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月即將過去的時候,許靜親自到高鐵站送走了父親。
本來林樹是打算更早些離開的,但考慮到正月十五里住院的不便,她還是堅持請他多住幾天再走。
在這幾天裡他們商量了老家房子的維修、土地的使用以及住院後醫生們將對林樹做的那些檢查。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林樹很有點過意不去:“都是些小毛病,機器舊了零件就會亂響。”
“呵,您可別小看了那些‘小毛病’,它們疊加在一起那可能就會造成機器停轉了。
所以,還是全面檢查下比較好。反正那頭熊都已經給您安排了,不做可惜!”
“哼哼,你那頭熊不可愛嗎?”
林樹很奇怪女兒對自己男友的稱呼,他在動物園第一次看到這種動物的時候才明白爲什麼姑娘這樣稱呼他,但老頭兒還是接受不了。
怎能將好好的人比做野獸呢?
“乖的時候可愛,但笨的時候讓人恨得牙癢。”
林樹嗬嗬地笑,他知道那句話“打是疼、罵是愛”。見女兒這樣子,老頭兒倒放心了。
嗯,那個“未來女婿”嘛傻頭傻腦的,不過很誠實呀。看起來還不錯。
“您到南昌站之後會有一人安排您出站,在出站口有個叫朱訓的先生會來接你,他負責安排你住院直到出院的所有事情!”
在高鐵站許靜告訴他:“他還會在高考結束之後接弟弟過來和你見面,然後送他到大學報到……。”
“這……,不是太麻煩人家了?”林樹吃了一驚,趕緊擺手說。
“沒事的,這是他的工作。他是大熊熊手下的人,您有事就讓他去做。”
許靜說着把一張卡片遞給父親:“這是朱先生的電話,您收好。”不知怎麼,她忽然覺得自己聲音有些變化,趕緊調轉了臉。
“爸爸,我沒法請假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要經常來電話,晚上我會等你。”她說着眼淚已經抑制不住地落下來。
林樹伸手拍拍她的頭頂:“哭什麼?別哭。現在這麼方便,已經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了,對吧?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分開的一家人!”
列車啓動的時候,許靜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上次她來這裡的時候,母親剛剛去世,奔喪回來的許靜心裡空蕩蕩地,因爲自己在這世上孤身一人。
這次雖然父親揮手作別,但自己身邊卻有了個家,還有張寧……。許靜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孤單了!
內心充實,身上就滿是力量!
在回家路上,許靜仔細回想和盤點了這幾天的情況。
馬全麗藉着去查理那邊彙報律師來電話的情況,悄悄把和查理的對話錄音下來交給了她。
在錄音上查理罵那律師“廢物”,說他辦砸了事情還想要錢,簡直貪得無厭。
又說林樹見利忘義,看到小甜頭就什麼都不顧了。
但他也沒辦法,只有亂罵一氣之後,告訴馬全麗這件事先到此爲止並且注意保密等等。
許靜想了想,給馬全麗發個微信:“下個月十號左右你把借款還掉,然後隔一週左右提交離職。
這個日程他應該不會起疑心的。另外我幫你聯繫了斯柯國際,你這幾天聯繫下他們人力約個面試時間。”
雖然馬全麗做了些事讓自己煩惱了陣子,不過好在都已解決,而且父女相認大團圓倒也是件意外的好事。
她既貪利益又被人拿着當槍使,還搭進去自己的身子也算可憐。許靜揮揮手,就算人家功過相抵,不予追究罷!
但這件事也說明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說利益、運氣像是池水,得到水就要付出力氣提水。
是要水,還是忍住飢渴不付出?如果不看清就選,很可能因輕率而後悔的。
陸亭坐在陳蘭對面,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內心的喜怒。
精心塗過脣膏的嘴脣在薄胎鬥彩杯邊沿輕輕呷了幾口茶,放下杯子陸總看向對面。
“我們可有好幾年沒見面了,你在智亞做得不錯。”
她微微點頭,又說:“是已經做到管理合夥人了?看來你進步很大,大過於我。畢竟你現在已經可以管理幾百人的公司了。”
“英雄可不是按部下人數來論的,要這麼說韓信可是個大大的人生贏家纔對。”
聽了她的話陳蘭抿嘴笑着反駁。“您獨力支撐中原獵頭屹立不倒,這份本事我們可都自愧不如,只能抱團以求自保。
如果分開了,難免被人各個擊破,所以說我們還是不如您。”
“那要看怎麼說了。齊心協力做大做強,做到老藍面對你們就如坐鍼氈,這方面你們幾個還真是不錯。
把各自優勢組合在一起,能爆發出來的能量比我這單打獨鬥厲害多了。
我這裡嘛,人數上百就心累得不行,規模也就這樣了,再也大不到哪裡去。
人再多的話,我連他們名字都記不住啦!”陸亭說完露出了笑容。
陳蘭點頭:“師傅這是在警告我以後別再犯自以爲是的錯誤,我記住了。
通過這次的事確實給我教訓蠻大,讓我看到了自己其實是有不足的。
以前總和大魏彆扭,不服氣他坐上那個位置,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是有優勢、劣勢的,需要把大家組合在一起,才能發揮出最大潛力。
否則,難以適應大集團化的發展需要。”
“我一向知道你很聰明,”陸亭微笑起來:“就是有時候聰明成了驕傲,那它就成利劍,傷人也能傷自己。
偶爾跌個跟頭也好,能悟出路該怎麼走,以後就能行得更順些。”
她說完給自己斟茶,端起杯子卻沒有往嘴邊送,輕輕問:“這麼說,你們決定可以反擊了?”
“您的協助是關鍵。如果您能答應作證,我們就有底氣了。”陳蘭點頭回答。
“倒不一定我就該幫你們。只不過……,姓藍的總想着把中原一口吃了,卻始終不能如願。
如果讓他就這麼輕易把智亞拿到手,下一個誰知會不會該輪到中原了?我是個女人家,不能由着這種人欺負吧?”
“所以,就是出於自我保護,您也願意出手助我們一臂之力?”陳蘭笑着接上。
“抱團取暖唄,就像你剛說的。”
陳嵐點頭,又問:“您需要我們如何回報呢?”
“嗯,還是我徒弟懂我。”陸總呷口茶,放下杯子。“這次是湊巧讓我碰上了,也是姓藍的該有這個報應!
我不圖你們什麼,也不開條件了。只是你給我記着:你們這個團隊欠我的,將來我危難的時候可不能袖手旁觀;
你們內部要是有對付我的,你沃爾夫要盡全力給我攔着!能辦到嗎?”
陳蘭聽了趕緊站起來,輕輕一躬身說:“徒弟都記住了。我代表咱們整個團隊,謝謝您!”
自從趙唐離開智亞,韓菊就再也沒見過他。但是現在不能不見了,因爲他代表了新股東——旗雲投資合夥有限公司。
從前任首席,到小股東,然後突然變身爲旗雲的法人,連韓菊都疑惑,這託尼到底想要幹啥?
她最擔心的是趙唐迴歸對自己不利,但是看看又覺得不像,因爲旗雲是幾十個股東的合夥企業,趙唐只不過在裡面佔有5%而已。
所以趙唐提出來訪,韓菊由於之後同意了。以前的事可以先放放,問清他的想法再說。
趙唐是個軍人作風,不會將自己的思路拐彎抹角、遮遮掩掩。
他直截了當地告訴韓菊自己要發動彈劾趕藍總下臺,同時也將高懷接受賄賂出賣企業消息的情況如實相告。
韓菊震驚了!她只想過趕緊幫弟弟脫離是非,哪裡料到人家趁機讓自己上了圈套?
“高懷這個沒良心的,虧我還把他當弟弟的好朋友看!”
她氣得拍桌子,估計要不是高懷已經賣掉股票離開智亞,韓菊現在就要去找他算賬了!
“所以,你們是想以先彈劾藍總交出董事長位置,然後再踢他離開股東隊伍?”
“是的。”趙唐已經見過現任首席劉科,和他長談了足足半天時間。
所以趙唐現在能夠面對韓菊很從容地拿出各種數據、同比和環比來給她看。從人員流失率、客服投訴量、職位增長比、未付應收增長比等等。
“多數數據都是惡化中或勉強維持,這說明當前運營狀況還在可控範圍,還能來得及踩下剎車。再這樣下去,就很難說了。”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些數字和比例?”
“劉科。”趙唐簡單地回答:“他發現問題卻不知原因,所以託婁總約我長談了一整天。”
韓菊臉色變幻。這一邊是藍總心懷叵測地要吞掉智亞,即便運營狀態變糟也要悄悄完成換血和改造;
另一邊是前管理團隊手握證據要來結盟,完成彈劾和驅藍並且肯定還會謀求返場。甚至連現任首席看來也加入了這個陣營。
支持哪邊對自己更有利,這是個必須立即決定的選擇題!
她本來只想把公司丟給老藍自己不管了,可是事情還會找上門來,你不管不行的。
下月藍總就面臨董事長轉正問題,如果真讓他圓夢,自己想再騰挪都沒有空間了。
韓菊咬牙,她覺得與其繼續保這個本來就是競爭對手的藍總,不如相信自己以前的高管們。
“可是,你們要讓他退出非法持有的股份,誰來接盤呢?”她說出了自己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