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戶帶捕快前往十王廟,這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半刻鐘,這段時間最難熬的莫過於朱爾旦了,這短短半刻鐘,他的內心彷彿經受了漫長了煎熬。
終於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那步子落地的聲音,就讓感覺到是擡了重物。
很快幾個黑衣捕快就擡着陸判的雕像,出現在了大堂外。
陸判的雕像上纏着繩索,繩索的結套中穿過兩根手臂粗的木棒,陸判的雕像就這樣平躺着,被四個黑衣捕快擡進了大理寺正堂。
“回稟大人,十王廟陸判雕像押到。”左千戶抱拳覆命,雖然只是擡了一個雕像來,樣子卻做得煞有其事。
周昂點了點頭,而後目光落在了陸判雕像上。
昨晚周昂已經見過了陸之道,再看這雕像時,發現二者之間確實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周昂,不明白他將陸判雕像搬來幹什麼?
“啪”只見周昂將驚堂木重重的一拍。
接着他神色肅然的看着陸判雕像,而後大聲說道:“幽冥地府陰司判官陸之道,干擾陽世盜取屍首,如今人證物證俱全,本官大理寺卿,特開陰陽兩界,捉拿案犯陸之道。”
周昂的聲音威嚴浩大,話中直接將陸判定爲案犯,而隨着他聲音響起,大堂之中一股奇異的力量出現,接着虛空彷彿被強行撕裂,形成一道漆黑的門戶。
那門戶之後透露出陰冷腐朽的氣息,更隱隱傳出令人心悸的聲音,聲音低沉悠長,彷彿無數冤魂厲鬼在哭訴。
“什麼人?竟敢私自打開陰陽兩界?”忽然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漆黑的門戶後傳出,接着一個牛頭人身的壯漢出現在門戶後。
那牛頭人身的壯漢在門後向外探了探,當看它到外面是一個公堂,堂上還放着陸判雕像時,又將身子縮了回去。
“乖乖,這人間官府何時有了這般氣象?那大堂之上人道氣運交織,當真是難近啊。”牛頭人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一溜煙的就消失不見。
原本他聽到有人對陸判出言不遜,還想出來嚇嚇對方,可一見大理寺大堂之中的人道氣運,就嚇得不敢露面。
周昂看到牛頭陰神先是囂張的探出頭來,卻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見了,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他也沒去理會這牛頭陰神,而是對着陸判雕像大喝一聲:“陸之道,還不速速現身。”
此刻陸之道正在幽冥地府的察查司後堂之中,他翹着二郎腿,手中提着酒壺,身後還有一個小鬼在爲他捏着肩膀。
忽然陸之道身形一僵,接着重重的將酒壺放在身旁的小桌上,而後目光透過幽冥地府的重重空間,滿含怒意的看向了大理寺正堂。
身爲地府陰神,又受到人間香火供奉,十王殿中的雕像與他有着特殊的聯繫,無論是世人許願還是對他不敬,他都能夠通過雕像第一時間察覺。
而剛纔周昂對着雕像直呼他姓名,陸之道又如何感應不到。
“哼,大膽凡人,膽敢直呼本判官名諱?”陸之道的聲音如滾滾雷霆,直接在大理寺的大堂上響起。
下一刻遠在地府察查司的陸之道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了大堂之上。
陸之道此刻一身陰司判官官服,身上元神境巔峰的氣息鼓盪,雙目之中隱含怒火,一股恐怖的威壓席捲整個大堂。
“陸大哥。”朱爾旦看到陸判出現,連忙上前一步叫道,這一刻他眼神之中再次爆發出神采,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
“朱老弟?咦,本官的雕像怎麼在這裡?”陸判看到朱爾旦後氣勢微微收斂,而後又看到自己雕像,顯得有些疑惑。
朱爾旦露出一臉無奈的樣子,他搖了搖頭,而後似有所指的看向了周昂。
陸判順着朱爾旦目光看向周昂,對周昂他不陌生,身爲地府判官,當他第一眼看到周昂時,就看到了周昂身上有濃郁的王朝氣運保護,便知道周昂肯定是一位身居高位手握大權的人間權貴。
“是你?你將我朱老弟夫婦弄到大堂上來,難道他們犯了什麼事?”陸判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他以爲是朱爾旦惹上了官司。
周昂一臉威嚴的看着陸之道,他本就是打算喚來陸之道,判他盜取屍首的罪,此刻便是對方是地府陰神,他也會秉公辦事。
“犯事的不是朱爾旦,而是你陸之道。”周昂聲音威嚴,這大理寺的大堂之上,他就是律法的化身,有整個王朝的律法大義加持。
“荒唐,本官犯什麼事?就算有又豈容你一個凡人指手畫腳。”陸判原本就一肚子火氣,見到周昂對自己像審犯人一樣,那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本官問你,那吳玉嬌的屍首是不是你盜取的?又是不是你將之換在了朱爾旦之妻胡三娘身上?”周昂指着胡氏直接問道,儼然一副審訊犯人的樣子。
陸判何曾被人如此問過,尤其是周昂像對待犯人一樣對待自己,這讓陸判心中怒火更勝。
只見陸判大步踏出,一身元神巔峰的氣勢向着周昂碾壓而去,同時爭鋒相對的大喊道:“本官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就是取了一具死屍上的腦袋,本官就是做了,那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陸判一身陰神官服鼓盪,一臉絡腮鬍子炸起,那如淵如獄的氣勢席捲整個大堂,那些普通的捕快已是瑟瑟發抖。
就連左千戶,寧採臣等人此刻也只是苦苦支撐,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們連喘息都困難。
¤tt kan ¤C○
“這麼說你是招認了?陸之道的口供都記下了嗎?”然而面對陸判咄咄逼人的氣勢,周昂卻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他看向左側那個大理寺文官,竟然就將陸判剛纔的話當作口供了。
“記.....都記下了.....”那文官握筆的手不斷抖動,艱難的在卷宗上寫下一段話,說話已是結結巴巴。
“好,既然人證物證齊全,疑犯又當堂招供,那麼本官就宣判了。”周昂左手再次拿起驚堂木,驚堂木沒有落下,他先是盯着陸判認真的說着。
“啪。”下一刻驚堂木落下,周昂神色莊嚴。
此刻陸判反倒沒了先前的暴怒,而是有些不屑和好笑的看着周昂,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等着周昂宣判。
“地府判官陸之道,依仗神通擾亂人間,私自盜取屍首,如今人贓俱獲,其罪成立,本官大理寺卿,按律判處陸之道杖責三十,即刻行刑。”拍下驚堂木,周昂豁然起身,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的莊嚴鄭重。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本官就站在這裡,我看你如何行刑?”陸判已是怒極而笑了,他一臉不屑的看着周昂,雙手一背,就那麼趾高氣昂的站着。
周昂神色冷峻的看着陸判,倒是沒了剛纔宣判時那般莊嚴神聖,聲音也明顯比先前小了一些的說道:“天地陰陽各行其道,管你是上神還是陰神,擾亂了人間秩序便要受到責罰,今日這板子你是逃不掉的。”
話音一落,虛空之中猛然響起一聲巨大的吼叫聲,這聲音直透靈魂,然而只有修道入門,神魂能夠出竅的修士才能聽到。
下一刻京城上方的虛空中,象徵着王朝律法的獬豸一躍而起,直接落在了大理寺的大堂之上。
這頭形似麒麟的法獸腳下踏着祥雲,一身鱗甲抖動,彷彿一冊冊古老的法典在翻動,那金色的雙瞳死死的盯着陸判,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王朝法獸.....想不到你竟然能調動王朝法獸,倒是有些小瞧你了。”被法獸獬豸虎視眈眈的盯着,陸之道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鄭重的神情,不過他毫不慌亂,只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周昂一眼。
下一刻陸之道雙拳緊握,身上的氣機鎖定了法獸獬豸,而後一臉不屑的對周昂說道:“然而就憑一頭沒有靈智的畜生,就能奈何我嗎?”
陸之道對法獸獬豸毫無敬畏,甚至他剛說完這句話,便大步踏上前去,巨大的拳頭直接朝着法獸獬豸砸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這一人一獸就在大堂之上鬥了起來,陸判每一拳都砸在法獸身上,砸的那些鱗甲一陣顫抖,雖然法獸極力還擊,卻明顯要弱於陸判。
周昂看着法獸漸漸落入下風,臉上卻並無慌亂之色,似乎他對此也早有預料。
只見周昂對着左側一抓,那捲記載着陸判盜取屍首案的卷宗便落在身前的堂案上。
下一刻周昂掀開右手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盒,而後伸手一抓,從木盒中抓出一方拳頭大的金印。
接着金印被重重的按在了卷宗之上。
金印自然就是代表大理寺最高權力的印信,卷宗蓋上印信,這案子也就算完結了。
就在金印落在卷宗上的剎那,虛空之中又響起一聲龍吟,聽到這龍吟之聲,陸判臉上也頓時露出了驚恐之色。
下一刻只見一隻巨大的金色龍爪從虛空中落下,龍爪五指張開,彷彿龍爪之中就是天地。
龍爪一張,頃刻間就將陸判給抓住了。
接着龍爪輕輕一提一甩,陸判強大的元神直接被丟進了那座雕像之中。
“不.....不......我乃地府陰神,你如此羞辱我,是會遭到報應的。”下一刻陸判不甘的聲音從雕像中傳出。
“府君救我。”慌亂之中陸判喊出一句,似乎在向什麼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