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光明亮，此刻，卻似乎有血染的紅色，妖冶罪惡。
柳如麟站在門口敲了幾次門發現都沒有反應，忍不住喊：“婉心，我要進來了啊。”
他輕輕推開門，看到沈瓔珞整個身體蜷成小小的一團，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他輕輕坐在她的旁邊，聲音寧靜沙啞：“我知道你沒睡。”
沒有回答。
“小笨蛋，看你平時張牙舞爪的，你不會是膽小成這樣吧？”柳如麟換了種口氣，希望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可是還是沒有結果。
柳如麟看見被子裡面雖然沒有聲音，但是被角在劇烈的顫抖，心一酸，將整個胸膛隔着被子貼上去：“婉心，不要怕，有我在，誰都不能把你怎麼樣……”
如此近的距離，才能勉強的聽到被子裡沈瓔珞拼命壓制的哽咽聲，呼吸粗重而凝滯。
柳如麟伸出細長的手，將被子拽開：“婉心，我……”
他的話話還沒有說完，沈瓔珞就一下子撲到柳如麟身上，將臉埋在他的脖子上，淚水噼裡啪啦的匯成了小河：“那個人是林素蘿，我記得她，我記得……”
“那又如何，那附近治安本來就不好，唯一的特殊是她是上官天夜的女伴，這些只是湊巧而已。”柳如麟輕拍着沈瓔珞的後背，語氣溫柔安靜，希望將她平息。
“她是怎麼死的……”沈瓔珞眼中含淚，直愣愣的看着柳如麟。
“身上有六刀，但是直接死因是窒息……”柳如麟摸着沈瓔珞的頭髮，儘量將口氣放的平和，不希望嚇到她，“警察正在調查，據說可能是因爲她被人搶劫，然後在抵抗過程中……”
沈瓔珞低下頭，打斷柳如麟的話：“她肚子裡……是不是有孩子……”
“……是。”
“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我知道……”沈瓔珞聲音變得更小更加無力。
“你知道？”柳如麟皺眉，“你知道什麼？”
“那天有人和我爸爸媽媽說話，我都聽到了，林素蘿得罪了天夜，他竟然就……”沈瓔珞已經快要崩潰，“幾個月的感情，他竟然就會殺了她，雖然她背叛，可是他怎麼是這樣惡毒的人，我究竟愛過怎樣的一個魔鬼呢？”
“雖然我只是看到了一眼，但是林素蘿死不瞑目的表情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眼睛瞪得那樣大，看我的時候那樣哀怨！”
“你在想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柳如麟捧起沈瓔珞的臉仔細的端詳，“不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我沒有！”沈瓔珞的聲音變得尖利，然後身體卻緩緩癱軟，“林清偷偷對我說過，天夜之所以找她是因爲她和我很像，我知道，天夜一定是把對我的不滿發泄到了她的身上，她只不過是個替罪羊，這都是我造成的！”
“婉心，不要想那麼多，和你沒有關係，這些統統只是巧合罷了，如果不是今天去送方小姐回家，我們也不會遇上這些事情，對嗎？”
“因爲他找不到我，所以就報復靜柔……”沈瓔珞痛苦的揪住了頭髮，眼睛瞪得大大的。
“婉心，你不要這樣……”柳如麟感覺沈瓔珞的狀態十分不對勁，“不要疑神疑鬼，忘掉今晚的事情。”
“林素蘿和靜柔，都是和我有關的人，我怎麼能不去想？”
柳如麟嘆了口氣，覺得沈瓔珞的癲狂狀態已經把她送到了崩潰的邊緣，他脫
掉鞋子，整個人半躺在牀上，然後將她仔細的抱在懷裡，用下巴抵住她的額頭：“雖然我不想你信任那個人，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變得這樣癲狂自責，我只想問你一句，在你心中，你真的認爲上官天夜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沈瓔珞的嚶嚀聲瞬間止住，呆愣在那裡，目光空洞了好一陣子，突然苦笑一下：“我不信，我根本就不敢想象他會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是林素蘿偏偏是死在我最好的朋友的家門口，我不得不想……”
“實話說，我不信。”柳如麟認真的看着沈瓔珞，“雖然我們朱雀跟青龍不和，上官天夜的許多手段也的確夠狠辣無情，但是我心裡也曾暗暗佩服過他的殺伐果斷，狂傲之氣，而且以他的聰明，若真的想抹掉一個人，也不會弄得如此高調，好像不怕人心大亂的樣子。”
“如麟哥哥，我想讓你幫一個忙。”沈瓔珞擦了擦眼淚，找回了原來的理智，目光堅定。
“當然，說吧。”
“我要見上官天夜。”
柳如麟摸了摸她的額頭，眼神平靜，目光裡的波紋如水一般明亮：“好，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
沈瓔珞發覺到兩個人姿勢似乎有些曖昧，想坐正一些，但是又忽然覺得柳如麟給人的那種淡淡的安全感讓人很迷戀，於是，竟然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靜柔呢？”
“她暫時在隔壁房間，也是嚇得不輕。”
“我去看看她……”沈瓔珞說着就要起身。
“不，等會兒我去看吧。”柳如麟按住沈瓔珞，“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靜柔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其實很小女人，別看我這個樣子，我比她膽子要大很多呢！”
“哦？真的嗎？”柳如麟看到沈瓔珞終於冷靜了下來，不禁心安，調侃的上下打量沈瓔珞，“我怎麼沒看出來？”
“不信拉倒……”沈瓔珞聲音因爲剛纔哭過還是有些渾濁不清，“小時候我爸爸要照顧媽媽，晚上放學的時候我都是自己走夜路。”
柳如麟看着沈瓔珞低下頭，再次把她圈進懷裡：“以後你不會再一個人走夜路了……”
“恩！”沈瓔珞擡起頭，表情很認真，“如麟哥哥你對我真好，無論我發脾氣，還是發神經都會陪着我。”
“噗--你也知道你經常發神經啊！”柳如麟伸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也就是我這樣的老好人能受得了你的大爆炸。”
“謝謝你，真的。”沈瓔珞握住柳如麟的手放在自己手裡輕輕摩挲，“你總是給人很安全的感覺，我不知道很多事情要是沒有你的開導，我會鑽什麼樣的牛角尖。”
“怎麼謝？用嘴說說就行了？”柳如麟借勢將沈瓔珞輕輕向後推去，將她壓在牀背上，眼裡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既然在我身邊這麼有安全感，那你同意以身相許了嗎？”
“……”沈瓔珞看着柳如麟臉色刷的紅了一半，低眼不敢看面前的人，“我覺得你就像哥哥那樣好。”
柳如麟扁了扁嘴，起身：“你呀，終究是個孩子脾氣，卻總是裝的老成。”
“我只是一遇到天夜的事情就會變得……”沈瓔珞起身，稍微向後退開一點，和柳如麟保持了一個合適的距離，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紅，“對不起，我不會再在你眼前提到他了。”
“不，你要提，你要經常
提。”柳如麟將手覆上沈瓔珞的臉頰，將她的臉擡起來，“你要一直說到連自己都厭煩，說到你自己都覺得過去的事情不足掛齒爲止，我說過，我可以等，心結，無非是鬱悶而不得解，你要是肯把它擺出來，我終究會幫你解開的。”
沈瓔珞不語，只是覺得柳如麟此刻的眸子裡附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靄，竟如此讓人看不清，一直在自己面前那樣滑稽不正經的他，此刻的表情竟嚴肅的讓人不敢違逆。
“不要恐懼面對以前的問題，也不要因爲覺得虧欠我而和我在一起，婉心，我柳如麟是個有愛情潔癖的人，我想要你，一定是連你的身和心都要！”柳如麟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沈瓔珞的胸口上，“我希望有一天，這裡，滿滿的都是我。”
沈瓔珞看着他深邃的眸子，覺得那裡如同海水一般，竟叫人深陷，不知底。
“我會努力，給我一點時間就好，我會整理好自己，我也不希望我欺騙你……”
“時間，我們有的是。”柳如麟將自己的額頭抵住沈瓔珞的額頭，閉上眼睛，聲音裡有最安詳的力量，“只要你願意。”
沈瓔珞也閉上眼睛，心潮澎湃。
林蔭別墅書房，上官天夜帶着金絲邊的眼睛，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着什麼東西，屏幕熒熒的光輝映襯出他認真專注的表情。
“咚咚咚！”
“進！”
林清恭謹的進門，將一個托盤上的瓷杯拿了下來遞到上官天夜面前：“夜總，您的咖啡。”
“林清，白虎那邊好像一發不可收拾了，我剛剛看他們的股票，最近十分不穩定。”上官天夜嘴角帶着意氣風發的笑，接過林清遞過來的咖啡，似乎心情很好，“看來，只是差最後一擊了。”
“這最後一擊，是不是需要我們來創造？”林青低頭，將托盤放在身側。
“姑且先靜觀其變，看看他們有麼有把柄可以抓，但是，蕭欽山畢竟也是個老油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時候看情況，我們可以爲他們鋪好通往破產的路！”
上官天夜低頭輕抿咖啡，嘴角的笑裡有着邪魅、得意，恢復到了正常狀態的上官天夜。
“夜總，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林清皺眉，“雖然是件小事……”
上官天夜聞言含笑，眼神柔和：“說吧，你最近變得婆婆媽媽的。”
“林素蘿小姐死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上官天夜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被打碎，然後破敗成他一向冰冷的模樣，只不過此時卻更多了些複雜：“怎麼死的？”
“身中六刀，但是直接死因是窒息。”
上官天夜閉了閉眼，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知道，即使我放過她，只要沒有我的庇護，那些高利貸也早晚會要了她的命……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剛得到的消息，雖然這是不足掛齒的小事，但是畢竟……”林清儘量把事情說的輕描淡寫一點，希望上官天夜不會因爲此事有太多情緒的變化。
“既然是不顧掛齒的小事，你也就不會特意告訴我了。”上官天夜將咖啡杯放下，“說吧，是不是有人查出了她跟我的關係，有所利用？”
“是。有人知道您可能跟她關係不太一般，但是沒有證據，所以剛一出事，媒體就開始小道消息滿天飛來中傷您的名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