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珠與渾元之氣的碰撞,完全超出了常規戰鬥的形式,沒人能看到招式與神通,只見無盡珠外光暈流轉,而後渾元之氣包裹無盡珠的光暈,不斷的向內收縮。
一開始無盡珠明顯也在嘗試吸納渾元之氣,只是這種本原之氣等級似乎過高,無盡珠吸納的過程也並不順利。
足足過了片刻,那些渾元之氣依舊充斥無盡聖殿,反而無盡珠的光暈不斷收縮。
瑞亞的眼神之中也露出動容,這種情況還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她從未想過還有無盡珠無法吸收的力量。
遙遠的精絕神廟中,大祭司不再像以前那樣穿着破舊的衣袍打掃庭院,他端坐在一片金色的空間之中,整個空間之中充斥着無盡的信仰之力,那些信仰之力彷彿汪洋大海一般,在金色空間之中洶涌澎湃。
而在這片空間之外,是一具金色的鎧甲,鎧甲聳立在原本神廟六臂神像的位置上,取代了原本的神像。
這鎧甲雙目空洞,不過在鎧甲的一隻手臂和背部,明顯有一柄金色的聖劍和寶典鑲嵌其中。
忽然金色信仰空間之中,大祭司猛然睜開雙眼,他的目光透過信仰空間,直接落在無盡聖殿之中。
當他看到渾元之氣時,大祭司的眼中也明顯露出一絲意外。
而後大祭司緩緩擡起手掌,直接隔着重重虛空,伸手抓向了無盡聖殿。
下一刻原本還在與渾元之氣僵持的無盡珠,竟然瞬間收斂光暈,而後飛出渾元之氣,直接從無盡聖殿之中飛走。
無盡珠瞬間飛躍數萬裡,直接落在精絕神廟之中,最後鑲嵌在神廟金甲的胸口。
“大祭司害怕了?”許多人都看到了無盡珠飛走,而後同樣的疑問出現在衆人心中。
無盡聖殿中原本還未分出勝負,無盡珠突然飛走,在旁人看來就是大祭司害怕自己的一件聖器被渾元之氣摧毀。
“這無盡珠只是大祭司的其中一件聖器,這六件聖器代表着六種力量,只有合在一起才能發揮出最大效果,若有其中一件被毀,對大祭司來說就無法發揮出巔峰力量,他自然不敢冒這個險。”周昂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大祭司的顧忌。
葛良工聽到周昂的解釋,對畢坤也是另眼相看,而後有些興奮的說道:“總算出了個真正的能人,此人這渾元之氣如此厲害,看來破陣就在今日了。”
就在葛良工說話之時,無盡聖殿中瑞亞已是神色緊張,沒了無盡珠她也只是一個稍微厲害的修士,又如何能抵擋渾元之氣這種本原力量。
下一刻渾元之氣失去了無盡珠這個目標,便瞬間鎖定了瑞亞。
渾元之氣只是朝着瑞亞一裹,頃刻間瑞亞的黃金聖衣便如瓷器般碎裂,而後連同她的身體也跟着破碎。
看到這一幕,整個西北要塞一方的人都是羣情激動,因爲畢坤一連破了兩座聖殿,而且都是看起來非常輕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這畢坤一人就能破掉整個精絕殺陣。
然而就在衆人都以爲勝利就在眼前的時候,周昂卻重重的嘆了口氣,同時無比惋惜的說道:“唉,可惜啊.....可惜......”
“精絕陣連破兩座大殿,老師爲何嘆氣?”葛良工見周昂嘆氣,十分不解的問道。
周昂先是從衣袖之中抽出一幅金色的卷軸,看到這個卷軸時葛良工微微一愣,她見過這卷軸,正是上次周昂用來冊封柏小囡爲咸陽縣城隍時所用之物。
下一刻周昂緩緩展開卷軸,並且對葛良工解釋道:“渾元之氣乃禁忌之術,化身本原便不可逆轉,畢坤施展此術,便也是他身死道消之時!”
“啊.....同歸於盡的招式?”葛良工聞言一驚,她也沒想到這渾元之氣的代價如此之大。
幾乎就在葛良工震撼之時,東方封神臺上一道霞光卷出,從無盡聖殿中帶出了一道真靈。
不過畢坤的真靈看起來非常暗淡,即便回到封神臺上也只有一道影子,看起來更是渾渾噩噩。
似乎他施展渾元之氣後,對真靈的影響都是極大。
不過就在畢坤真靈返回東方封神臺時,周昂將金色卷軸徹底展開,而後聲音洪亮的說道:“今有義士畢坤,心懷蒼生捨身成仁,入殺陣破強敵,不幸殞命。吾上感天心,下順民意,今冊封畢坤爲西安府城隍。命爾城隍之位,監察陰陽,享百姓香火。”
周昂的聲音響徹天地,又一次冊封了一個城隍之位,而且這一次冊封的乃是府城隍,更是西安府的城隍。
隨着周昂聲音落下,那金色卷軸上也出現了一行字。
“西安府城隍-----畢坤。”
下一刻西北要塞上空龐大的人道氣運傾斜而下,直接涌向封神臺上的畢坤,剎那間在人道氣運的沐浴之下,畢坤的真靈漸漸凝實,原本渾渾噩噩的眼神也漸漸靈動起來。
“這可是第一位府城隍,快看,原本的城隍廟也變了!”要塞之中無數目光看着封神臺上的畢坤,而後這些人也發現原本西安城中那座城隍廟,竟然也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金光之中破敗的城隍廟不斷重塑,那大殿看起來威嚴堂皇,殿中一尊金色的雕像憑空出現,身着官服看起來無比威儀,相貌正是畢坤的樣子。
隨後畢坤真靈一躍而起,先是朝着周昂一拜,而後徑直落入西安城隍廟中。
畢坤作爲府城隍歸位,幾乎就在他落入城隍廟的剎那,城隍廟的地下一座法域也隨之形成。
接着虛空之中三道幽冥鬼域的氣息與這處法域相連。這三道氣息來自轉輪殿、碧真宮和枉死城,西安府城隍法域同時與三座地府保持聯繫。
此時周昂卻並未收起金色卷軸,而是繼續說出了一個個名字,接連又冊封了足足三十位縣城隍,這些名字正是這段時間命喪三座殺陣之人,而三十位縣城隍,正是西安府下轄的三十一縣中的三十個縣城。
因爲柏小囡的咸陽縣城隍也隸屬於西安府,自此整個西安府的城隍體系就算徹底建立完成了。
當西安府三十一位縣城隍和一位府城隍悉數歸位,大地之下無數的城隍法域幾乎連爲一體,龐大的法域空間正好與西安府上空的人道氣運遙相呼應,隱隱間更有着相輔相成不斷壯大的感覺。
城隍之位上得人道氣運認可,下與幽冥相連,儼然就是介乎陰陽之間的香火神朝。
西安府城隍體系的完善,在天地間都形成了明顯的異象,整個西北要塞上空霞光萬丈,九州四夷無數強者都看到了這天降祥瑞的一幕。
如此祥瑞自然讓西北百姓激動不已,而那些心向周昂的妖仙鬼仙,也是信心大振,至少西北的氣運是越發濃烈,三座殺陣雖然還沒破,但明顯勝利的天平也是開始朝着周昂一副傾斜了。
然而這一幕落在三教高層眼中,確實截然相反的態度。
眼見西北人道氣運不減反增,周昂雖然散功看似與普通人無異,但天地偉力反而更加朝着他傾斜。
“爾等不必驚慌,周子勢大自然有人比我們更急,真正屬於我們的機會其實並未到來,眼下反倒快要來了!”就在三教高層有些驚慌失措的時候,教宗、大祭司、聖女各自傳下了一段法諭。
這三道法諭都傳達了一個意思,似乎周昂氣運不斷攀升的同時,一個真正的大劫也在醞釀,而來三教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畢坤連破兩陣,讓西北軍心大振,而後畢坤成了西安府城隍,不僅重塑真身,更是得了神位道行大進,也讓越來越多的方外高人向西北要塞匯聚。
這種明顯的變化,甚至連周昂身旁的葛良工和崔文山等人都感覺,似乎破陣之日已經不遠。
就在西安府城隍體系大成的時候,大寧宮文華殿的殿門從外面被推開。
如今侍立在文華殿外的不再是那些內宮的小太監,而是一個個身着華麗法袍,看起來非佛非道的修行之人。
這些人就是當今國師普渡慈航的門徒,自從國師名正言順的接受皇帝冊封,如今內宮已被國師的門徒所掌控。
而原本守衛內宮的司禮監太監和錦衣衛,反而只能守衛在大寧宮的外圍,以及太后所居的慈寧宮。
文華殿內垂拱小皇帝正在伏案讀書,現在小皇帝也沒了老師,而對他的教導都落在了國師普渡慈航身上。
國師一臉笑意的走入文華殿中,小皇帝察覺到國師的到來,主動的放下手中毛筆,擡頭看向了國師。
在小皇帝的眼中,國師臉上一直掛着讓人安心的笑容,但小皇帝有時候又覺得,國師的笑容好像非常的假,甚至有一種讓他渾身發毛的感覺。
“不知國師駕臨有何事?”小皇帝身上漸漸也有了一些帝王之相,尤其是在太后抱病,不再垂簾聽政開始,小皇帝有時候也會生出一種主宰江山的氣概。
“今日有鴻臚寺急報,特來與陛下商議東夷之事!”國師時刻保持着莊嚴神聖的樣子,對皇帝也只是微微點頭,臉上的神情更是從未變過。
小皇帝一聽有些不解,因爲東夷與九州並未接壤,歷來九州與東夷也沒有什麼大的摩擦,兩地間數年間才偶有往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會有來自東夷的急報?
“東夷?何事與東夷有關了?”小皇帝這大半年倒也不是毫無長進,至少一些政務上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一些了。
國師向前走了幾步,等靠近小皇帝的御案時,他的手輕輕一甩,將一份奏摺丟在了小皇帝的御案上。
此舉明顯是有違禮數,但是普渡慈航習以爲常,而小皇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小皇帝下意識的拿起奏摺翻看,於此同時普渡慈航的聲音跟着響起:“這是東夷扶桑國的國書,扶桑國主請求陛下賜嫁一位皇室公主,從此兩國互爲兄弟之邦。而若陛下不下嫁公主,扶桑國水師二十萬將跨海而來.......”
普渡慈航的聲音依舊莊嚴神聖,但當他說出這些話時,總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
小皇帝自然也看到了手中的國書,確實和普渡慈航說的一模一樣,雖然扶桑國主最後那句話只說二十萬水師跨海而來,其用意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這所謂國書倒不如說是戰書,要麼派公主和親,要麼兩國開戰。
扶桑國與北狄的剌靼部有些類似,東夷由許多島國組成,而其中最爲強大的便是扶桑國。
“這......如今西北三教大軍壓境,若東夷再出兵,該如何抵擋?還請國師速速想個萬全之策。”小皇帝神情有些慌張的說道,看向普渡慈航的目光已滿是哀求。
“兵戈一起自是生靈塗炭,我與朝中諸位大臣的意思是,不如先派公主和親,暫時安撫扶桑國。”普渡慈航一臉慈悲的說道,那樣子是真的不願看到生靈塗炭。
小皇帝聞言微微一愣,而後有些不解的說道:“可大寧自太祖立國以來,從無公主和親的先例。成祖皇帝也曾有言,大寧只有戰死的將軍,絕無和親的公主。若在朕這裡以公主和親,豈不是愧對列祖列宗?而且朕尚未成親,也沒有誕下公主,這哪來的公主和親?”
垂拱小皇帝雖然年紀不大,不過內心深處倒還是延續了大寧朝歷代帝王的一貫作風,那就是再苦再窮也不向蠻夷低頭,至於公主和親那更是萬萬不可能。
其實正是這個傳統的影響,即便在朝堂已經非常糜爛的景安末期,連河西走廊都已經丟失的情況下,周元讓的烽煙軍退守陝西,也還在真刀真槍的與北狄和西域作戰。
“當然不一定真要陛下的女兒,若是陛下的姐妹,有着公主封號自然也是可以的。”然而普渡慈航似乎已經認定了和親之策,說出了一句令垂拱小皇帝都始料未及的話。
“可朕也沒有姐妹啊?”小皇帝下意識的答道。
“陛下怎麼忘了?城外不是就有一位嗎?玉泉山莊.......”普渡慈航依舊一臉慈祥的說道,一句話明顯意有所指。
聽到國師說出玉泉山莊,小皇帝一個激靈,而後連忙擺手說道:“不可不可.....皇姐絕不能和親,朕還要接皇姐到宮中享福的。”
“陛下!國事爲重啊!”忽然普渡慈航目光一凝,臉上那慈祥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整個人都變得陰沉可怕起來。
而隨着普渡慈航氣息變化,小皇帝身子一僵,只見小皇帝的後背脖頸處,一條手指粗細的金色蜈蚣趴在上面,那蜈蚣一半的身軀都鑲嵌在小皇帝的血肉裡。
就在普渡慈航說話時,那蜈蚣一口咬在小皇帝的脊柱上,接着他的目光就變得呆滯起來。
下一刻小皇帝口中機械的說道:“國師說的有理,朕這便擬詔。”
布政司衙門後院,周昂的書房中,今日不僅姜小曇和葛良工在裡面,就連吳玉嬌也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這幾日西北諸事已經走上正軌,西北大地一派欣欣向榮,加上聞道碑的不斷完善進化,越來越多的人才出現,更多的世外高人前來要塞準備破陣,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周昂今日難得的在書房之中寫起了字,也是出現了許久未有的悠閒時光。
“老師這幾日心情不錯,看這字中氣象都與往日不同了。”葛良工認真的看着周昂寫字,同時也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周昂如今的字完全是自成一派,而且氣象宏偉,文字之中蘊含着他的精氣神,雖然還達不到聖人遺篇的程度,但與他最早得到的那個人字大儒墨寶也不差了。
“夫君曾說字如其人,我看這字中滿是喜悅,莫非是有什麼喜事發生了?讓夫君如此高興?”姜小曇跟周昂的時間最久,而且兩人心意相通,她所感受到的更爲明顯。
周昂手中毛筆還在繼續遊走,臉上卻也掛着明顯的笑容說道:“確有喜事將至,而且這喜事應該就要登門了。”
聽到周昂如此說,三個女人更是大爲好奇。
幾乎就在周昂話音落下的時候,一個府中下人匆匆來到書房外,恭敬的對着房內說道:“使君,府外來了一個年輕的婦人,那婦人還懷抱一個嬰兒,說是來完成與使君的約定。”
聽到年輕婦人,還懷抱嬰兒,又是什麼完成約定,葛良工和吳玉嬌都是一臉鄙夷的看着周昂,而姜小曇目光之中更是滿滿怒意。
周昂感受到三道別樣的目光,嚇得手中毛筆都是一抖,原本行雲流水的一幅字硬生生的泄了氣韻。
“那個......你們胡思亂想什麼呢?”周昂看着三人無奈的搖頭說道。
“你可是藏得夠深啊!連孩子都有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姜小曇的神情有些哀傷,不過她關注的好像還是那個嬰兒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問題。
“什麼男孩女孩的?來的是花姑子.......”周昂此刻簡直欲哭無淚,他早知道姜小曇等人會胡亂理解,還不如一開始直接說明的好。
“啊?可這才半年啊?”姜小曇一聽也是一驚,而後神情也變得有些尷尬。
這時候葛良工也想起來了,去年她也是見過花姑子的,最後周昂將蛇娘子的本命精華打入花姑子腹中,就和花姑子有了一個約定。
就是花姑子誕下孩子後,那孩子必須拜在周昂門下,顯然今日就是花姑子守約而來。
“獐子孕期正是半年啊?”周昂越發無奈的解釋了一句。
花姑子本體是獐子,而且她並未成就元神,所以誕生後代還會遵循獐子的本性,這孩子自然不會像人類那樣懷胎十月。
很快周昂便帶着三女來到府外,只是等他們來到側門時,就只看到門檻下放着一個襁褓,並沒有看到花姑子的身影。
“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姜小曇連忙抱起地上的嬰兒。
周昂也將目光看向襁褓,只見裡面是一個正在熟睡的嬰兒,長得確實非常可愛。
而周昂更是感覺到,這孩子雖然纔剛剛出生,但身體裡蘊含的力量卻無比驚人,僅僅單純的力量便足以媲美元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