對待。1
何青青當初不滿賽英的指導方式,急躁地離開智亞。
不想跟了陸亭之後她能耐心地引導青青走上正確的方向,並且讓她漸漸參與、協助自己處理部分管理上的事務,這樣能循序善誘且用人以長的人是很難得的。1
難怪在業內陸亭的名聲和口碑贏得了普遍的讚譽。
小心翼翼地送何青青上車回家,許靜先是給張寧發了信息,問他這個週末是否來一起逛公園。
自從在滑翔傘上栽了跟頭,大熊熊似乎老實不少。
不過最近進城次數大幅度減少了,和去了陳元慶身邊做助理的丁玉婧聊聊,才知道優歌近來銷售情況欠佳,上層都在頭疼這個事情。
也許他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困住了?許靜想。
元月裡股市曾經熱火了一陣,出了元月又逐漸疲軟下去。
薅羊毛的、被薅的都手忙腳亂,弄得市場裡驚呼連連,所有專家最後只好閉嘴,因爲誰也看不清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哪家老闆都會感到心驚肉跳。餐飲業數萬家關門歇業,大批電商公司停止招聘計劃,金融行業廣泛裁員連從未受過影響的銀行都加入其中了。
商業活動的蕭條引發連鎖反應,這種反應逐步加深,依次在資金、產品供應鏈到人力資本上體現出來。
實際賽英這種實力弱、成立晚的獵企是最早被波及的,她們也是最脆弱和敏感的那批。
這種波穿過外殼的層層包裹滲透到裡邊,開始讓瑞森這樣中等規模的獵企受到影響的時候,說明它距離智亞已經不遠了。
想到這裡許靜不由地在溫暖的暮春裡打了個寒噤,開始爲公司可能遭遇的“凜冬”擔憂起來。
她想起前些天在醫院裡孫瑤的囑咐,以及魏東聽了以後滿不在乎認爲憂心過度的神情,心底裡總覺得有些不妙。
也許女人太過於敏感,或者是缺乏安全感?的確,根據遲總提供的數據,智亞現在的資金狀況遠沒有觸及紅線,即便是完成了對瑞森的部門收購。
何況這次收購最後花的錢還少於那個最初的報價,遲總就更不用擔心什麼了。那麼問題會出在哪裡呢?
許靜反覆掃描,覺得還是回款流程上最危險。嗯,必須給所有幹部打好預防針,要把回款、催款重視起來,避免重蹈瑞森的覆轍。
勞動節一過,琳達就如約從魏東的公寓搬了出去。她已經懷有四個半月的身孕,肚子開始微微隆起了。
依着魏東的意思她也註冊了智心網,想後面在家時可以做做SHOO的單子,既能夠有點事做,也不至於落下獵頭的手藝。
魏東和她達成協議,每月給她一萬五千元的生活費,等孩子出生後再加五千元撫養費,
這樣就算琳達不上班,這錢加上她自己那份基本保障收入,足夠她付房租、請保姆和小娃的奶粉支出了。
“這樣好麼,你真的不用去看看?就那麼放心?”朱曉茹問魏東。
“放心吧,”魏東想了想回答:“琳達是個有主見的女性,她既然自己決定了,那最好尊重她。
何況有保姆在,實在不行她會找我的。”
“她父母不過來麼?”朱曉茹感到奇怪:“按說女兒生孩子是大事呀!”
“琳達父親早已去世,她和母親關係緊張,從大學開始就不再聯繫,她是靠給人家做時裝模特掙錢,供自己上完大學的。”魏東告訴她。
“這麼強?”
“所以當初我沒選擇她,也是因爲琳達性格偏剛性,和我的期望不符緣故。”
朱曉茹這纔不說什麼了。她終於明白,愛一個人不是死追到底就能有結果的,雙方契合才能如願以償。
“你知道她後來怎麼和我說?”魏東歪着頭對曉茹道:“她說她想通了,死纏爛打是最笨的愛。”
魏東笑起來:“她是個聰明的,說自己想明白了守也是愛,是有距離的愛。
她還說,長大以後讓孩子自己選擇跟她姓還是改回我的姓,我們大人不要干涉。”
“最好別改回來,”曉茹在他肩頭掐了一把:“小心叫我爸知道派人來抓你!”
魏東咧嘴呲牙卻不敢吱聲,趕緊換個話題問:“哎,瑞塔,我這兩天老瞧見艾琳(舒小琴)打咱們門口跑來跑去,這是什麼緣故你知道嗎?”
朱曉茹“噗嗤”地笑了:“你不知道?”她眨眨眼:“豈止是她,亨特(韓威)這些日子也很活躍吶!”
“嗯?”魏東擰起眉頭:“難道人力那邊出了什麼狀況,沒向我彙報?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事會讓他們這樣忙呢?”
朱曉茹再他耳邊嘀咕幾句,魏東睜大眼睛眨了又眨,忽然笑着說:“這個亨特,上行下效哇。
你瞧着點,適當的時候提個醒,可不能因爲這個……艾米莉,把工作耽誤了。至於艾琳麼,小丫頭純粹胡鬧!倆人差十歲哩,她……。”
魏東忽然不說了,回頭看看朱曉茹:“說漏嘴啦,不好意思!”
朱曉茹哼了聲,白他一眼說:“我看也沒啥,只要工作績效不受影響那你就別理她。
要是有了影響或者把‘羊肚’帶壞了,再找她算賬不遲!我和亨特提醒的時候順便說說,讓他也注意些艾琳。”
魏東被這件事勾起了八卦的心思,他滿臉好奇地問曉茹:“你還知道些啥?現在公司裡捉對兒談對象的都有哪幾對?”
“幹嘛?”朱曉茹警惕地看他:“你不會想把人家都拆散了吧?”
“咳!拆散做什麼?那咱倆可怎麼辦呢?”魏東對她的敏感苦笑不得:“我是怕他們影響工作,先得心裡有個底嘛!”
“不算多,可也不少。算整個集團還是隻說智亞這塊?”說完朱曉茹給他數了起來。
等聽到陳蘭和樑丹丹、肖銳和楊菁,魏東有點坐不住了:“怎麼搞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居然明目張膽……,太不像話!”
朱曉茹一聽不樂意,說:“喂,你自己要解禁不許同僚戀愛這條規矩的。怎麼,還想反悔呀?”
這句話問得魏東張口結舌。對呀,這是自己和孫瑤解禁的。“可……,可我也沒想過,居然會有這麼多呀!”他攤開兩手無奈地說。
不過,要說韓威是跑來跑去就爲了多見幾面林麗那還真是有點冤枉了,因爲他還有別的頭疼事情,這就是女生過半的公司裡,人力最怕的——懷孕!
春天大地萌動、百蟲驚蟄,陽氣上升引發情竇。萬物如此,人間亦然。
每年四至六月間,都是公司裡女員工查出受孕並告知人力的高發期。
於是乎圍繞着請假、保胎、養氣等等的話題就會引出不知多少爭執、摩擦甚至勞動訴訟。
這基本是任何企業的人力幹部都避不開,也很無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