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又見冷鋒

預二團成立之初,便是李四維一手整編和訓練的,團裡的兄弟們自然對他這個李副師長印象深刻。

私下裡,李副師長可以很和藹。他會和你稱兄道弟,一起抽菸、聊天,就好似和你一起長大的小夥伴。

訓練時,李副師長又會很苛刻。哪個要是訓練不合格,他說不給飯吃就不給飯吃,而且,你還不能說他苛刻,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會跟你一起訓練,用行動告訴你,“老子的要求不高!”

演講時,李副師長可以神情激昂,聽得你熱血沸騰。

訓人時,李副師長又會變得牙尖嘴利,訓得你無地自容!

所以,李四維交待的事,預二團莫人敢怠慢,哪怕讓這些杆子出身的將士們去幫老鄉修田埂挖水渠,他們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幹!

李四維在羅村呆了兩天,見將士們已經和羅村的老鄉打成了一片,便在第三天早上離開了。

羅村地處西華北部,離六十六團駐地只有二十多里路,李四維一路上不緊不慢,回到駐地還不到正午。

村外還有些地沒種完,種得早的莊稼也該施肥了……兄弟們在地裡頂着太陽加油幹,幹勁十足。

種下的是希望嘛!

村口的工事已經加固完畢,兄弟們繼續在往東北方向挖地道,要把地道與耿團長所部駐紮的村子連通。

未雨綢繆嘛!

李四維一路看過來,心情大好。

雖然,兄弟們做的這些事於抗戰大局並無多大幫助,但,那熱火朝天的景象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兄弟們的幹勁還在,因爲,他們心中還有希望,一如羅村的老鄉!

李四維進了團部大院,卻見院角已經多了間小木屋,比他要求的棚子要精緻一些、結實一些。

木屋的門寬開着,李四維走了進去。

屋裡已經佈置妥當,有些狹小,卻也溫馨,只是,屋裡並沒有寧柔和伍若蘭的身影。

兩張不大的牀佔據了裡面的兩個角落,只留了一條三尺來寬的過道,李四維順着過道走了進去,在左邊的牀上躺了一陣,又往右邊的牀上趟去,笑容悄然爬上了嘴角。

“團長,”鄭三羊不知何時到了門口,望着李四維搖頭不已,“你這樣可要不得啊!”

李四維連忙翻身坐起,疑惑地望着鄭三羊,“咋了?”

鄭三羊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嘆了口氣,“溫柔鄉是英雄塚啊!”

“龜兒的!”李四維笑罵了一聲,起身走了過來,“英雄塚從來都只在戰場上!”

說着,李四維出了門,大步流星地往會議室走去,“這兩天情況咋樣?”

鄭三羊呵呵一笑,跟了上來,“受傷的兄弟們情況穩定,特勤連已經補充完畢,其他各部莫得仗打就把力氣往地裡使……”

鄭三羊說着,李四維靜靜地聽着,末了,腳步一頓,回頭望了鄭三羊一眼,“都挺好,那還有我啥事?”

鄭三羊一愣,卻見李四維已然轉身往院門口去了,“我先去看看受傷的兄弟!”

“呃……”

鄭三羊一滯,望着李四維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會議室。

李四維在村裡轉了一圈,醫護排的院子裡一片祥和,特勤連的營地裡呼喝聲四起,各部的營地裡,炊事班已經在準備午飯了,炊煙裊裊……剩下的兄弟們都在地裡和地道里忙碌。

日子一下子就變得安穩了!

李四維只覺渾身一鬆,卻又有點不得勁。

又過了四五日,地裡的活兒忙完了,地道也挖通了,李四維急匆匆地把訓練抓了起來。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在後方休整的時候,李四維也多了些時間陪寧柔和伍若蘭。

有了李四維的陪伴,兩個女人的精神好了,胃口也好了,俏臉逐漸紅潤起來。

懷娃的女人的確需要陪伴!

四月十一日晨,李四維去醫護排看了看,又去各部營地巡視了一圈,然後像往常一般回了團部。

李四維剛走進團部會議室,就見盧鐵生興沖沖地進來了,揚了揚手中的電報,“團長,司令部戰報:昨夜,第十二軍打到了開封西站……”

聞言,衆人都是滿臉喜色。

李四維連忙接過戰報看了起來,看完後卻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們要一直在這裡閒下去了!”

鄭三羊一愣,呵呵而笑,“這樣也挺好嘛!”

李四維勉強點了點頭,“也好!我們閒着,那就說明小鬼子已經被友軍死死地壓制住了!”

只是,他心中多少還有些遺憾吧!

這並不矛盾,他希望友軍能取得勝利,更希望自己能爲這勝利出份力!

只是,豫東的小鬼子已經被第十二軍死死壓制住了,渡河襲擾的事用不上他出力了。

還好,修築防泛堤的工程也在這時開始了,這個事他能出上力。

沿泛區西岸已經修築了軍事堤防,但是黃河汛期將至,光有軍事堤防還遠遠不夠。

三八年七月,黃河水利委員會同河南省組成了“防泛新堤工賑委員會”,以省府齊委員爲主任,修築防泛西堤,也稱新堤。

本着“能救一分民命即培一分元氣,亦即無形中增加一分抗敵實力”的原則,防泛堤的修築採取“以工代賑”的原則,動員泛區的百姓參與,這因如此,羅村纔不斷有百姓聚集。

當然,六十六團駐紮的村莊也不斷有百姓涌來,但是,村子只有這麼大,六十六團能騰出來的院落不多。

李四維只得讓兄弟們搭窩棚,不幾日,窩棚便從村口一直蔓延到河邊去了。

涌來的百姓有了安身之所,防泛堤也開工了,河岸邊人山人海,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既然是“以工代賑”,六十六團的兄弟自然不好上工,只是把騾馬都借給了百姓,然後抽調部隊加強河防線上的警戒,嚴防小鬼子過來搗亂。

李四維每日裡也多了去處,感覺踏實了些,只是,司令部不斷傳來的戰報卻讓他心中的遺憾越來越濃。

四月二十一日,第十二軍渡河奇襲,打到了開封車站。

四二十三日,第十二軍再次攻打開封車站,並將小鬼子的西關倉庫付之一炬。

四月二十一日,第九戰區會同第三戰區開始反攻南昌,血戰至五月九日,第二十六師劉師長負傷,第九軍陳軍長犧牲……駐守南昌的日寇第一零一、一零六師團也傷亡慘重。

自五月一日起,日寇糾集第三、十三、十六師團和騎兵第四旅團向隨、棗地區發動攻擊,戰至五月二十二日,被第五戰區重創,除佔領隨縣外,其餘部隊均退回原駐地。

六月六日,日寇糾集了三萬餘人,在山口飛行隊的支援下,向中條山地區發動了第六次大掃蕩……

時間就在李四維的遺憾中悄然溜走,六十六團依舊沒有接到任何調令。

七月中旬,防泛堤已經初具雛形,地裡的蔬菜也已熟透,田裡的稻子正在抽穗、揚花,寧柔和伍若蘭的肚子也越來越鼓,李四維卻依然在河堤、駐地和羅村之間奔波。

七月十九日,李四維在河堤上一直呆到晌午才準備返回團部。

“噠噠噠……”

馬蹄聲陡然響起,盧鐵生匆匆策馬而來。

李四維一怔,連忙迎了上去,“鐵生,咋了?”

莫得急事,盧鐵生不會騎馬來。

盧鐵生收繮勒馬,跳下馬背,神色凝重,“團長,來了兩個人,身份多半不簡單。”

李四維呵呵一笑,“有多不簡單?把你急成這樣!”

盧鐵生卻沒笑,“他們穿着便裝,卻是師部的參謀陪着來的……”

李四維笑容一斂,神色凝重起來,“這麼說來……是不簡單啊!”

說罷,他匆匆地上了盧鐵生的馬,策馬而去。

團部會議室,鄭三羊正陪着許參謀閒聊,兩個便裝青年沉默地坐在一旁,其中一人便是冷鋒。

李四維一進門便認出了冷鋒,連忙笑呵呵地走了過去,“冷兄,你咋來了?”

冷鋒連忙起身,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李兄,我過來辦點事,順道來看看你。”

我跟你交情很好嗎?

李四維暗自腹誹,臉上卻賠笑着,“多牢冷兄掛念,不知……”

被冷鋒這樣的人盯上,你除了賠笑還能咋辦?

冷鋒笑意更濃了,“李兄不必多心!我先介紹個朋友給你。”

說着,冷鋒一直身邊的青年,“這位是龍組長。”

龍組長?老子要這樣的朋友幹啥?

李四維暗自苦笑,臉上卻是笑容不減,熱情地伸出了手,“龍組長,幸會幸會!”

龍組長也不過二十五六,身材高大,連忙握住了李四維的手,“李師長年少英雄,龍某人也早有耳聞。”

李四維的笑容變得勉強,“過獎了,過獎了……”

被這樣的人“耳聞”可算不得好事!

冷鋒連忙接過了話頭,“李兄,可否帶我出去走走?”

李四維一愣,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冷鋒望了龍組長一眼,不緊不慢地跟了出去。

龍組長坐了回去,繼續沉默。

鄭三羊和許參謀依舊在一旁小聲地聊着,根本沒有往這邊瞥過一眼。

他們自然也猜到了這兩位的來歷。

正因爲清楚冷鋒的身份,李四維纔會對他如此忌憚。

他聽過他們的“惡名”!

那樣的勢力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團長能反抗的!

出了會議室,李四維笑着指了指院角的木屋,“冷兄,去小弟家裡坐坐?”

冷鋒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你的家?”

“對,”李四維點點頭,當先朝木屋走去,聲音輕快,“小弟結婚了,兩位夫人也有了身孕……”

冷鋒慢慢地跟了過去,滿臉笑意,“李兄豔福不淺嘛!”

李四維輕輕地嘆了口氣,滿臉感慨,“這些事……小弟以前想都不敢想呢!”

冷鋒呵呵一笑,“以李兄的膽魄,還有不敢想的事?”

冷鋒說得隨意,李四維卻是心中一緊。

他可不敢把這話當誇獎來聽!

李四維快步進了木屋,招呼冷鋒在矮桌邊坐下,然後坐在了他對面,神色凝重起來,“冷兄若是有事,還請直說!”

冷鋒神色一肅,緊緊地盯着李四維,“李兄,在你眼裡……我真的比日寇還可怕?”

李四維訕訕而笑,“小弟……”

冷鋒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聲音苦澀,“看來,我們的名聲……還是太差了些!可是,我們也是一心爲黨國做事!”

李四維對冷鋒的忌憚不正是因爲他們的名聲?

可是,世人皆有五感,絕大多數人對五感深信不疑,豈不知五感也會有謬誤?

俗話說,“眼見不一定爲實,耳聽卻多有虛妄之語”。

望着冷鋒苦澀的笑容,李四維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心中少了一絲戒備,聲音中也多了一絲真誠,“說實話,我正是被你們的名頭嚇到的!”

冷鋒怔了怔,自失地一笑,“李兄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麼小了?”

李四維呵呵一笑,“我的膽子本就不大,現在又多了兩個即將出生的孩子……”

冷鋒輕輕地嘆了口氣,“人只要有了牽掛,就會多些顧忌啊!”

李四維輕輕地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冷兄,那個龍組長……和你是一路人?”

冷鋒搖了搖頭,“經常合作,最近正好有個任務,我來找你正是爲了這次任務。”

說着,冷鋒略一猶豫,“我知道你手裡有個特勤連,能不能借調給我?”

李四維皺起了眉頭,有些遲疑,“冷兄,究竟是啥事?按理說,你莫得必要私下來找我借人!”

冷鋒的權力有多大,李四維心知肚明。

冷鋒神色猶豫,“這一次……情況有些特殊。只是,其中內情……我也不便多說。”

李四維瞭然地點了點頭,一咬牙,“冷兄需要多少人?”

冷鋒神色一鬆,“可不可以全部調給我?”

見李四維還在猶豫,冷鋒神色一肅,“你放心,我會盡力把他們全部送回來!”

李四維一咬牙,“行!這就走嗎?”

冷鋒點了點頭,“越快越好!”

聞言,李四維連忙起身,“我這就去安排。”

“李兄,”冷鋒卻叫住了他,“我還有句話!”

“呃……”李四維一愣,疑惑地望着他,“冷兄請講!”

冷鋒望着李四維,滿臉正色,“以李兄的戰績……這身軍裝早該換一換了,你可知爲什麼到現在還換不了?”

換一換,那就是將官服了!

李四維輕輕地搖了搖頭。

冷鋒微微一笑,“李兄打了這麼多仗,可曾上交過一個戰俘?”

冷鋒點到即止,李四維卻已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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