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陰魂作案?”左千戶聞言一驚,他目前還不知道吳玉嬌屍首丟失的事情。
“我讓你調查朱爾旦之事可有眉目了?”周昂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詢問起昨日安排的事情。
“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要不要我去將那個朱爾旦抓來?”左千戶沒料到周昂對朱爾旦如此關心,隨即便自告奮勇的要去捉拿朱爾旦。
“不必了,有結果立刻通知我就行了。”周昂擺了擺手,關於陰魂作案這件事,他還不想聲張。
離開了大獄,周昂返回到大理寺衙門的公房,開始在房間內寫了起來,看樣子似乎寫的是奏摺一類的東西,同時還吩咐吳侍御謄抄了許多材料。
直到臨近傍晚時分,周昂才上了官轎準備回府,官轎一路前行,走了幾條街市之後,周岸突然叫着羅宗保:“宗保,先不回府了,去一趟十王廟。”
很快周昂的官轎停在了十王廟外,今日這裡沒有廟會,清水河一岸的夜市人也不多,而對岸十王廟前更是冷冷清清。
“你們在外等候,我去去就來。”周昂吩咐了一句,便獨自走入了十王廟。
進入廟中,周昂徑直來到十王殿。
這裡與昨夜並沒有什麼分別,而且偏殿之中也沒有朱爾旦,周昂神念散開,整個十王廟中此刻就只有他一人。
站在十大閻君的雕像前,周昂忽然喟然長嘆,在寂靜的大殿中,這一聲嘆息尤爲明顯。
而後只聽周昂喃喃自語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閻羅大帝創出森羅萬化這等奇術,化身十大閻君,每一個都秉公執法,將偌大的幽冥地府管理的井井有條,然而天人五衰,十大閻君同時消失,這偌大的地府便頃刻間分崩離析,大帝的這條聖人之路終究還是有所欠缺啊!”
周昂的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着十大閻君在說。
如果此刻有幽冥地府的大人物聽到周昂這些話,一定會驚訝無比。
因爲周昂所說的正是閻羅大帝的聖道,那‘森羅萬化’也是閻羅大帝的成聖法門,如今知道這些的存在,在地府之中都不會超過五個。
“如今地府混亂,大帝舊部也恐有怠惰之心,若它日本官與地府有甚衝突,今日先行賠罪。”幽暗的大殿中,周昂躬身對着十大閻君像一拜。
大殿幽深寂靜,周昂的聲音久久迴盪,卻沒有半點回應。
周昂一拜後起身,也不再說什麼,便轉身就離開了。
從他進入十王殿到離開,所停留也就是幾句話的時間。
不久之後,周昂返回了府邸,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着晚飯。
家裡人不多,同坐一桌的也就周昂與姜小曇,還有羅宗保江城夫婦。
“還有半月就是周叔和嬸嬸的大婚之日了,今日接到爺爺的書信,說是江南的官員準備了許多禮物,恐怕還有幾日就會送到了。”席間羅宗保將今日收到家書的事說了出來。
“倒是讓羅公費心了,可惜路途遙遠,不能敬你爺爺一杯酒,甚是遺憾啊!”周昂點了點頭說道,也顯得很是遺憾。
金華周氏與紹興羅氏,如今在外人眼中就是世交,而羅大業也早已打上了周昂的標籤,如今江南官場也多靠羅大業替周昂盯着。
“對了家主,眼看大婚將至,這請柬什麼時候發,要請哪些人?這些都需要您儘快定下。”一說到大婚,站在不遠處的周慎連忙說道,這件事也是他心頭的大事。
周昂略微沉吟,思索了一下後說道:“京城五品以上的都請,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如果人手不夠,讓賀康和寧採臣來幫忙。”
“老奴記下了。”周慎連忙應下。
姜小曇聽到周昂說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而後有些憂慮的問道:“那定西侯府和武強侯府?”
“請,自然要請了。興建伯大婚,兩位侯爺就算不來,總不至於連禮也不送吧?”然而周昂對此似乎不以爲意,反倒爽快的說道。
按理說周昂大婚周元讓這個做父親的應該隆重出席,可惜周昂早已被逐出了太原周氏族譜,而如今周昂自立門戶成了金華周氏,甚至皇帝那裡都知道,興建伯與定西侯再無父子關係。
此番周昂大婚,越是風光無限,恰恰越是打了定西侯府的臉。
“我與夫君大婚之日,皇帝便會冊封母親爲誥命夫人吧?終於夫君的夙願就要達成了。”姜小曇看到周昂高興的樣子,想到周昂曾經與她說的夙願,心中也跟着高興了起來。
周昂聽到姜小曇說到母親冊封之事,也是越發的喜笑顏開,他高興的說道:“前幾日我已經上書陛下了,不過母親可不是誥命夫人了。”
“不是誥命夫人?”姜小曇有些詫異,臉上也露出了擔憂之色,她還以爲這件事出了什麼意外。
“哈哈,夫人莫急,聽我給你解釋。我如今是伯爵,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母親的封號可以超越一品誥命。不僅是母親,或許連你也會有單獨的封號。”周昂拉着姜小曇的手,此刻也是無比高興。
誥命夫人最高也只是一品,然而周昂已經是超品伯爵,他的母親和正妻如果只是一品誥命夫人,便顯得有些低配了。
“封號?”姜小曇一臉不解,她只聽到周昂說封號,卻不知究竟是什麼封號。
“對,封號,一個獨一無二的鄉君封號。”周昂說道鄉君封號,也是顯得越發高興。
鄉君這個封號,其實原本只冊封宗室女子的,所以也不是每一位伯爵的母親和夫人都能受此封號,只有初代或者特別受皇帝器重的才能獲此殊榮。
而無論從哪一點來看,周昂這個初代興建伯的母親和妻子,都應該被封爲鄉君。
“那大夫人可有封號?”聽到自己有可能被皇帝冊封爲鄉君,姜小曇也是一臉興奮,不過她最先想到的卻是定西侯府的大夫人何氏。
周昂自然明白姜小曇問的大夫人是誰?
只見周昂笑着搖了搖頭,而後說道:“她沒有得到封號,還只是一品誥命夫人。”
“這麼說如果我被皇帝封爲鄉君,以後那個何氏見了我還得主動向我行禮了?”姜小曇目光狡黠,似乎腦子裡冒出了無數的鬼主意。
“呵呵,按禮制應該是這樣。”周昂如何不知道姜小曇的小心思,不過他也真沒聽說過這種先例。
畢竟一個正常的家族中,後輩的爵位要超過還在世的父輩,這種情況歷朝歷代都極其少見。
此刻周昂與姜小曇正聊得高興,不過一個府中下人匆匆來到飯廳,而後在管家周慎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下一刻周慎走到周昂跟前,低聲的說道:“家住,左大人來了。”
“帶他去書房等我,我隨後就到。”周昂眉頭一皺,這個時候左千戶來找自己,一準又沒什麼好事。
周慎先一步離開,而後周昂漱了口擦了嘴,還不等她開口,姜小曇便一臉善解人意的說道:“去吧。”
很快周昂就在書房見到了左千戶,此刻左千戶看起來還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大人,關於那個朱爾旦調查清楚了,此人果然有問題。”左千戶抱拳說道,原來正是爲朱爾旦之事來的。
“啊,這麼快?”周昂也有些驚訝,再看一眼左千戶,也明白了這位真是一個工作狂,下午自己只是隨口一問,看樣子他就親自去調查了朱爾旦。
“大人吩咐的事,屬下不敢怠慢。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這朱爾旦全家都透着古怪。”左千戶小聲的說道,那語氣還帶着明顯的驚疑。
周昂聞言也是越發好奇,他坐下之後示意左千戶也坐下,而後才說道:“不急,你慢慢說來。”
“朱爾旦,字小明,京城昌平巷人,家中父母早亡,留下幾分微薄家產,有一個媳婦胡氏......”左千戶語速不急不緩,寥寥幾句話就已經將朱爾旦底細說了個大概,確實顯示出非常專業的辦案能力。
周昂靜靜的聽着,這些基本資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周昂聽到昌平巷時,想起了自己曾經居住幾年的安平巷,這兩個街巷實際相距不遠。
不過周昂當年少與人來往,自然從不知道朱爾旦這麼一個人,兩人甚至可能都沒有見過。
緊接着左千戶繼續說道:“朱爾旦自幼身體不好,性情也比較愚笨,那啓蒙的私塾都讀了七八年,直到十八歲連童生都沒考上,不過怪事從半年前開始就不斷出現在朱爾旦身上。”
“什麼怪事?”周昂一下也來了興趣,因爲他見到的朱爾旦,可完全不像左千戶口中說的是那種愚笨之人。
秋闈指的就是鄉試,鄉試第一則才能成解元。能成解元者,無疑都是各省最出類拔萃的學子,甚至可以說就是各省的第一。
就是讓周昂現在去參加鄉試,他都不敢說肯定能中解元,而朱爾旦半年前還是個連童生都不是的人,幾個月就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任誰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這還不是最怪的事。”然而左千戶緊接着一句話,更是讓人遐想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