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週末的晚上,許靜回到家裡把朱曉茹和馬肖萍請過來,準備交代下委託她們照看房子和二喵的事情。
老家房子的設計已經基本完成。輕鋼龍骨結構,用輕體磚砌就牆體,牆下一米外包石材;
黑色合金覆瓦的大斜坡屋頂和外挑屋檐透出傳統造式的感覺,檐下連廊貫通主屋和兩廂;
主屋實際會蓋在坡上,下面開槽做好防水是個半地下室,出去是車庫和工具間、東廂的儲藏室和客房;
地下室上樓纔是客廳和三間臥室、衛浴,樓上是書房和晾臺;
客廳的另一側連通廚房,經過一條向下的連廊到達種蔬果的玻璃花房。
建築物後退了,卻也讓前院可以又更多騰挪空間,甚至還可以打口水井。
許靜對這個方案足夠滿意。
本來她打算上星期回老家參加動工儀式,但老尤說他岳父母想讓他在市裡買套房子,他要過去看房並決定是否交定,許靜便讓他先行一步,說好等他一週時間辦妥歸來,然後自己再出發。
現在算算老尤週一就該回來了,所以她趕緊召小夥伴來請她們照應幾天,把些細節當面說清楚。
三個女生一臺戲,她們唧唧呱呱地邊交代邊聊閒篇,二喵不高興地躲在窗臺上背對她們,尾巴掃來掃去地,可就是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它越發不樂意,乾脆用瞌睡來表示對丫頭們無聊話題的抗議。
終於它聽到主人說到自己了:“二喵的罐罐是足夠的,貓砂麼用一週沒問題。
主要是飲水得小心,我每兩天燒壺水放涼,然後給它飲水器裡換上新的,就是這過程稍有些麻煩。千萬不敢讓它喝生水!”
“放心吧,這個我們都曉得。”朱曉茹笑着說:“那說好啦,等二喵有了娃等讓我領養一隻。”
“唉,你們都能養貓貓,又把我拉下了!”馬肖萍故作不喜。
“沒問題呵,你回去和郝哥哥說:要養貓,婚期推遲一年!誰還敢攔着你不成?”許靜一本正經,朱曉茹哈哈大笑。
馬肖萍“哼”了聲跺着腳正要反擊,忽然許靜的手機振鈴響。
“喂,虎哥,怎麼週末還在忙嗎?”許靜忍住笑接了電話聽道。
“朱莉,這兩天老尤聯繫過你沒有?”蘇虎在另一頭顯得有些不安。
“沒有啊,怎麼了?”
“他也沒聯繫我。不光沒聯繫我,我倆認識的幾個人他都沒聯繫。”
許靜怔了下:“會不會他正忙着房子的事情給忘記了或者沒時間?”
“他的朋友圈也沒更新!你注意下,最後一條信息還是幾天前去看房那次,然後就再也沒消息了。”蘇虎提示道。
“這……。”許靜迅速翻看了下手機,果然如此。她心裡漸漸有種不好的預感:“虎哥,你有什麼想法?”
“我是覺得,這哥們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蘇虎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咬了咬嘴脣許靜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想起師傅說過:逢大事,主官慌張則滿座皆驚。
“虎哥,你先別急。”她捋着思路慢慢說:“他在這邊和老家有哪些親人咱們可以聯繫上的?如果你沒有電話明天到公司我去找人力。
但這件事沒有下文前千萬先不要擴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白麼?”
“好,那我再想想辦法。咱們明天到公司見面再說。”蘇虎說完掛上手機。
看着許靜半天沒說話,對面姐倆面面相覷不知該走還是留。這時許靜忽然說:“該囑咐的基本也都說了。
你們看公司出點事,還不知道走不走得了呢。先回去吧。”然後又囑咐朱曉茹:“先別告訴大魏,需要的時候我回去找他彙報的。”
送走她們許靜回到屋裡,二喵倒是乖巧地坐在牀邊等候安慰主人了。
摸着它的小腦袋許靜琢磨這事,可暫時想不出頭緒。信息太少,不能妄做判斷,她想。
現在要是驚得大呼小叫,如果是莫須有或者無關痛癢的小事,那會讓人覺得你怎麼這樣沉不住氣?
但如果是大事,叫嚷出去有可能讓老尤面子受損,甚至有案情的話還可能干擾民警辦案。沉住氣、別慌!她告誡自己說。
想了會兒,許靜先給張寧打個電話。
“怎麼了?這麼晚打過來,是想我啦?”聽聲音張寧就是咧着嘴巴笑嘻嘻的樣子。
“出點事,找你商量商量,說不好可能還需要你幫忙。”
“你說。”張寧趕緊道,聲音裡沒了笑意。
“我們有個同事回江西老家,結果目前已經三天沒和公司任何人有聯繫了……。”許靜把剛纔蘇虎提供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
“你給分析、分析,這事有危險不?要不要立即報警?還是我們再等等?”
“報警不合適,畢竟沒有任何他出事的證據。但乾等也不合適,公司對員工的安全還是負有責任的。”張寧說。
“所以我來問你嘛,就是覺得兩難。”
“你先別急,這種情況我們公司也遇到過。”張寧說:“大家來自五湖四海,啥情況都可能發生,所以面對一次倒是個試煉。
我覺得無礙乎存在幾種可能:人沒事只是由於某種原因沒上網、沒聯絡;
人有事,或者捲入案件糾紛了在警察按住,或者在壞人手裡失去了人身自由。”
張寧停了下繼續說:“第一種最好,虛驚一場而已。最後這個當然是誰都不希望的,但如果這人是個老實、本分的性子,那反而它的可能性卻最大!”
“真希望老尤別是遇上這種,那可就麻煩了!”許靜嘆息。
“你也別急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明天到公司讓韓威聯繫下他家裡自然就明白出了什麼狀況。”張寧寬慰道。
“如果出事,公司需要報警麼?”許靜又問。
“最好是在當地報警,並且有他家人出面,因爲這樣直接、快捷。異地報警再到當地覈實、出警,處理起來需要時間了反而不好。
公司這邊可以派人過去協助家屬處理,或者提供必要證據。不過這都是明天向家屬覈實後的事啦。”
“好吧!”許靜聽了張寧的分析,決定做個乖寶寶。先睡覺,其它的等明天有了結果再說。不知怎麼的,通話之後她覺得自己心裡有底,也有條理許多,不再感到心慌了。有人在需要的時候幫自己出主意,真好!
第二天便是週一。許靜到公司開完早會匆忙就往人力跑。剛進門就看見朱成成正在和韓威輕聲說着什麼。
“朱莉來得正好,我剛要找你呢。”
韓威先向朱成成點頭示意,等她走出房間,招手讓許靜坐在桌前,說:“你是來說尤鄧剛的事吧?昨晚他和我說了。
今早已經通過當地公安確認過,他們在押的人裡並沒這個名字。
剛纔凱米(朱成成)按他檔案上填寫的父母聯繫方式給他家打過電話之後,發現了問題。
他父母說人去了岳父那邊住沒回家來,但是打電話去找他,他岳父母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他岳父母支支吾吾?”許靜歪頭一想:“壞了,這裡準是有事!”
“可不,尤叔叔說他們兩口子今天到親家那裡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然後和我們聯繫。凱米把自己的辦公電話留給了對方。”
“你們用什麼理由找他父母的,不會是他失聯吧?”許靜趕緊問。
“放心,自然不是。我們說是公司人事部門着急和他覈實上月業績,不然無法計算這月該發多少提成獎金給他。
用這種口實一般家裡都會積極配合,否則就是真有狀況了。”
韓威笑笑告訴她:“你先回去耐心等等,我們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
許靜回到自己部門,露西朝她做個手勢表示裡面有人在等。推開一看,正是蘇虎,意外的是黃月也在。“咦,你們都來了?”她問了聲,目光看向蘇虎。
“黃姐知道了。”蘇虎沉聲道。
“你別怪他,我看出老虎情緒不對,所以套他話來的。”黃月趕緊說:“不過真要是老尤出了什麼事,我哪能安穩坐得住?”
許靜笑笑:“現在還不能確定出了什麼情況,只知道人沒在警察局,也不在他父母家裡。
是不是在他岳父那兒很快就能清楚。咱們都稍安勿躁。”
“那,要不要告訴魏總?”黃月猶豫下終於問道。
“如果也不在他岳父家裡,那我就得去找大魏了。”許靜拍拍黃月肩膀:“你們別急,凡事都有解。
你們先回去做事,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們。我相信老尤那麼聰明的人,總能邁過這個坎去的!”
事情到了下午才又有新進展,弄得這仨午飯都沒吃踏實。
韓威告訴許靜尤鄧昌的父母去了他岳父家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那天看房會上就已經莫名失蹤。
直到今天清晨才發現有人往他岳父家院子裡投了封信,索要三十萬,要求三天內備齊。
說不許報警,否則他們知道地址會找上門來,還有差一天就賠本人一根手指等等。
裡面還附了尤鄧昌自己寫的一張字條:我還好,準備錢!
“好,直到人下落就好!”許靜覺得稍微輕鬆些,又問:“老張知道沒?”
韓威點頭。
“他們……難道現在還沒報警麼?”片刻功夫許靜想起這個問題來,奇怪地問。
“是這樣,尤鄧昌是從瑞森過來的,只在後來補了張員工信息表,不然我們連他父母家電話都沒有,其它信息掌握就更少了。
還好有凱米(朱成成)在,她曾是尤鄧昌向瑞森求職時的面試官,對當時溝通的情況還有記憶。
凱米說尤鄧昌父母在縣裡開間肉店,因此日子還過得去。他和妻子是中學同學,妻子家在鄰縣的鄉下,是很老實的茶農。
所以我估計他岳父收到信件嚇壞了,生怕姑爺在自家出事就沒敢吱聲。
他父親可能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所以是否報警就一直舉棋不定。”
韓威說完輕聲道:“事到這步,已經可以明確咱們員工受到人身威脅。朱莉,該向莎莉、大魏和沃爾夫報告了。”
許靜點點頭,馬上對他道:“二哥你先找沃爾夫吧,我回去和熟悉他的幾個人瞭解些情況,然後就去大魏那邊。”
“好!”
說完兩人分頭找自己的主管上級。
許靜先回去找來蘇虎和黃月,將情況大致和他們說了,問了問關於尤鄧昌的情況,看他們知道的也並不很多,便叮囑保密事項。
然後許靜立即來到魏東的“陽光房”辦公室。
曉茹看她神色就問了句:“昨晚的事?”
見她合了下眼皮,馬上有輕聲告訴:“正好,莎莉在裡面!”
許靜驚訝地看她一眼,敲門而入。
原來孫瑤找魏東是因爲白雁在接受幫扶過程中,提出對已註冊獵企人數在三人以下的微型顧問團體,應該採取更靈活的信用審覈機制、減少環節和中間時間問題。
對此孫瑤想聽聽魏東的建議。“如果這樣說,那還有個問題,沒有自己註冊企業的顧問要不要幫?
幫的話,怎麼確定他們的信用和額度關係……?”孫瑤正問到這裡,許靜就來了。
“打擾你們了,不過這屬於緊急突發事態!”
許靜關好門走到兩人面前,急急地將昨晚蘇虎發現異常,今天上午和他老家親屬的確認,以及下午收到尤鄧昌出事消息的情況完整地做了彙報。
剛說到他岳父發現院子裡信件時,陳蘭和韓威也來了。
“你們都知道了?”陳蘭問完氣呼呼道:“青天白日居然人就丟了,真夠可以!這家人居然一聲沒吭等了三天,真慫到家了!”
孫瑤擺擺手:“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咱們都說說怎麼應對,有什麼建議?”
“還是得報警啊!”陳蘭將手一揮:“這有啥好疑惑、猶豫的,那夥人就給三天時間!難道眼看着他手指頭被剁下來?”
“只怕沒那麼簡單。”韓威在旁邊提醒:“要是他家輕易就能拿出錢來,恐怕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再說,就算給錢,誰能保證壞人不撕票?我覺得兩邊老人肯定也在擔心,別落得人財兩空!”
“這話有理!”魏東開口道:“從剛纔朱莉介紹兩邊老人的背景情況,我估計他們沒經歷過這些早嚇壞了,說不定這會兒吵得一塌糊塗不知該怎麼好哩。
只是,我也不明白他們怎麼找上尤鄧昌的?老尤平時也不是個耍酷風流的主,他們從哪裡看出這小子有錢的?”
這話一出,惹得衆人側目。魏東趕緊揮手:“看我幹嘛,說尤鄧昌的事!”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許靜說:“蘇虎說過尤鄧昌在他家給岳父母家蓋了個三層樓。
他很爲這個自豪,說是那村裡頭一份,據說連裝修帶傢俱、家電花了五十多萬!”
她說着聳聳肩:“這在那邊農村裡絕對是很招眼的!”說着話,自己心裡也有點嘀咕。
“好吧,不管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孫瑤嘆息着說:“大魏我聽你意思,是要派人過去幫他們處理?”
“能不能幫上忙兩說,至少咱們的人可以穩定他們情緒,甚至幫着找找線索吧?出了事公司派人過去也是種關心嘛。”魏東皺眉說。
“大魏,我去吧!”許靜主動道。
“別開玩笑,這種事你個女孩子家怎麼行?”魏東一瞪眼。
不料許靜往前邁了一步說:“我和尤鄧昌是同鄉,環境、語言都熟悉。本來我們就計劃他今天回來我明天請假離開,機票都是現成的!
再說,除了我,你們誰在那邊公安系統有認識人?
你要是不放心,我找郝正剛要兩個特種兵帶上,這總可以了吧?”
在場除了韓威沒參加,其他人都經歷過那次難望的團建拉練,誰不知道郝正剛是哪個呀?
“嗯,要是這樣,我看行!”魏東先點頭。接着陳蘭也表示同意。
孫瑤看看大家:“好吧,那你當心點。小郝能派人你就去,讓他來找我結算即可。
要是不能派人,你趕緊通知我們,咱們另外派個男生過去就是。”
許靜高興地答應了,馬上告辭出來去聯繫郝正剛。她耳朵裡就聽見韓威也告辭正往外走,立刻明白了他想幹什麼。
嘿嘿,郝正剛派不派人我都去定了,反正有大熊的人跟着我怕誰?她心裡嘰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