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賽英團隊經過研究最終還是簽了那個協議。
許靜鬆口氣,也不知是爲自己沒丟面子,還是慶幸賽英又想明白了。反正,簽了就好。
她把消息告訴師傅,魏東淡淡地“哦”過之後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師傅你看我幹嘛?你一這樣看我,我就覺得你在打什麼主意了。”許靜戒備地抱着胳膊說。
“看你把我說得,我有這樣壞嗎?”魏東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訓斥道:“師傅所思所想,都是怎麼對你有利知道不?”1
見許靜咧嘴,他口裡“嘖”了聲,招手讓她走近些,輕聲告訴她:“傑克要求入股了。”1
“做合夥人?”
“不是,是股東。”
“嘶——!”許靜吃驚:“這小子天天搗鼓他的軟件,他哪裡來的錢入股?沒聽說他做單呀!”
“搗鼓軟件也不妨礙做單嘛!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魏東小聲嘀咕:“安平保險的平臺CEO和技術VP,每個職位回款都是百萬以上的級別。你說人家有沒有實力入股?”
許靜幾乎合不攏嘴了。自己做的幾個轟動公司引以爲自豪的大單回款也不過幾十萬而已,沒有一個是百萬級別。
這小子接連兩個,居然是不聲不響在業餘時間搞的,實力呀!
原先只聽說他曾經是瑞森的臺柱子,卻因爲一直做平臺產品設計沒有顯露過,不想“偶爾露崢嶸”就能這樣可怕。
想想他那既不高大也不英俊的樣子,再次證明了人真是不可貌相呵!
“嘿,咱們剛回來他就露這手,是明擺要挑戰呀!”許靜手叉着腰叫起來。
“拉倒吧,人家纔沒心思哄你小孩子耍。”
魏東笑起來:“他早知道人選入職了,但不想把這回款業績便宜藍總,所以一直和安平保險說不急回款。
然後跑來找我商量怎麼能入賬到智林或者興智這邊來。
還沒商量出辦法呢,藍總垮臺了,這下就不用那麼麻煩可以直接入賬智亞。也算是湊巧。”
魏東說完看看許靜:“我其實剛纔由他想到了你。”
“我怎麼了?”許靜被踩到尾巴似地往後跳了半米。
魏東沒好氣地看她,說:“我在想,你也該有計劃地存些錢,爲以後申請做合夥人準備、準備啦!”
“哦,這個呀。”許靜放鬆下來:“你放心,我有安排的。不過……,這事兒應該,還不至於那麼急吧?”
“哼,那什麼時候至於呵?”
魏東臉一沉剛要說話,忽然有人敲門。韓威的臉出現在門口。
他先道聲抱歉,然後輕聲說:“大魏,我和斯特林談過了,你還要和他說幾句嗎?他就在外面。”
“嗯,那好吧。你讓他進來。”魏東想想表示同意,又用手向下按按,對許靜說:“你別動,聽聽有好處。”
許靜正想撤退,聽他這麼說便退到最遠的沙發裡坐下了,看着常霖踅進來和魏東打招呼,突然發現屋裡還有個人,楞了下,又朝她這邊點點頭。
“來了?坐吧咱們聊幾句。”
魏東指指面前的椅子讓他坐,然後說:“這麼說已經和亨特談過了?即便降職也不想離開智亞?好吧。”
他點點頭接着說:“我們其實也不想你離開。你的獵頭技術、經驗都不錯,只是……帶團隊方面現在看來存在很大問題。
但這是我們這些人的錯,我們看錯了。而且某種情況下你被拔苗助長,負責了你負擔不起的責任。
這些不是你的錯,而是上級的問題。當然,你依附查理是有問題,但那不是原則性問題。
所以我們承擔我們的,你只用承擔你自己私心作怪造成錯誤的部分。”
“是、是,我、我明白。”常霖趕緊點頭。
“黃迅泄密給劉玉那件事上我們已經感覺到你管理上過軟,但沒有及時糾正也沒有點醒你,這是上級失誤的地方。
但後來查理要求你配合,你沒有堅持原則無條件順從,這是你自己的問題!我說的,你同意嗎?”
“嗯,我明白。”常霖趕緊又表示:“我會努力彌補缺點的!”
“那倒未必。”魏東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或不擅長,用人以長而避其短,這纔是用人之道。
如果明知你在團隊管理上有弱點還要給你加上職責,那我們還沒有吸取從前的教訓,還在繼續犯錯,這是不可取的。
你願意留下,我們很高興。但對你的使用不能像過去那樣。
所以我和你談,一方面是表示歡迎,要你不要背上包袱輕裝前進;另一方面是想勸你考慮進入業務晉升通道,而非管理通道。
換句話說,更專注、更專業,在業績上挑戰新高,朝着合夥人的方向前進,如何?”
“我……犯了錯還能做合夥人?”常霖感到意外。
“剛纔說了這不能全怪你,再說管理通道上出現的問題,不妨礙業務通道的成長。”
“那沒問題,謝謝公司給我的機會,我願意朝這個方向努力!”常霖趕緊表示。
他本來以爲被降級到資深顧問免去所有管理職務,自己已經沒機會了,
不料大魏同意他往合夥人方向發展,這就給了自己希望和新的通道,他自然地感覺心裡的石頭放下好多。
許靜在旁聽明白了,這是公司不願因此輕易拋棄一個有能力的老獵頭。
對常霖的處理當初她也是參與過討論的。最初有人認爲他和查理勾搭沒起好作用,建議應該踢出局。
但是陳蘭同意樑丹丹的意見,認爲既然早發現他帶隊伍弱,當初就應該及時挽救,就不會有後來查理推他上去和利用他逼走賽英這些事。
“我們不能搞不教而誅,更不能一腳把他踢出去就認爲沒自己責任了。”
陳蘭說:“我們這些做管理的人要是這麼做,水平體現在哪裡?職責又在哪?”
他看看與會的所有人,深處兩根手指:“我們不是有兩條員工發展通道嗎?
如果他管理上走不通,何妨再給他機會,讓他試試業務通道呢?
這既是我們自己的反省和擔綱,也是給足機會、用人以長嘛!”
陳蘭的這次表態不僅救了常霖,而且讓自己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猛地增長了一大截。
孫瑤聽了他這番話眼裡閃着異樣的光芒。很快,她就決定了讓陳蘭出任集團兩位副總裁之一,劉科負責市場和企業戰略,陳蘭負責所有後勤板塊。
但是許靜知道魏東讓自己在旁邊觀摩和常霖的談話過程,肯定不是爲了重溫陳蘭講話這段,而是另有用意。
師傅這是要讓自己學習如何進行員工談話,包括切入話題、溝通要點、轉圜和批評的方式等等。
許靜明白了魏東的意思,想着回去要回憶、揣摩。
“剛纔咱們說道哪兒了?”送走常霖,魏東又想起了自己的徒弟還在屋裡。
但是沒等許靜回答,他已經開口說:“我的意思你現在起就要開始存錢。我知道你還答應了你父親修繕老房子,那邊可能也要用錢。”
他說着起身走到窗口,手指敲打着窗臺繼續說:“我現在兼着運營的職務,很希望你能快些成長起來。
但是,偏偏有些東西是急不得的。至少得讓你在總監崗位上做滿整年,才能瞭解如何掌管一個部門。
”他回過頭來,許靜從他眼裡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焦慮。“朱莉,我很着急,很着急……!”
許靜驚訝極了,她從未見過魏東表現出這樣的躁動不安。
在她印象裡,他就是個不急不徐,每天生活很有腔調,時常來些幽默的那個師傅,今天卻是怎麼了?
“師傅你……沒事吧?”許靜詢問道。
魏東嘆口氣,他近來發現孫瑤越來越容易疲憊,這引起了他的注意和擔心。
魏東多次催促她去醫院看看,可總被孫瑤以睡兩覺就好推託。
他很怕在這剛剛回歸不久的肯節上,團隊未完全掌握,人心不穩定,業績也沒開始恢復,這時候有個突發狀況,那可糟糕了!
他拿不準是否該和徒弟商量這事,所以煩躁起來。
“我?我當然沒事。”他說完揮揮手,讓許靜自己去忙,自己仍站在窗前,不自覺地伸手把一個高爾夫球緊緊捏在手裡。
雖然進行了集團化,但是孫瑤依然在她原來的房間裡辦公。
只不過門上換了塊“總裁辦公室”的銘牌,艾米也就成了總裁辦主任——實際上就是總裁和兩位副總裁共用的秘書和協調人。
眼下艾米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系列法律文件的簽署。
包括智林、興智股權的變化和股東變更,高管的調動和任免決定,智亞集團運營管理規則與內控規則;
還有在這框架下,四家智字輩的公司制訂的實施細則是否與集團規則之間有衝突。
這些信息、文件都是經過艾米的手在蘇律師、法務劉坤之間傳遞的。
他倆的職責是對這些文件的合法、合規性進行檢查和必要的討論。
今天艾米就要送幾份不適合交給快遞的重要文件到蘇律師家裡去。
他得了重感冒,只好在牀上審閱。唉,他這份錢領得也真是不容易呢。
艾米這麼想,一出門看見頭頂的太陽,頓時覺得自己纔是那個最不容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