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布政司衙門,周昂負手走入大堂一側的文房,這裡是如今西北最重要的地方,因爲每日崔文山和葛良工,還有一衆布政司幕僚屬官都在這裡辦公。
整個西北的公文每日都匯聚到這裡,同時還有來自九州各地,以及京都的公文。
“京都可有什麼消息?”一腳跨過門檻,周昂便直接開口問道。
自從半月前賀康傳來幾個京都的異常消息之後,這半月之中就再沒收到任何與之相關的消息,甚至私下裡兩人的書信來往,周昂都沒有看到那些該有的特殊暗號了。
“每日都有一些,但看起來都很正常。”崔文山也有些疑惑的說道,作爲一個做了大半輩子幕僚的人,崔文山知道一直的正常其實就是不正常。
“弟子這裡倒是有些發現。”忽然葛良工起身說道。
“什麼發現?”周昂好奇的看向葛良工,同時向內走去,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從半個月開始我們得到的一些消息中出現一個被稱作法丈的人,今日我梳理了此人近一個月的軌跡,發現此人大有問題。”葛良工神色嚴肅,所提到的正是突然在京都之中呼風喚雨的法丈。
周昂目光一凝,而後認真的說道:“你細細道來。”
“此人似乎憑空出現,而最早出現也只是一個月前,那時候還只在京都百姓口中,據說是位慈悲爲懷法力無邊,救了不少窮苦百姓的有道高人。而後短短數日時間,便有朝中官員對其交口稱讚,更在半個月前,禮部尚書李長善和左都御史秦瑞,先後親自拜訪了這位法丈,而後兩人對其也是推崇備至。後來便有傳言,說皇帝已經拜在法丈門下,最近更是說皇帝要冊封法丈爲護國大法師,此事已經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不過無論是百姓還是滿朝文武,對此卻無半點質疑之聲,彷彿整個京城都無比期待他成爲護國大法師。”葛良工一口氣說了許多,將法丈從出現到如今就要成爲護國大法師的過程講的清清楚楚。
周昂聞言頓時眉頭緊鎖,目光更是陷入了沉思,僅僅聽到李長海和秦瑞對這個法丈推崇備至時,周昂便知道此事非比尋常了。
李長善和秦瑞肯定算不上忠臣,但這二人絕對不是平庸之輩,他們更不會隨便去推崇某人。
除非這樣的舉動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而一個方外之人,就算成了護國大法師,又能給他們兩人帶來什麼巨大的利益?
“此事太過蹊蹺,按理說太后絕對不可能同意出現一個什麼護國大法師,更蹊蹺的是這麼大的事,賀康和柳先生竟然都沒有提到,不對.....很不對.....”周昂低聲說道,是越想越覺得不對。
下一刻周昂又掏出那枚柳誠的銅錢法器,他這次沒有對銅錢說什麼,直接對着銅錢就是屈指一彈。
而後銅錢化作流光飛走,只是這一次銅錢剛飛上天空,便又瞬間倒飛而回,落回到周昂掌中。
“怎麼會這樣?”見銅錢返回,周昂一臉震驚的豁然起身。
周昂和柳誠各自有一枚銅錢法器,裡面都蘊含有他們二人的靈魂氣息,無論身處天涯海角,只要催動法器,銅錢就會達到另一個人身邊,而下一次催動銅錢又會出現在另一個人那裡。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秘法,但正因爲它過於簡單,只能兩點一線的運動,所以這種銅錢法器根本不會出錯。
而今法器無法到達另一端,只能說明法器無法感應到另一端的靈魂氣息。
什麼存在可以隔絕靈魂氣息,而且還是柳誠這種能夠看透半分天機的存在?
“莫非柳先生遭遇了不測?”葛良工看到銅錢飛回,一臉擔憂的問道,她也知道柳誠對周昂來說有多重要。
“徹底失去了聯繫,現在看來至少也是被困於某地了,而且這麼久他都沒有主動聯繫我,恐怕他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周昂神情顯得越發凝重,可以說柳誠失聯,就等於斷了他一隻臂膀。
“糟糕,若柳先生真有不測,那賀大人他們肯定也會有危險。”忽然崔文山神色大驚的說的,他也是知道柳誠存在的,並且還曾與柳誠有過合作的,自然知道柳誠失聯代表着什麼。
可以說周昂在京城的勢力,賀康、傅天仇、王太常等人只算一半,而另一半就是柳誠的玄鑑司。
如今既然有人對玄鑑司出手,那麼下一步賀康等人肯定不會安然無恙。
很明顯這是有人想要完全拔出周昂在京都的勢力。
“現在看來,太后確實是在提醒我了,皇帝要冊封護國大法師,這件事太后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可現在太后連一點表示都沒有,說明這位國師已經徹底掌握了京都,說不定太后已經遭遇不測也有可能。”越來越多的問題暴露出來,周昂終於將這些事情連貫了起來,最後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那位國師法丈。
“要不要調動我們所有的力量調查這個法丈?”葛良工問了一句,此刻所有人都對這個法丈很感興趣。
“不用了,我們在明他在暗,即便調查了也只能看到他想讓我們看到的,現在我們只有儘快擊敗三教大軍,而後堂堂正正的返回京都,一切陰謀詭計終究有圖窮匕見的時候。”周昂很快便否決了葛良工的提議,他明白現在才察覺到法丈的可疑,其實已經有些太晚了,當柳誠失聯的時候,其實已經代表法丈大勢已成。
“如今正值春耕,農耕之事當放在首位,今年的秋收對我們至關重要,西北之戰註定會曠日持久,沒有糧食後勤,便是破了三教大陣,我們依舊只能困守要塞。”周昂直接放棄此時與法丈交鋒,還是選擇了先經營好西北之地。
周昂其實知道,此時如果自己返回京都,於情於理自己都逃不了一個擅離職守,甚至臨陣脫逃的罪名。
而那樣做的話,反而正中那位法丈的下懷,甚至還會在西北引起連鎖反應,一個不好苦心經營的西北要塞都會毀於一旦,而那時候九州也將萬劫不復。
西北大地一片忙碌,周昂還時常巡視各府縣,隨着西北興修水利周昂還發現,西北水利的改變,映射到九州水脈運行圖上,這陣圖的力量也在隨之增長。
除了巡視西北各地,他就像一個普通布政使一樣處理着公務外,周昂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在潛溪書院講道。
這一日周昂又來到了潛溪書院,他見書院之中人比往日更多,而且明顯已經出現了擁擠的情況,許多人翹首以盼,目光之中滿是期待。
可是看到此情此景,周昂卻並沒有高興起來,反而心中頗不是滋味。
原本他向着那高臺走去,衆人的目光也隨着移動,忽然周昂停下腳步,在衆人的注視下搖了搖頭,而後嘆了一口氣,便又轉身向書院外走去。
周昂還未登上高臺,卻莫名其妙的又走了,許多人都是一頭霧水,還有少數人卻在揣摩周昂此舉是否另有深意。
很快周昂坐着馬車又返回了衙門後院,葛良工無比好奇的跟了進去,只見周昂又坐在庭院之中,一言不發的望着那一叢翠竹。
“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要去書院講道嗎?怎麼又回來了?”周昂坐下不久,姜小曇也來到了後院,她倒是沒有諸多顧忌,一邊走就一邊問了起來。
葛良工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周昂還是一副神遊物外的樣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看就要上臺了,嘆了口氣轉身就走了。我也不敢問,也不敢說啊!”葛良工小聲的對姜小曇說道,在自己師孃面前,她倒是顯得很隨意,偶爾還能撒個嬌什麼的。
姜小曇走近周昂,有些關切的看着自己夫君,不過這一看之下,姜小曇卻神色大變,並且連忙蹲在周昂身前,伸出手指搭在了周昂的手腕上。
“怎麼回事?爲何你的修爲蕩然無存了?”姜小曇神情緊張的問道,此刻她感覺周昂身上修爲全無,完全成了一個普通人。
“不必驚慌,我是自行散功的。”周昂看着姜小曇微微的點了點頭,給了姜小曇一個放心的眼神。
可姜小曇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就連葛良工都緊張的走到周昂身前,都不明白在這關鍵時刻,他爲什麼要自行散功。
“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現在的狀況,就是隨便來個江湖中人都能殺死你。”姜小曇很是緊張的說道。
在所有人看來,如果周昂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鎮壓不住西北亂局,更何況如今京都鉅變,就算他手握十萬大軍,有西北和江南做根基,也不可能鬥過朝中奸邪。
“你們可知,孔聖是如何成爲聖人的?”然而下一刻,周昂卻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
姜小曇和葛良工聞言都是一愣,而後兩人對視一眼,即便一個是周昂的妻子,一個是他唯一的弟子,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先賢曾有言,說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出於其類,拔乎其萃。因爲他的品德才能遠超同類,所以他是聖人吧?”雖然不知道周昂爲什麼這麼問,不過葛良工還是老實的答了一句,這回答倒也是歷代所認可的。
不過周昂卻是搖了搖頭,而後說道:“孔聖未曾高居廟堂,其做官不如其弟子子路,也未曾統帥三軍,論兵法運用不如弟子冉求,更不善經商理財,這方面遠不及子貢。就事而論,何以出其類拔其萃?”
“這......”周昂一句話,問的葛良工也是啞口無言。
確實單論各方面成就,好像孔聖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他這些弟子。
好在對於這個問題周昂很快給出了答案,只見他接着說道:“所以孔聖爲聖,乃是因爲這些真正出其類拔其萃的人,在心中將他看作聖人,這便是孔聖的聖道。”
聽到周昂的解釋,葛良工和姜小曇都是似有所悟。
其實孔聖的這條聖道,也是後來許多真仙常用的一條聖道。
包括薩滿教宗,大祭司、白蓮聖女,他們其實走的也是類似的聖道。
當薩滿教宗具現出北狄神靈,讓北狄百姓信仰供奉這些神靈,就好比把這些神靈變成了孔聖的那些出類拔萃的弟子。
而當北狄能夠一統九州的時候,神靈的力量必然空前強大,而具現出這些神靈的教宗,自然就成爲更高級的存在,那時候他在北狄百姓甚至天下人心中便是聖。
大祭司所行的聖道也與此類似,他創造了一個神靈,讓這個神靈來統治西域三十六國,當這個神靈成爲世界至高的時候,便是他成聖之時。
白蓮教也同樣如此,當天下人都信仰無生老母的時候,作爲無生老母在世間的代言人,聖女就是所有人心中的聖人。
人族的文王引領了人族崛起,人們覺得他是聖人。孔聖教化天下,讓所有人都看了自己也有無限可能,人們覺得他是聖人。閻羅大帝化身十大閻君統治地府,讓幽冥秩序井然,陰魂覺得他是聖人。祖龍引領龍族成爲天地霸主,統御水族富有四海,被所有水族認可,被尊爲龍聖。妖神讓世間妖類開啓靈智,給了所有異類無限可能,被億萬妖族共尊爲神。
所以成爲聖人的唯一辦法,不是獲得毀天滅地的力量,而是當所有人都認爲你是聖人時,你自然便是聖人了。
而所謂聖道,說道底便是如何讓世人來認爲你是聖人的方法。
“我見人人如聖,這條路註定比所有的聖道都更加艱難,所以我真正應該做的,不是自己變得有多強,而是讓你們變得有多強。”周昂無比認真的說道,此刻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姜小曇和葛良工的眼神中都透露着震撼,因爲周昂將聖道與如何成聖講的太清楚明白了。
清楚的就好像下雨要打傘,口渴要喝水一樣簡單。
就在周昂爲姜小曇和葛良工講解聖道時,京都之中正在發生着一件大事。
這一日又是照例舉行的小朝會,京都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出現在皇極殿。
雖然最近京都暗流涌動,但表面上反而更加歌舞昇平,甚至因爲法丈即將被冊封爲護國大法師,整個京城看起來熱鬧而祥和。
賀康已經做了大半年的大理寺卿,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府邸,瑞雲這個曾經的杭州城第一名妓,如今也變成了一個深宅貴婦。
不過半個月前賀康以公務繁忙爲由,竟然和瑞雲搬到了大理寺居住,兩人最近半月更是從不出大理寺半步,就連吃食也是瑞雲親自下廚做的。
“夫君,你明知今日朝會是龍潭虎穴,爲何還要上朝?不如我們喬裝出城,只要逃到西北,有伯爺在便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瑞雲正在後宅爲賀康整理着朝服,神情顯得緊張無比。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再說我乃堂堂大理寺卿,此時若離開京城,正好給人留下把柄,而且還會因此連累伯爺。伯爺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京城之變,我無論如何也要查出真相,便是萬劫不復也沒有半分退縮之理!”賀康神情決絕的說道,看樣子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倒是苦了娘子你,這些年也沒讓你過上幾天安穩日子,若我遭遇不測,你便喬裝逃往西北吧。”接着賀康又一臉歉意的對瑞雲說道,若說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這個娘子了。
瑞雲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卻是對着賀康搖了搖頭說道:“若夫君都遭遇不測,爲妻又怎會苟活於世?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上了黃泉路,我就在黃泉路上陪你。”
“唉.....”賀康心中感動,但卻只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轉身便走出房間。
賀康知道瑞雲也是個剛烈的女子,便是再勸也沒用,而且就算瑞雲獨自一人,也不一定就能安全的逃離京城。
太極門緩緩打開,賀康跟隨着隊伍向皇極殿走去,這一路上他刻意的走在傅天仇和王太常身邊,只是用目光不斷的打量着二人,但卻一句話也沒說。
同樣傅天仇和王太常也用不同尋常的目光打量着賀康,似乎三人之間也都保持着警惕,三人原本是朝中最親密的戰友,如今也因爲京城種種變化而互生警惕。
很快皇極殿中就站滿了朝臣,一切看起來也還如常,接着小皇帝和太后也出現在御階之上。
趁着太后還未坐在珠簾之後,賀康擡頭看向了太后,而這一看之下,賀康發現太后的目光也正好看向自己。
賀康注意到,太后看向自己時,眼皮微微的眨了幾下,看似隨意卻好像是要告訴自己什麼。
“拜見陛下,拜見太后!”滿殿朝臣躬身對着御階行禮,一切都與往日一般無二。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接下來又是例行的一句話響徹皇極殿。
而後又是一段習慣性的沉默,只是今日在這段沉默的時間裡,賀康感覺心中有些莫名不安,好像將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就在賀康心中不安的時候,京都上空肉眼看不見的虛空之中,一隻仙鶴遊走在氣運金龍的身旁,那仙鶴在虛空巡遊,並且正在用長長的鶴嘴,啄着氣運金龍四周的一絲絲黑氣。
仙鶴不知疲倦,如同一個醫者不斷的清理着氣運金龍周身纏繞的邪氣,然而即便它不斷叼啄着邪氣,那邪氣卻越來越多。
忽然,氣運金龍四周的邪氣劇烈翻滾,接着邪氣匯聚,竟然瞬間組成了一條巨大的蜈蚣,那蜈蚣無數的步足死死的抱住氣運金龍,好像完全吸附在氣運金龍身上。
而當蜈蚣出現的剎那,它張開巨大的口器,口中一道墨綠的光華對着仙鶴一噴。
仙鶴被那墨綠光華籠罩,瞬間發出一聲慘叫,而後仙鶴渾身冒着黑氣,直接從虛空上跌落。
皇極殿中賀康心頭莫名悸動,額頭更是溢出絲絲汗珠,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陛下,臣有事啓奏。”賀康聽到左都御史秦瑞的聲音響起。
“准奏。”小皇帝機械的說道,他在朝堂上的作用也僅僅如此而已。
“臣要彈劾大理寺卿賀康......”秦瑞的聲音再次響起,剎那間整個皇極殿中一片寂靜。
賀康的一顆心也跟着沉入谷底,他知道此番可能真的在劫難逃了,因爲秦瑞這位左都御史直接開口,也沒有先讓其他人打打先鋒,看來對方已經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現在賀康也好奇,這些人想要搬倒自己,會用什麼事來彈劾自己?
下一刻秦瑞的聲音繼續響起,理由也是賀康始料未及的:“大理寺卿賀康,其妻瑞雲,本是杭州名妓。身爲大理寺卿,娶一風塵女子爲妻,實在有損朝廷威嚴。然而若僅此而已也就罷了,可是賀康爲了掩人耳目,更是撕毀瑞雲賣身契,並且利用職務之便,爲瑞雲私造身份,此事證據確鑿,臣請陛下太后嚴懲賀康,以正國法!”
賀康怎麼也沒想到,秦瑞彈劾自己的竟然是瑞雲這件事。
他當年確實一氣之下撕了瑞雲的賣身契,而後他與瑞雲投靠周昂,在吳王之亂中周昂掌控江南,不僅爲姜小曇,更爲手下這些人和家眷重新建立了合法身份,在當時看來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賀康身爲大理寺卿,如此行徑簡直褻瀆律法威嚴,他知法犯法,臣請嚴懲賀康以儆效尤。”下一刻吏部尚書李長善也一臉憤慨的說道。
接着一個個朝中大臣出列,對賀康是口誅筆伐,頃刻間他彷彿就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傅天仇和王太常此刻臉色十分難看,他們雖然早就感覺不妙,但也沒想到事情會來的如此突然,再看此刻的大殿中的情形,便是他們出來力保賀康,恐怕也會適得其反。
此刻兩人心中也是生出深深的無力感,更是明白這朝堂已經被人暗中掌控,而今日的賀康,就是明日的他們了。
賀康也不辯駁,他能感覺到此事已成定局,只是不知道那幕後之人想要如何處置自己,於是他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太后,臣知罪,願接受國法嚴懲。”
見賀康主動認罪,皇極殿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珠簾之上。
很快珠簾後傳出一陣咳嗽聲,這次倒不是假咳,而是太后真的在咳嗽,看起來似乎太后劉嫺身體抱恙。
“咳咳.....哀家近日偶然風寒,身體抱恙也無過多精力處理朝政,廖尚書。”太后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最後叫到了刑部尚書。
“臣在。”刑部尚書廖文輝出列。
“你執掌刑部,說說看賀康此罪該如何判?”太后又問了一句,雖然說自己無精力處理朝政,但還是問了該如何處理賀康。
廖文輝想了一下,而後說道:“按律當削職爲民,流放儋州。”
“此事皇帝定奪便可,哀家身體不適,退朝!”廖文輝剛一說完,太后便已經起身,咳嗽着說完最後一句話,在魏思賢的攙扶下就離開了皇極殿。
賀康和傅天仇等人看着太后匆匆離開的背影,更加感覺到事態的嚴峻,因爲歷來朝中大小事務都是太后決斷。
而今如何處理賀康這位大理寺卿,如此重大的事情,太后竟然放手交給了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