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的氣勢似乎在瞬息之間達到極致,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月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盡數消失在天際,唯有淡淡的星光佈於漫天星河之上。
“你應該很清楚,你並不是我的對手。”靈語靜靜地看着蕭御,雙眸映照出整個蒼穹。
蕭御頷首,“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你想要擊敗我,也同樣沒有那麼簡單,等到她甦醒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一語落定,光明聖體、帝之血脈、神元鐲,三重防禦如同天塹橫於蕭御身前,四重星光化作無邊光暈凝結在穹頂,即使強如白落蘇,也不得不承認,但以防禦而言,縱然是她以巔峰實力催動神冰陣,也未必能破。
白落蘇實力超凡,只是很多時候實力越強,越不會將對手放在眼裡,尤其是蕭御這樣的少年,所以雖然親眼看到蕭御展示出強大的實力,心中卻並沒有十分在意。但此刻白落蘇卻分明感覺到,蕭御無論從攻擊、防禦還是精神力上,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連戰一夜之後,實力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僅僅憑藉這一點,蕭御就堪稱深不可測。
無論怎樣,現在蕭御就是唯一的希望,只有他擋住靈語,才能保全所有人。
靈語眸光明滅不定,忽然眉心微光閃爍,似有淡淡的星光一閃即逝,靈語默然片刻,終於輕盈一笑,“你贏了。”
猶如巨石墜落湖面,驚起千重漣漪,人、魔二族一怔之間,蕭御皺眉道,“爲什麼?”
靈語緩緩轉過身,淡淡一笑,“沒有爲什麼,只是忽然間累了,僅此而已。”
“魔女!”
魔大驚怒不定,“我們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豈能說走就走!”
靈語沒有回答魔大,衣袖輕輕一揮,眼前頓時浮現出一重星輝凝結的大門,靈語輕步一邁,身影已經沒入到星輝之中,幽落看了蕭御一眼,也緊跟着進入大門。
四大魔使不明所以,但靈語已經離開,他們身受重創,即使四人合力,也未必是蕭御的對手,終於也一咬牙,紛紛邁入大門。
隨着四魔進入大門,星輝轟然一聲,消失在天際,幾乎在一瞬之間,魔雲十六陣、星極陣還有魔寅也同時幻滅,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衆人兀自驚疑地看着蕭御,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原本以爲還有一場最激烈的對決,結果就在靈語簡略的三個字中化爲虛無。
良久,終於意識到一切都已經結束,劫後餘生之中,衆人形態各異,有歡欣喜悅者,也有痛哭流涕者,還有不少人只是靜靜地躺在支離破碎大地之上,思考着各自的命運,現在以及將來。
商行書和柳輕衣相依而笑,只不過彼此的目光中欣慰更多於歡喜,白落蘇一直硬撐着,此刻終於放鬆了精神,運轉源氣調息起來。
蕭御靜靜地凝視夜空許久,終於一步落在白闌身邊,天陽源氣沒入蕭離體內,不過幾息之間,眼中已經浮現出溫和的笑容。
“我們就這樣贏了嗎?”白闌凝視着蕭御。
蕭御默然,良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贏,我們輸了。”
魔族雖然同樣有折損,但和人族相比,卻不算什麼了,在蕭御眼中,魔大一條手臂,遠遠不能和犧牲的這麼多人族相比。
更重要的是,靈語明明還佔據着絕對的優勢,卻忽然就這麼走了,蕭御全然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白闌輕咬紅脣,眼中閃過一縷欣然之色,“不管怎樣,很多人的性命都保全了下來,而且經此一戰後,整個朝帝大陸會掀起抗擊魔族的浪潮。”
聽到這句話,蕭御忽然響起姬無極,那個充滿睿智和雄心的強者,雖然離開空桑城之後蕭御見識了許多強大的人,但論及智慧,除了靈語沒有人能與之比擬,白闌的這句話,和當初空桑城一戰之後姬無極的話何其相似。
凝結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蕭御微微一笑,“你說的不錯。”
大戰之後,所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危機已解,終於可以好好調息一番,各自盤坐在地,運轉本門功法調息起來。
天外,無盡的夜空中,靈語平靜地立於星輝所幻化的空間通道上,魔二面色猙獰,竭力壓制心中的怒氣,“魔女,魔殿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卻這樣不明不白地撤退了,屬下實在心有不甘,冥王大人一定會降罪於我們。”
靈語彷彿在凝神思考什麼,並沒有回答魔二的質問,魔二愣怔片刻,正要繼續發問,立刻被魔大一手製止。
無論怎樣,魔女在魔族中的地位,都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即使是三大殿主,面對魔女也要遜讓三分,自然不能因爲一時之怒而得罪魔女。
魔大雖然折損一臂,也十分不理解靈語爲什麼突然撤走,但他不愧是魔殿第一制使,無論是在實力還是智慧,都遠在衆魔使之上。
魔二被魔大制止,頓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即使他有一萬個理由,也沒有資格去逼問靈語,靈語沒有怪罪,已經十分寬厚。
無垠的靜寂中,靈語忽然轉過身來,手心託着一個黑匣,遞給魔大。
“魔心石有再生肢體之能,不用強行以怨靈幻化手臂。”
魔大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由得全身發抖,魔心石是魔界中的奇石,即使在無垠的魔界中也極少存在,擁有神奇的力量,再生肢體不過只是其中一種而已。尋常只要一星半點,就可以大幅度提高自身的實力,魔族中除了地位極高的人,往往要立下曠世奇功者,纔有機會得到,沒想到現在靈語竟然將魔心石給他。
愣怔之間,魔大急忙俯首,“屬下萬死不敢領受魔女賞賜!”
靈語輕輕一笑,將魔大扶了起來,把黑匣放入魔大手中,“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從來沒有迴轉的,大長老爲了戰勝敵人不惜傷折手臂,這一點魔心石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