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下意識縮回了手,連連向後退出幾步,目光之中露出警惕和肅然之色。
玄冰丹彷彿有自主意識一般,在他靠近的瞬間迸射出徹骨的冰寒,竟似一雙手想要抓住他。
蕭御精神一振,雖然他已經馴服了冰雲獸,但是玄冰丹至冰至寒,想要獲取玄冰丹,還必須依靠他自己的實力。
源氣流轉,在體內竟隱隱有江海奔流之聲,蕭御掌心金光籠罩,向玄冰丹緩緩靠近。
剛剛靠近玄冰丹五尺之內,冰寒的氣息再度侵襲而來,蕭御催動源氣護身,這一次沒有閃躲,只是在空中稍微停滯了兩息,再度向前探出。
這一次蕭御做了充足的準備,玄冰丹雖然至寒,但終究是冰雲獸煉化之物,蕭御連冰雲獸都已經馴服,自然也能夠承受玄冰丹的極寒。
只見蕭御前臂一探,已經穩穩將玄冰丹握在手中,玄冰丹剛剛入手,忽然綻放出千縷寒光,顯然不甘於就此臣服於蕭御。
寒冰之氣瞬間侵入到蕭御身體中,原本沸騰的血液再度出現凝固的跡象,蕭御雙目微微一闔,淡綠色的光芒瞬間縈繞全身,眉心一芒花開,綻放出灼熱的光華。
獨自立於玄冰之上,蕭御沒有再刻意保留,帝之血脈是三界中至爲尊貴的血脈,讓蕭御原本就頗爲強大的氣血變得更加恐怖,蕭御不惜開啓血脈之力,瞬間將體內的寒氣盡數消除,玄冰丹再也無從抵抗,終於乖巧地被蕭御握在掌心。
神念一動,淡青色的光芒瞬間湮滅,蕭御睜開雙眼,赤瑾星辰也霍然消失,蕭御轉過身,一步在衆人面前落定。
商行書眉心一凝,“這麼快!”
蕭御點了點頭,右掌平平伸出,只見掌心託着一枚滾圓的冰珠,散發出至冰至寒的氣息。
四大長老以下,所有人同時向後退出數步,商行書雖然長久和寒冰打交道,但同樣也感到全身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正是因爲如此,商行書的眼神才愈加震驚,蕭御不過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罷了,就算他有奪天地之造化,修成一生驚世駭俗的本領,但對於寒冰怎麼能有比他更強的承受能力。
蕭御初次喝玄冰酒的時候,還只能勉強抵禦玄冰酒的寒氣,現在竟然已經可以隻手握住玄冰丹,要知道玄冰丹的寒氣和玄冰酒的寒氣相比幾有霄壤之別,任憑商行書將蕭御的實力想象到如何逆天的地步,也不能理解蕭御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四大長老紛紛運轉源氣,勉力抵擋玄冰丹釋放出來的寒氣,眼中都露出驚羨之色。
商行書喟嘆一聲,“果然天賦異稟,非常人所能及,有了這枚玄冰丹,在玄極州一地,你會少不少的麻煩。”
蕭御懇切道,“多謝商前輩,不知道以前輩對玄冰丹的理解,有沒有將它剖裂的辦法。”
商行書皺了皺眉,“玄冰丹比我原本想象的還要強大許多,如果強行服下的確大有憂患,不過此丹堅硬無比,想要剖裂只怕千難萬難。”
商行書垂首略一沉吟,擡首說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一下,不過能不能成功就沒有把握了。”
蕭御原本不過隨口一問,並沒有抱多少希望,沒想到商行書竟似真有辦法可以做到,當下欣喜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請前輩一試,無論能否成功,蕭御都銘感於心。”
商行書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你先隨我回孤竹山。”
孤竹山麼——
蕭御略一沉吟,頷首說道,“好!”
二人辭別四大長老及南北二宗弟子,帶着冰雲獸反身朝孤竹山走去,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回到孤竹山。
孤竹山山勢並不如何巍峨,只以一座孤峰立於天地之間,蕭御跟在商行書後面,繞過重重山巒,幾乎將蕭御繞暈,終於在孤竹山北面一處山谷前停下。
甫一進入山谷中,蕭御頓時感覺到全身驟然一暖,擡首望去,只見山谷之中竟然一片蒼翠,遠處流水淙淙,眼前蝶舞鶯飛,竟是一片神仙福地。
蕭御亦驚亦喜,耳邊已聽商行書微笑道,“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當日能尋到這個地方純屬是誤打誤撞,後來雖然屢經風霜,每每想到這一處安身之地,心裡總是會格外滿足一些。”
蕭御微微一笑,“想必不只是因爲地方的緣故。”
商行書不料蕭御竟會這樣一說,雖有意剋制,但眼角還是忍不住浮出了純粹的笑容。
“誠如你所言,若此地沒有輕衣在,縱然天下錦繡盡數集於此地,也不過只是一片幻夢罷了。”
蕭御想起那兩句詩以及昨夜的那些變故,心中頓生好奇,但有些話終究不好意思直言詢問,微微頓了一頓,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料商行書卻忽然像是自言自語道,“我年輕時一心沉醉於修武,總以爲以自己的天賦和氣運,有一天可以達到世界的頂點,所以每天都是遊走於名山大川之間,或者訪師求道,或者與人鬥武,心中雖有一片天地,卻從來不曾落腳過。”
商行書似帶有幾分喟嘆的話,卻恍若在蕭御心中敲起洪鐘一般,商行書所言,不正是他現在所做的麼。
“那個時候我總以爲自己很聰明,天地間能夠勝過我的並沒有幾人,雖然明知道輕衣並不喜歡我這麼做,卻還是一次次義無反顧地走出去。”
“終於有一天,我在一次鬥武中幾乎喪命,只帶着最後一口氣回到孤竹山,輕衣一向精通醫術,雖然我的傷勢十分嚴重,卻還是妙手回春,將我從冥府之中拉了出來。”
蕭御不由得一震,商行書此刻說來雖然雲淡風輕,但是蕭御卻知道這必然曾是十分慘烈的記憶。
“輕衣治好我之後,終於將所有掩藏的話盡數說了出來,並且讓我做出選擇,要麼繼續修武,要麼選擇和她在一起。”
“我原本以爲她的情緒會很激動,沒想到她的話卻很平靜,就好像已經將所有的情緒盡數磨滅在歲月中,只剩下最後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