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菊的角度上看,爲了保住客戶失去個吧助理實在算不得什麼,甚至還是比較划算的。
她做爲創始人的女兒、韓家目前唯一能在董事會裡施加影響的代表,出來說句話有什麼不可以?
再說她也確實不滿意孫瑤對這件事的處理,猶猶豫豫、磨磨唧唧、瞻前顧後,實際不就是讓人家客戶氣順嘛,這有什麼難的!1
自己做老闆習慣了發號施令,韓菊也理所應當認爲智亞是自家企業,自己出面沒什麼不可以。
所以她直接忽略了孫瑤的尷尬,當然更顧及不到總監、經理層是否產生不滿。1
獵頭都知道這種情況在民營企業裡其實很常見,可輪到自己身上還是挺難以接受的。1
在孫瑤辦公室裡,賽英伏在她肩頭放聲痛哭。孫瑤撫着她的後背默默嘆息。
“抱歉,是我做的不好,沒有能夠改變韓董的決意。讓你和瑞秋受了委屈!”她輕聲說。
賽英搖搖頭,哽咽着說:“莎莉你知道嗎?甲方几乎就要讓步瑞秋這條了。爲什麼呀?
爲什麼董事會不能放手讓我們自己做事呢?他們幹嘛要替我們做決定?”
對賽英的疑問孫瑤無法回答。是呀,爲什麼呢?
從根子上來說,這家公司是韓家的企業,現在外界也還有人這麼認爲。1
趙唐接老韓的班和董事會沒完沒了地鬧摩擦,實際就是在爭經營管理權。
現在換上孫瑤了,她性格比趙唐要柔和些,但沒想到最終還是在這上頭產生出矛盾。
看來,這問題必須解決,只是需要過程和機會而已。孫瑤以前不是沒察覺這點。
對董事會和韓菊的尊重,應該時延續之前習慣。如果它成了經管會必須俯首帖耳的證明時,她覺得自己該說“不對”了。
不對,經管會與董事會之間的關係不是這樣,兩者各有自己的權責纔對。孫瑤送走賽英暗自琢磨,怎麼才能改變雙方的關係呢?
她在想,週末要不和託尼、大魏湊一起,好好說說這個事情?
這次董事會的橫加干預,不僅打亂了經管會的佈置,而且對孫瑤在公司內的威信造成了嚴重的創傷。
當然,還有另一個隱形的後果,韓菊改變了對孫瑤完全信任和放手的態度,同時也改變了她倆之間建立已久的關係。
促成這種變化的,是昨天高懷的聲音。那傢伙嘴上說的是維護客戶利益,實質每句都暗暗地指向孫瑤和她的經管會如何怠慢和不作爲。
劉勁是後來跟進的。至於藍總,他開始還在說不用太把澄品當回事,可一瞧風向轉了就立即站到高懷身後爲他助威。
在這樣的情形下,韓菊才做出決定依從澄品的要求。
這麼一看,藍總其實是決定性的作用了。如果當時沒有他轉向高懷那邊,那麼以他大股東的身份,韓菊也很難下這樣的決心。
這個藍總……,到底是在維護公司穩定,還是想渾水摸魚搞事情?他究竟怎麼想的,還真有點讓人琢磨不透!
她這樣想,卻不知道許靜在魏東屋裡正在說同樣的話。現在魏東簡直把倆徒弟用成了參謀,有事就招來商議一番。
他從開始就有點懷疑是藍總在背後捅了智亞,可他上哪兒找水軍幫忙?這個關鍵節點沒找到證據,魏東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然後韓菊親自出馬勸退了徐麗,和孫瑤對賬之後魏東再次起疑。當然了,還是全憑猜測,一點證據也無。
徒弟們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
最後李智說:“反正我覺得,這次事情賽姐解決了甲方並且基本按我們議定的路線,這是個值得總結的成功。
至於瑞秋的不幸……,應該是個我們未曾想到的意外損失。目前只能看出是董事會驚慌失措,外行下場干預導致了不應該發生的損失!”
他根本沒把董事會那幾塊料放在心上,所以說話比較直接。魏東趕緊清嗓子,瞪了許靜一眼,那意思你別學他哦!
“他說的,師傅你瞪我做什麼?”
許靜鼓起腮幫子不滿地叫道:“再說他沒講錯呀,就是外行干預嘛。要是韓董不急急忙忙跑來趕走瑞秋,那賽姐都把甲方安撫好了,根本不用她走的!”
“你倆小妖在這屋裡發牢騷可以,出門了可不成!”魏東冷哼道。
他豈不知道韓菊把這事做毛躁了,弄得賽英這兩天無聲無息地?不過做爲公司管理者,自己不能跟着員工咋呼這等事。
再說,總得給韓董留些顏面。不過他也知道,徒弟們的話恐怕很有代表性,外面員工私下裡早議論紛紛了。
“至於咱們的懷疑,目前沒證據罪名也就不成立。”李智接着說,
他瞥見正急着想開口的許靜,趕緊又補充:“但是!是狐狸都會留下痕跡的,對不對?”1
許靜到嘴邊的話生生被他攔住,憋得難受。聽他這麼說,趕緊追問:“什麼痕跡?你有發現?”
“沒有!”李智嘿嘿地笑,一把接住被丟過來的靠枕,說:“彆着急呀,我還沒說完呢。雖然目前沒發現,但是有兩個方向可以找尋線索。”
“哪兩個渠道?”魏東忙問。
“對方髮網文肯定是有來源,這就給我們循蹤反推的可能。對方要是專業水軍,那確實會比較麻煩,因爲他們經常會掩飾自己的手腳。
但假如不是呢?假如只是幾個臨時湊起來的草臺班子,高明的技術人員便可以追查到對方,再加上我們獵頭尋訪的能力,找出他們來是有可能的!”
魏東張着嘴巴想了會兒,用手指輕輕地叩擊桌面。“嗯,有點意思,可以讓陳鬆試試。還有嗎?找出他們來有什麼用呢?”
“說不定從他們身上我們可以知道主謀是誰。”李智看看許靜:“師姐也不相信藍總像是和水軍高手很熟的樣子吧?那我們何妨一試?”他攤開兩手。
“你剛纔說兩個方向?”許靜提醒他。
“說完線上,那肯定就是線下了。”李智興致勃勃:“假設這件事是藍總設的套牌,我敢肯定他不會到此爲止的。下一步必定還有動作!”
“我有個問題。”魏東舉手:“就像當初韓菊說的,他現在也是智亞大股東了,爲什麼要搞自己的公司和團隊呢?這似乎對他沒什麼好處呀?”
“爭控制權!”李智簡單地回答:“智亞顧問團隊的人數是瑞森的兩倍半,業績比瑞森高一倍(這還是在養了小半年西蒙的平臺研發團隊基礎上)。
他會甘心看着這隻下金蛋的雞,就這麼一直關在別人家的雞舍裡嗎?
我相信他一定想讓智亞姓藍而不再姓韓,爲這個他可以忍受暫時的業績損失甚至人員流失,只要查理最終能爲他控制住狀況就行!”
“就是說,這件事是否和藍總有關,其實看他後面的動作才能夠知道。”
魏東站起身來:“我得和莎莉、沃爾夫他們談談,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必須加強團隊向心力,防止隊伍出現渙散情緒。”
“但這樣一來,人力計劃中的各種素質和業務培訓可能要受影響。”許靜擔心地提示。
“沒辦法,見招拆招唄。做計劃的時候哪知道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只好靈活對應。如果需要壓縮或放棄部分培訓,那也是沒辦法的。”魏東回答。他先安排李智去找陳鬆商議排查線上痕跡並收集證據,然後讓許靜近期多聯絡邢亮,注意那邊也許可以傳出些與智亞相關的信息。
“不管是不是,先把老藍盯緊。誰叫他嫌疑最大呢!”魏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