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看到周昂龐大的隊伍,明顯也是一愣,不過那錦衣青年反應倒是夠快,連忙下馬朝着周昂一拜說道:“學生安幼輿,拜見興建伯。”
因爲周昂隊伍已經集結,那些旌旗立起,任誰都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這個安幼輿能夠一眼知道周昂身份。
錦衣青年自稱安幼輿,說的是一口還算標準的官話,不過也帶着一些秦腔,看樣子是個有些背景的本地人。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周昂一路走來,附近幾裡都沒有看到人家,對這個安幼輿突然出現也有些好奇。
“回伯爺的話,學生是來提親的。只是......只是找不到進村的路了!”安幼輿神情尷尬的說道。
按理說這提親是不應該自己來的,原本安幼輿也請了一個至交好友來幫自己提親,可好友帶着聘禮前來,連村子都沒找到,最後無奈安幼輿才親自帶着僕人前來。
“這附近好像並無村莊啊?安兄不會和我一樣遇到鬼了吧?”安幼輿才一說完,溫如春就神色不自然的說道。
安幼輿聽到溫如春的話也是一愣,不過隨即不以爲意的說道:“這位兄臺說笑了,那章家小姐可不是什麼鬼,我見她時特意觀察了她的影子,若是鬼怎會有影子呢?”
這安幼輿本是心思縝密之人,加上對花姑子是一往情深,只當溫如春是玩笑話。
周昂聽到安幼輿的話,也微微的點了點頭,鬼確實是沒有影子的,僅此一點也可以看出這安幼輿很不一般。
“那便祝公子早日抱得美人歸,我等先告辭了,不過這荒郊野外的也別逗留太久。”周昂隨口說了一句,便登上了馬車,最後又不忘提醒了一句。
“恭送伯爺!”安幼輿和身後的僕人恭敬的朝着周昂車駕一拜,等周昂的隊伍遠去,他們又繼續尋找起來。
車廂之中,姜小曇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昂問道:“那個安幼輿恐怕是遇到妖類了,你怎麼不告訴他?”
周昂聞言笑了笑說道:“他既然見過了那妖精,身上卻一點妖氣都沒有,想來那妖精也不是要害他性命。再說那安幼輿明顯是用情至深了,此時就算勸他也聽不進去,前面就是西安了,還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們!”
說到最後周昂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更是透過車廂看向西安方向。
華山腳下安幼輿帶着僕人繼續尋找,又找了足足一個時辰有餘,依然沒有絲毫線索,期間他們也遇到一些砍柴或採藥的人,一打聽也都說附近沒有村莊,更沒有人知道華山附近有姓章的人家。
最後安幼輿也只能無奈的返回,不過他腦海之中對花姑子揮之不去,神情顯得無比落寞。
傍晚時分,周昂的隊伍終於抵達西安郊外。
西安古稱長安,也曾是數朝古都,更是除開北方的京都,江南的金陵,整個九州的第三大城池。
還未到西安,周昂便看到那巨大的城池上空人道氣運盤踞,不過在那些人道氣運四周,無數的黑氣縈繞,正在不斷的蠶食着人道氣運。
要知道其它地方的人道氣運就算稀薄飄搖,那也只是自身的變化,而西安這座西北重鎮的人道氣運,直接被邪氣所蠶食,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沒想到這西北局勢已如此危急,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看着那岌岌可危的人道氣運,周昂目光如炬,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周昂今夜抵達西安的消息早已提前傳到了城中,此刻城門下早已堆起了篝火,更有上百的官吏站在城下等待。
因爲西安是布政司、都司、按察司三司衙門駐地,所以這裡官員衆多,加上是周昂赴任,西安城中有品階的官員都出城迎接了。
不過西北的肅王不在西安,他的王宮在距離西安城只有二十餘里的咸陽縣,加上肅王身份尊貴,自然沒有親自前來。
另一個沒來的便是烽煙將軍周元讓。
原本週元讓的勢力範圍是河西走廊,烽煙軍的駐地也在嘉峪關,只是如今河西走廊丟失,大軍一路後撤,如今周元讓的將軍行轅設在了平涼府城。
周昂的郭北營停在了城門口,大軍令行禁止氣勢如虹,停下的那一剎那就讓迎接的官員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
“恭迎使君!”城門下近百官吏齊齊對着周昂的車駕躬身。
下一刻周昂走出車廂,早有親衛搬來車凳,他走下車駕幾步便來到了一衆官員前。
周昂一邊走一邊看,只見這百餘人站的有些雜亂無章,但是卻唯有一人站在所有人的前方。
這人身穿銀甲,看起來三十出頭,明明像個文人,卻做着武將的打扮。
“諸位免禮,這位想必就是王指揮使吧?”周昂目光從衆人身上掃過,最後還是回到了眼前這個銀甲武將身上。
這人自然就是原本的陝西布政司參政王晉生,在周昂沒來之前就是此人暫代陝西軍政大權。
不過當周昂被任命爲陝西布政使後,王晉生便不再暫行布政使之權,而被周昂舉薦成爲了正式的陝西都指揮。
“下官王晉生,拜見使君。”銀甲武將再次躬身,聲音渾厚清朗,僅憑聲音就能感覺這是個雷厲風行之人。
周昂一眼掃去,見王晉生後面最多隻有幾個四品官,整個陝西三品以上的竟然只有眼前這個王晉生。
於是他沉聲說道:“免禮,怎麼只有一人,陝西按察使何在?”
王晉生聞言微微擡起頭來,一臉自責的看着周昂,而後單膝跪了下去:“都是下官失職,昨日按察使大人也死於臥室之中,死法與上任都指揮使劉述一模一樣。”
“竟有此事?”周昂聞言也是眉頭一皺,他人還沒進城,這陝西就又發生了大案,死的還是正三品的按察使。
“下官未能破案,更沒能阻止賊人行兇,請使君降罪。”王晉生還半跪在地上,他對此事毫不推諉,甚至主動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周昂對此也有些意外,按理說此事過錯並不在王晉生,他如此主動攬下責任反而有些反常。
不過周昂卻伸手扶起王晉生,還一臉和顏悅色的說道:“此事倒不能怪你,既然本君來了,自然會爲兩位大人討回一個公道。如今按察司是何人主事?”
“回使君的話,如今是按察司僉事安宏博在主事。”王晉生連忙答道,他說話之時,身後一個五品文官也跟着上前一步。
“下官按察司僉事安宏博,拜見使君。”周昂見個安宏博四十出頭,到這年紀還是五品官,大概也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不過周昂看到此人,發現他與今日在華山腳下見到的安幼輿有幾分相似。
“安幼輿是你什麼人?”周昂見兩人長相酷似,而且也是同姓,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聽到周昂忽然說出了安幼輿的名字,安宏博也是一愣,不過還是立刻答道:“那正是犬子。”
周昂聞言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而後話鋒一轉又問道:“按察使的案發現場可還在?屍體你們如何處理的?”
“因爲知道使君今夜便到,所以下官命令按察司衙役封鎖了案發現場,如今按察使大人的屍體還在房中,整個現場絲毫未動。”安宏博再次答道,看起來倒像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人。
“做的不錯,其他人都退下吧,王指揮使安排一下郭北營的駐地,安大人帶本君去案發現場看看。”周昂點了點頭說道,對安宏博保護案發現場的舉動還是很滿意的,而他入城第一件事就打算先去案發現場。
“下官已將城中大營收拾妥當。使君麾下將士可隨時入駐。”王晉生抱拳答道,似乎一切都安排妥當。
很快周昂的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入了西安城,不過很快大軍分開,郭北營去了城西的軍營,那是前朝禁軍的營地,至今還能勉強使用,而且距離布政司衙門也不遠。
而周昂的車駕在三十騎親衛的保護下,由安宏博領着,向陝西按察司衙門而去。
“這個王晉生很可疑啊!不過他對夫君好像很敬重,明明你們品階一樣,他卻處處以下官自居,該不會是扮豬吃虎吧?”馬車之中姜小曇小聲的問道,她雖然沒有下車,但剛纔城門口發生的事情都被她看在眼裡。
“對,明白人。因爲他至少知道,你夫君我能一句話讓他做上真正的陝西都指揮使,也能一句話令他一無所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慢慢我們就會看到的,倒是這個不斷殺害陝西要員的妖怪,我們要儘快找出來。”周昂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雙目之中反而浮現出殺意。
“待會我陪你一起進去吧,柳先生來看過劉述的屍體,他說那是狐族妖類殺人的手段,若還是妖類作案,我應該能感覺到殘留的妖氣。”姜小曇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還主動提出一起前往案發現場的要求。
就連姜小曇都能感覺到,一省要員被連續暗殺,這對人道秩序來說,是非常嚴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