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我今天來是想確認一件事。”
落座之後賽英直截了當地說：“上次我們和智林之間曾經簽過一個協議，不知道可不可以用相同的條件和智亞也籤一份呢？”
“你就是爲這個來的？”孫瑤微笑反問，然後說：“這樣的事，其實你們發個郵件不就可以嗎？”
“不妥、不妥，畢竟是兩家的公事，我來一趟親自確認，既是誠意也是應該回孃家來看看的意思。”賽英有點不好意思。
孫瑤是很敏感的，立即捕捉到了她這個神態。把水杯放到她跟前的茶几上，孫瑤坐到賽英身邊，輕聲問：“是不是遇到難題了？”
賽英遲疑下點點頭，小聲把八鮮欠款的事情和孫瑤說了。
“大姐，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雖然有朋友願意接濟我週轉下，但也只能夠半年而已。
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眼看每月錢‘嘩嘩’地支出，我這心裡……。”她說着落下淚來。
“唉，我能理解。”孫瑤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安慰道：“創業都很不容易，你、溫蒂、彼得，雖然藝高人膽大，可畢竟風吹雨淋沒遮沒攔地，都得自己挨着。”
“風吹雨淋倒也沒啥，就是明明做了事卻拿不到錢，活活被人憋死才叫冤枉。
又不是我們沒本事或者偷懶，這算什麼，還弄得這麼多員工跟着受罪！”賽英委屈地哽咽起來。
“這確實不公平。”孫瑤嘆息：“你們沒想想有什麼自救的法子？”
“想了，也算做了些，不過都解決不到根子上。”
說着賽英把和徐麗等人商量並實施的各種辦法都告訴孫瑤，然後說：“節流真的只能延命而已。至於開源，新業務纔開始，目前很難立即看到有什麼實質性的效應。”
“嗯，你說的辦法中RPO業務最快，但你們屬於新進入者，不是一直從事這種業務的，所以要見效恐怕沒有兩三個月事不行的。”
孫瑤對批量招聘並不陌生，她以前在漢和做人力早就接觸過，不過那時是甲方的立場罷了。
“智林的協議我們可以用等同條件以智亞名義再籤一份，另外還可以讓興智和你們籤個RPO項目的合作協議。
這都沒問題！甚至傑克的智心平臺開始內測了，讓他們也和你們籤個合作協議都可以！
不過這些都只能解決職位來源，對回款還是沒有多少促進。”
孫瑤也覺得難辦，八鮮也是智亞客戶，如果讓許靜出面去和他們打打交道不是不可以，但對解決問題有多大實際幫助是個未知數呀！
可人家剛纔已經表明態度是把智亞當“孃家”的，一點忙不幫也不太好。
“這樣吧，你得事我知道了。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和大魏他們商量下，如何？”
孫瑤說。她也只能如是說了，既想不出別的辦法，也就不敢給什麼承諾。否則無法兌現，讓人家失望落空則大家彼此都尷尬。
其實賽英今天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來試試。
因爲智亞的體量和影響力，她期待着能夠獲得幫助，要是可以化緣到一筆錢做週轉就最好。
無奈到最後孫瑤也沒吐這個口，賽英只好無奈地告辭。孫瑤的話給她一絲期待，但真的只有一絲而已。
賽英走後孫瑤想了好久也沒個主張，最後只好把事情放到經管會來討論。
現在的經管會準確說是智亞集團的經管會議。
參加的人除了孫瑤、劉科、陳蘭，還有魏東、婁大勝，另外韓威和新入職的財務總監遲小歡、興智的樑丹丹三位也列席會議。
婁總一進門就衝陳蘭瞪眼，他用手裡的摺扇一指韓威說：“我收到他們發來的郵件，怎麼說給我安排個實習生，還說是你的主意？”
陳蘭餘光一掃，見孫瑤若無其事地掉轉頭去和劉科嘀咕什麼，只好訕笑着低聲說：“道長恕罪，這個事等會兒開完會，我請你到樓下吃香炸多春魚，咱們邊吃邊聊。”
“哼！”婁大勝很不高興，但還是以公務爲先，揹着手到會議桌一側水牌上寫着自己姓名的位置坐下，一副超然的樣子。
大家先議了本週的事務，孫瑤在最後提到賽英的事情引起了幾位智亞老人兒的感嘆。
“要說這些出去創業的都不容易，尤其是藍總和查理在位時期被排擠出去的幾位。”
陳蘭咂嘴道：“這裡頭屬塞琳娜做得成功，但攤子大了抗風險能力又弱，難免抵不住風雨侵襲。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大環境如此。咱們要想幫也得悠着點，在保住自己不受損失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做事。
畢竟智亞家大可業更大，咱們需要的資金是他們的幾十倍呢！”
“沃爾夫說得沒錯，量力而行吧。”婁總也點點頭：“如果只是省出點來的程度，那可以接受。
千萬不能爲幫別人把自己的肉割了。得不償失呀！”看來老道不傻，佛家割肉飼虎的事兒他絕對不會幹的。
魏東正擰着眉毛苦想，見孫瑤看向自己，開口說：“上次會上埃迪（劉科）就和大家講過目前回款情況普遍不好，不僅是智亞和智林的獵頭業務，連興智那邊也有拖欠。
對咱們有存貨的大企業當然還不足以傷筋動骨，可她們才立足幾天，沒有這樣的底子。
上次朱莉去塞琳娜公司回來說她對籤新協議的事情還不大積極呢，這才過多久就趕着跑來了。
我和塞琳娜接觸最多，知道以她的爲人，不是火燒到……跟前了，她不會這麼棄臉面於不顧的。
加上當初她確實把消費品這支隊伍帶得不錯，所以我也傾向於幫一把。問題是……，怎麼幫？
用什麼形式、什麼方式？幫到什麼程度？這些問題要商量。
我贊成剛纔沃爾夫和道長的意見，幫別人可不能把自己損了，而且只有智亞活得好，纔有可能出手去幫其它小微獵頭。
我覺得通過這件事給我一個啓發，我們以平臺爲核心，那麼事業方向與目的也應該與智心平臺一致。
也就是說，智亞集團所有的力量應該圍繞‘如何幫助SOHO獵頭顧問以及小微獵企活得更好’這個中心，以他們爲我們的幫扶對象。
這樣智心才能真正成爲獵頭行業的公共平臺，它的基礎設施作用才能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
“說得好！”大家鼓掌喝彩，個個眼裡放出光來。
“那，我們該如何具體幫塞琳娜呢？”陳蘭問。
“塞琳娜來說了兩件事，籤合作協議以及目前回款遭遇的困難。”
孫瑤說：“協議、項目合作這都好說，關鍵是這個回款的事情對她團隊生存威脅很大！
我問了下，涉及的客戶中有兩家與智亞有合同關係。我們得想個既能幫她，同時又不會使智亞和客戶鬧得太僵的……折中的辦法。”
“我有個建議，”陳蘭若有所思地看眼樑丹丹：“可以讓興智以諮詢方式出面爲她們提供法務和催款服務。
像塞琳娜她們這樣的小微企業肯定不具備完善的風控和法務系統，那麼這塊服務應該是她們需要的。”
“那你收不收費呢？”
“收哇！”魏東把手一揮：“既然服務肯定收費，這樣法務也就從純粹的後勤部門轉成業務部門了，創收便有激勵，積累了還可以把法務擴大規模嘛！
總之，我們通過服務他人，讓自己獲得了開源的機會。”
“這麼說，比如我以前做風控的，就可以爲她們提供風控體系的服務？有收入我也能拿獎金或提成？”遲小歡忽然問道。
“我認爲可以，爲企業創收了，爲什麼不能得到激勵？”孫瑤說。屋裡討論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那我可以組織培訓，爲小微企業訓練新人！”陳蘭興奮地叫道。
“我、我能幹啥？”韓威着急地問。
“你可以開課，人力資源的課程，還可以讓他們瞭解甲方人力與獵頭之間工作上有什麼區別。”樑丹丹笑着說。
“哦，對！”
“我有個建議。”遲小歡忽然猶豫地舉手：“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遲總你先說出來，咱們大家討論嘛。”
“剛纔各位提議的幫扶辦法，比如培訓、法務和風控體系服務，還有其它諮詢等等都不錯，可能也確實是小微企業急需補上的漏洞。
可現實是他們最需要經濟上的扶持和幫助，而不是花錢！
所以我考慮兩件事：經濟上如何幫，還有如何讓他們儘快享受服務但不必立即掏錢？”
“你有具體的辦法嗎？”婁大勝放下手裡的茶杯問。
“我也是瞎想，說出來不一定對，大家且聽聽唄。”
“你說、你說。”衆人紛紛催促。
“首先，我建議來尋求幫助的獵企我們可以建立信用檔案，通過風控體系瞭解他們的盈利能力、還款能力，並給與適當評級。
然後他們需要用款時可以申請週轉款，我們按信用級別批准他用款的額度然後放款，通過回收本金及利息獲益。
還有種方式就是債權轉讓。比如塞琳娜公司這情況，她把公司的債權轉讓給我們，由我們來催收。
在回款之前就可以把相當於債權一定比例的現金給她，比如八成或八五，那麼回收的金額中兩成或一成半就是我們的服務費。
這相當於智亞替他們承擔了風險。
再有如何提前相授服務的問題，我覺得也可以借鑑這個信用體系，允許他們有一定消費額度，然後逐月分期還款即可，我們不但有服務費收益，還可以產生少量利息。
但以上不管怎麼做，都必須先建一個資金池。放出去的款總數不能超過這個池子的警戒水位線。
池子的滿了，溢出部分可以反哺給集團使用，也可以視業務發展情況擴大水池規模……。”
她比比劃劃地一說，大家就明白了。這就是個爲本行業服務的金融功能唄。
魏東低頭雙臂環抱，擔心地說：“實施之前，這裡面恐怕有兩個問題。
一是我們現有註冊各公司都沒有從事金融類業務的許可。
二是這個金融功能恐怕還應該和平臺相通，利用它的數據和流量，否則用線下來管工作量大還容易造成失誤。”
他說完擡起頭來對遲小歡道：“遲總提了個好建議。如果要面對整個行業我們必須藉助平臺力量，把數據和信用體系結合起來。
不過目前就塞琳娜的事情來說，我覺得可以先按這個路數做起來，走走看。莎莉你覺得呢？”他說完徵詢地看向孫瑤。
“可以！”孫瑤表示同意：“遲總你們財務先拿出個方案，在保證公司用度安全前提下目前可以往池子裡放多少額度？
然後我們再溝通如何對塞琳娜公司進行評估的問題。我看就用債權轉讓的方式，既能夠保證她們用款，同時公司也有掙錢的可能。”
遲總見自己的建議被採納很高興，立即表示明天彙報計算結果，三天內保證拿出評估的初步方案來。
“以前也有人搞過債權轉讓，但是失敗了。投資方據說還是個大明星吶！”
婁總忽然微笑着開口說：“不過那項目我看了眼當天就否掉啦，結果它比我預言的還早一個月就關門了。原因是什麼？
一沒完善的風控體系，二沒堅實有力的配合去完成催收工作。
最後一筆糊塗賬，誰都很疲憊、誰都不甘心，可就是沒掙到錢！
智亞體系、制度都比他們完善，催收一向做得也不錯。我們要發揮長處、吸取教訓，爭取做得比人家好。
至於公司的金融類業務，可以申請工商增項嘛，實在不行就註冊個金融公司專門做這事好了。
不過先說好，如果新註冊企業，我們在座各位多少都要投些資金進去，這樣對遲總才能形成壓力，對不對？人無壓力輕飄飄嘛！”
衆人鬨笑：“您這是要把遲總放到火上烤呀！”
“誰建議誰實施，我不過是讓她多付擔子。不過將來她還多份收入哩，應該不會怪我！”婁大勝也難得地嘻嘻哈哈。
“不管怎麼說，這次塞琳娜的事情我們要重視，也要當作新的機遇。”
孫瑤道：“這大環境目前的情況是不好，但坐等它變好是不行的。
智亞只有積極應變，才能在不利的形勢下搶佔先機，變不利爲有利！”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