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似乎是被封閉了的水缸一樣,只有林陽一個被關在了裡面。
換了普通人大概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好巧,林陽正氣不順,不知道往哪裡撒好呢,天上就掉下個出氣包。
幻術,又是幻術。
用腳指頭想,嫌疑最大,又跟他結了仇的,肯定就是那個正準備給兒子娶媳婦呢,轉臉就被一鍋端了丟進大牢等着被明正典刑的土匪頭子了。
說起來這土匪頭子還能有能耐,都被關進大牢重重重押了,還能動手腳。
就是這麼多天才想起來折騰,反射弧也是夠長的。
院裡的血水見風就漲,腥臭味濃的幾乎沒法喘氣。
小院一共也沒多大,迴廊道院子不過就是幾個階梯的高度,愣是被弄出了一股血海滔天的氣勢來。
忽地一陣腥風大作,捲起一個幾丈高的巨浪,照着林陽所在當頭砸下。
林陽不爲所動。
那來勢洶洶的浪頭轟然砸落,濺起的水花連廊前臺階都沒沒過,林陽身上半個水點子都沒有。
一招不成,不過片刻,腥風又起,這次血海分波,從水裡刷地竄出一條巨大的白蛇來。
光是一個蛇腦袋就有石桌子大,身子有水缸粗,不知道有多長。
林陽就那麼看着那條蛇吐着信子往他這兒衝過來,冷笑地想,院子就那麼大,這麼大條蛇,怎麼裝下的?
所謂幻術,欺騙的就是人的眼睛,鼻子,耳朵。
若是信了,那虛幻就能變成真實。
若是不信,也就這樣了。
林陽原本是屬於那種闖蕩江湖全靠打的,若不是機緣巧合地吞了那顆蜃珠,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對付這些手段。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真的變好了。
那顆蜃珠在匪首手中不過是當做陣眼,用來佈置障眼法的。
被他吞了下去之後,卻讓他醍醐灌頂般領悟了幻術的精髓。
抓起輕靈劍往前一揮,心念流轉之間,一米來長的暗紅色法劍就變成了一竿丈八蛇矛。
刷刷兩下,那白蛇的大腦袋被砍了下來,蛇身則被纏在長矛上帶了出來。
林陽收手,長矛變回輕靈劍。
大蛇已經不見了,球棍上只有一條大概是白色的布條纏在上面。
布條參差不齊的斷口一看就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料子應該是不錯,但已經骯髒惡臭的不成樣子了。
林陽記得當時那個土匪頭子穿的好像就這是這種料子的衣服,寬袍大袖的,很是裝X。
很好,破案了,就是那貨沒跑了。
林陽難得地咧嘴一笑。
來而不往非禮也啊。
那匪頭子被捆手捆腳,矇眼堵嘴地獨個兒關在地牢裡。
周圍各種辟邪破邪的偏方,什麼黑狗血啦,屎啦尿啦的,味道非常不可說。
牢房欄杆四面都密密貼了一圈符籙,大鎖上頭還掛着佛珠。
這貨犯案累累,又有非常邪門的手段,朱知府怕他跑了要擔責任,因此一直不敢動他,更別說提審了,只等着上面派了有能耐的人來接手,他好甩鍋。
牢裡實在太臭了,獄卒也受不了啊。
仗着外面裡三層外三層都是好手,甚至還有軍營的精兵把守,獄卒就分了班,隔一會兒去看一眼。
他們可沒有古怪的本事,真不錯眼的看着,那他們就先得被薰死。
匪首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才勉強能動手。
不是他不想越獄,如果可以,他當然願意故技重施,可沒有實際操作的可能性啊。
沒錯,那些偏方正方都沒啥效果,真正有效的反而就是最普通的枷鎖。
手腳嘴沒有一樣能動,眼睛也看不到。
吸取了前人的教訓,朱知府吩咐獄卒做的十分到位。
餵飯喂水,兩個獄卒配合,一個把匪首的嘴鬆開,另一個就快準狠地往裡塞一口吃的,灌一口水。
也不管匪首會不會嗆着,夠不夠吃,反正餓不死渴不死就行。
要拉要尿就隨他去,反正不會給他任何可趁之機。
這樣十幾天下來,匪首已經狼狽惡臭得不像活人了。
他恨得要死。
死他自覺還真不見得怕,但這種侮辱他受不了。
不能唸咒,不能做偶,沒有媒介,匪首對付不了看守他的官兵,沒法越獄,但匪首能存想啊。
費了好幾天的功夫,匪首終於掩人耳目地從袖子上搞了個布條下來。
沒見過坑他進了大牢的人不要緊,蜃珠不是被拿走了嗎,有蜃珠作爲存想媒介,他就有對象可以報復。
匪首藉着獄中的污水興起血海,用撕下的布條幻化巨蟒。
想象着那個拿走蜃珠破了他陣法的仇人被巨蟒絞得四分五裂,在血海中死無全屍的樣子,陰笑到全身顫抖。
想他天資不凡,當年一眼就被他師父徐鴻儒給看上了,收做了親傳弟子,在教中的地位也曾一呼百應。
若是他師父當年起事成功,他早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心腹了。
哪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
奈何師父起事不成,自己被腰斬,教中的兄弟也都被梟首,他隱姓埋名逃出一命,時也,命也,如今也成了階下囚。
匪首知道自己肯定逃不過死刑,腦中一時憤懣自己的處境,一時又懷念起當年跟隨他師父起事時候的風光。
那時他還不過是個童子,他師父徐鴻儒的術法已經大成。
匪首親眼見到師父用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銅鏡幻化成“照世鏡”,能照出對鏡人的前世因果,未來前程。見識過的人無比被震懾,對徐鴻儒心悅誠服,敬若神明。
徐鴻儒野心勃勃,發展教衆,操控人心,攫取金銀,過奢華無度的生活,單純這些滿足不了他,他想要的是操控整個天下。
那些教衆都被他蒙的五迷三道,一見徐鴻儒站在“照世鏡”前,鏡子裡顯示出的竟是他有王者之像,大多都信了他是天命之主的鬼話。
被他教唆着,爲了自家未來的富貴榮華就跟着走上了造反的路。
師徒倆一脈相承,都是靠幻術和口才起家的,什麼爲君爲將的能力半點都沒有,手底下也是一羣烏合之衆。
對上朝廷大軍怎麼辦,靠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