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推到一百年以前,像什麼樸元宗(中宗反正)、尹仁(仁明換局)、金自點(仁祖反正)等大佬,看到外兵逼宮?
幹他丫的!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像金自點,帶兵逼宮,二話不說就從牆上扣了一把石灰把光海君直接燒瞎。如果不是有人攔着,那指不定當場就把光海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要知道當時光海君都六十多了,已經病重,隨時可能殯天,金自點都不太願意放過他。更不要說他的老婆孩子了,一概流放濟州島喝海帶湯。
樸元宗也是猛人一個,既出身大士族,又是外戚之一,性格強峻。下定了主意要謀反之後,說幹就幹,帶兵進宮大耳瓜子就呼在燕山君臉上,一腳把人從寶座上踹下去,劫奪國璽。
燕山君的信臣慎守勤和任士洪等人被樸元宗自己帶兵攻殺,燕山君所有的子嗣一律處死,燕山君本人退位以後立馬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看看這手段,看看這操作!
根本沒在怕的,大王算什麼東西?幾個一品二品的大臣算什麼東西?老子刀在手裡,想幹啥就幹啥。贏了我就是一等靖社功臣,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惜李朝立國四百多年,這點“優良傳統”也基本上在一代又一代的黨爭裡給消磨殆盡了。金達淳要是有他那些前輩們的本事,宮門一落鎖,帶上自己的親信小弟,就應該直接把金祖淳和樸宗慶砍死,然後派人出去追殺趙得永,把外戚的頭腦全部扳倒。
用武力逼迫純宗大王廢后,驅逐安東金氏和潘南樸氏,再從慶州金氏,或者延日鄭氏之類的僻派士族中選一個王妃,以外戚和士林的雙重身份繼續操控王權。
不過現狀大家也看到了,金達淳、金觀柱、鄭日煥等人沒有他們前輩的那種本事。在聽到訓練營逼宮的一剎那,想到的不是趁外兵尚未進宮,先攻殺宮內的外戚,而是想着怎麼從此事中脫身,以後再繼續和平黨爭。
金達淳膽子不夠大,但是腦子還是有的,眼下純宗大王還在手裡,貞純王大妃也還沒有嚥氣。既然打不過,那就換一種方式繼續!
很快昌慶宮鐘樓內的大鐘被敲響,這是純宗大王要召集文武將官開朝會。
開朝會什麼的沒人去管,金祖淳和樸宗慶等人只知道訓練營來了,他們只要進入五千衆的訓練營保護之中,就一切安全,可以從長計議。
所以十幾位大監,帶着百十個小弟二話不說就往宮外衝,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儀態和姿勢了,跑就得了。
等衝到弘化門,宮門已經被打開,守門的內禁衛在訓練營鼓譟之後一鬨而散。立馬就有潛藏在暗處的外戚黨羽過來打開宮門,訓練營和諸文武的家僕立刻配合控制大門。
外戚諸大臣見到趙得永這個老熟人,還有許多熟悉的黨羽徒衆,從未有這般的喜歡和高興,真就是逃出生天。
“還請二位大監,先賞賜諸軍!”看到金祖淳和樸宗慶要開口,趙得永回頭望了一眼正興奮着的訓練營兵,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賞賜?”金祖淳疑惑了一句,但是聯想到此前宮門口的謝恩,心裡大概明白過來。
“按照洪僉正此前的允諾,人賞正布二丈!”趙得永繼續提醒。
“洪僉正……”樸宗慶也走了過來,看到趙得永身後的洪景來。
“每人賞正布二丈,再發米二石!”金祖淳看了一眼樸宗慶,大聲向諸軍宣佈。
訓練營兵歡聲雷動,大呼謝恩,剛剛趙得永和洪景來讓他們控制弘化門他們還有些驚疑不定,結果現在見到了金祖淳,不僅賞布還賞米。腦子裡原本那就很模糊的“兵變”、“逼宮”之類的詞彙,全部煙消雲散。
“看來小洪僉正在此中出力頗多啊!”樸宗慶雖然心裡心疼這些馬上要賞賜出去的米布,但是逃出生天的喜悅還是擺在臉上。
現在趙得永毫不居功,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洪景來,似乎昨夜的所有都和眼前意氣風發的洪景來有關。
“不過是奔走一二罷了。”洪景來也不自誇,向前一步,恭敬的向樸宗慶和金祖淳行禮。
“長話短說!”金祖淳現在徹底安全了,自然在意起了身後鐘樓響起的鐘聲,他迫切的需要知道昨晚宮外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得永微微往後一退,把突出的位置讓給洪景來。畢竟昨晚上趙得永只是枯坐在南大門,什麼事情都沒做,自然也說不出什麼。
洪景來則簡明扼要的把自己認識宣煙,然後用重金收買他,讓他停止集合壯勇營。然後矯旨鼓動訓練營逼宮,及至最後帶兵犯闕的整個過程告訴了金祖淳和樸宗慶。
除了在聽到“矯旨”兩個字的時候,金祖淳皺了皺眉頭之外,其餘事情金祖淳一概表情淡淡的聽完。包括閔廷爀在內的其他外戚大佬,則是表情各異。
你這個洪景來真的是大膽!這是諸位大監心中共同的想法。
但是這個大膽原先只不過是“魯莽”的代名詞,現在卻成了“勇於任事”的標籤!
“好!”金祖淳只說了這一個字。
說完金祖淳以及諸位大監就趕忙呼朋引伴,旁邊左近就有民家,立馬傳來熱水點心,刷牙洗臉,整理儀容。各家的僕役此時也送來了換用的公服紗帽,把諸位要上朝的大監服侍的妥妥帖帖。
訓練營兵則在一個樸宗慶的親信家人和李濟初的帶領下,分出一千衆留守弘化門,其餘人等分作幾隊,徑往都捧所領賞去了。
這時候韓三石也終於從宮內被放了出來,小聲的和洪景來把昨夜宮內的大事小情敘述了一遍,韓五石則借了一匹馬跑回家取來了洪景來的官服。
也不避諱什麼,諸位大人在城樓裡就換了公服,看到城中擔驚受怕了一夜的其他官員陸續來到弘化門後,昂然的進宮。
朝會上,還會有一番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