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其實很煩躁也很懵,非常想讓芬格爾閉嘴自己冷靜一下但是礙於現在的情景他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忍了
——剛纔發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根本由不得他理清狀況,他身後的楚子航看起來倒是很冷靜的樣子但是一個搞不好接下來他們面對的就是三個可怕的對手!
然而接下來就是一聲慘叫,凱撒的願望看起來似乎是達成了但是絕對不是以凱撒所希望的方式。
一艘黑色的硬式飛艇拖着懸梯俯衝了下來,以碾壓般的勢頭摧毀了廣告飛艇,芬格爾最後的遺言異常簡略:“媽的,果真誰都猜不到自己的結局。”
凱撒透過玻璃看到黑夜裡的亮色,那是懸掛芬格爾的廣告飛艇中的氫氣在熊熊燃燒,它看起來美得像是一朵在夜空中忽然盛開的花。
硬式飛艇擦着東京塔掠過,王將在那個瞬間奮身一躍抓住了懸梯。
這個變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源稚生反應最快飛身掠過但是對凱撒和楚子航的注意導致他分心嚴重,連王將的衣角都沒有能夠抓住。
於是源稚生返身衝進電梯,回來的時候手裡提着兩支衝鋒手木倉。
他對準硬式飛艇的氣囊連續開木倉,每顆子彈都在氣囊上製造出兩個洞口,但飛艇還是平穩地飛行,完全沒有下墜的跡象。
硬式飛艇裡有骨架支撐,就算氣囊出現輕微破損也只是漏氣,幾個彈孔根本不算什麼。
氣囊裡填充的很可能是氦氣而不是氫氣,不會有中彈起火的風險,以他們手中的武器想要擊中王將完全沒可能。
然而這個時候一顆子彈旋轉着呼嘯而來,直接命中了飛艇後面的方向舵!
林陽放棄了對死侍羣的指揮,他把他們集中在了車庫裡就端起了狙擊木倉打開了通訊。
開完木倉之後他的聲音纔在藍牙耳機裡響了起來:“Sakura呼叫琉璃,接下來是你的場合了。”
在林陽扣下扳機的瞬間,飛艇尾部亮起一團絢爛的電火花,那艘龐然大物忽然失去平衡,向下俯衝,飛艇上負責操縱的人試圖讓飛艇恢復平衡,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鋼質包銅的彈芯完美地鑲嵌在機械結構的中心位置。
而這個時候林陽卻對風間琉璃說:“接下來是你的場合。”他不再繼續開木倉即使他有能力做到打斷懸梯與飛艇的連接位置。
風間琉璃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確實,他是猛鬼衆裡的人,在刺殺猛鬼衆的王將之前怎麼會連這樣大的人事調動都不去注意呢。
輕盈的黑鷹從大廈天台上起飛,狂風鼓振它的雙翼,把它帶往視線高不可及的天空。
升力用盡到達高度極限時,它猛地轉折,驚雷閃電一樣撲擊下去。
那是一架滑翔翼,下面吊着盛裝的風間琉璃,他穿着暈染的綵衣,長袍大袖在風雨中獵獵舞動,手中提着櫻紅色的長刀,沒有化妝的素白麪孔美得像是絕世天姬,臉上卻帶着森寒的笑意。
他盛裝前來殺人,要送王將一程!
所有人都在觀看風間琉璃的表演,而林陽只是仰頭看天,他已經被瓢潑大雨淋得全身溼透,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去做。
“稚女。”源稚生眼神複雜。
橘政宗聽到源稚生的話之後忽然一震,櫻站在源稚生身後默默無語毫無動作。她不知道源稚女究竟是這兩位的誰但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問,只能在源稚生身後沉默。
然而這時候,凱撒和楚子航已經離開了這個危險地區
——其實是林陽的主意,過程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師兄,你們現在在上面?”
“恩。”
“我看到一架黑色的硬式飛艇,估計那就是王將的逃生之路了。待會兒我會開木倉把那飛艇打下來,你們趁機坐電梯下去就行了,千萬別和源稚生他們硬抗。”於是就這麼定了。
林陽剛剛說完那飛艇就發動了,於是林陽發現了它,看到了飛艇的方向舵的時候就開了木倉即使然後的事情節奏非常之快但是這給的時間絕對夠坐電梯的兩個下去了。
凱撒看了一眼楚子航也是表情詭異,估計是沒想到一向冷臉示人的楚子航居然會幹這麼雞賊的事情。
上面的瞭望臺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氛,源稚生和橘政宗都沒有試圖去抓住跑了的楚子航和凱撒,畢竟和這兩個打也是一場惡戰,他們都不想繼續打打殺殺,於是上面的氣氛非常和諧。
“你怎麼會在這裡?”源稚生扭頭問櫻。
“和烏鴉夜叉商量的結果,料到您會來特別瞭望臺,所以決定派人手保護您。”櫻的回答很簡略,“我是唯一適合的人,所以我來了。”
櫻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很明白,橘政宗也不怎麼在意,畢竟這是一心爲孩子着想的“橘政宗”,於是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得趕緊找人來清理現場,”橘政宗捂着胸口,“還有幫我叫醫生。”
“你是亂吃了什麼藥吧?”源稚生問,他猜測橘政宗是吞服了進化藥來強行提升血統。“比那個更糟糕,是保存下來的胎血,不過用血清療法的話,再活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是沒問題的。”橘政宗微笑,“也許足夠活到參加你的婚禮。”
源稚生也露出微笑來,顯然這是一個比他意料中的答案好得多的結果,但是這時候皇血帶來的五感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他警覺地四下張望。橘政宗忽然露出震驚的神色,眼睛裡流露出巨大的驚恐一步步退後。
源稚生回頭,黑影從瞭望臺下方緩緩地升起,大雨打在它青灰色的鱗片上,碎成瑩白色的水沫。它展開足有數米寬的雙翼輕輕地揮舞,節奏中帶着舒緩之意,似蛇似魚的長尾慢慢地舒捲。
龍形死侍,最危險的品種,他們在失去了掌控之後就在塔裡四處遊蕩着尋找新鮮的血食。現在,他們找到了。嬰兒般的哭泣響起,他們發出興奮的哭泣或是笑聲,好像盛宴即將開始。
凱撒和楚子航並肩站在電梯裡,電梯門上突出鋒利的痕跡,那是死侍們的趾爪留下的痕跡,幸好東京塔是軍事標準建造否則早就被突破了。林陽給的建議讓他們成功避開了這些危險的東西,他們乘坐的電梯可以直達底部。
“回電梯裡去!”源稚生說。他自己卻忽然突進,長刀在高速的斬擊中帶出扭曲的弧光。他手裡原本的武器是蜘蛛切,但是蜘蛛切用來斬擊王將遺失,他現在手裡的武器是和蜘蛛切相配的武器童子切,死侍們撲上來在越過欄杆之前撞上蜘蛛切鋒利的刀鋒,他們被一分爲二從高空墜落。
林陽拿着望遠鏡遙遙的望着那邊,遙遠的鐘聲響起就像是爲亡者敲響的悼念。林陽忽然有點想笑,他伸出手,漆黑的鱗片刺破皮膚鮮紅的血液在接觸到雨水後被迅速稀釋沖洗乾淨,這些血液是宛如沸騰的石油的危險品但是在這樣的雨裡也只是普通的血液。
他並沒有完全龍化,但是血液味道還是讓惡鬼興奮起來,黑色的鱗片在身上蔓延就像是某種詭異的花紋。
吞噬白王的血脈是必須的,否則他很有可能無法控制住那隻惡鬼。哪怕曾經的自己留下了防止人類部分被吞噬的全部保險,可是依舊無法阻止就像是歷代的高等混血種總會變成那種他們斬殺了無數的怪物一樣,作爲林陽的尼德霍格也覺得無法阻止自己的話自己會變成怪物。
那些高等混血種決定在死後也成爲最優秀的戰士而林陽決定吞噬小魔鬼的遺產。
那只是部分的遺產而已,否則當年的林陽怎麼能殺死白王呢?
當年的雙王共治其實是依靠着絕對的暴力建立的政權,龍類們的所有反抗都會被暴戾的王撕成碎片,他們握住權杖是因爲他們已經握住了暴力。
東京塔的塔頂,櫻在風裡微微搖晃,像是一株柔軟的小樹長在了堅硬的鐵塔上。
她站的地方是塔頂的天線,那天線是大約十米高的細鐵架,櫻上來的時候用了射繩槍。死侍們的長尾糾纏,它們撕咬着爭奪爬上去的機會。那天線太細根本撐不住死侍的龐重的身軀,可是他們依舊前仆後繼地往上攀爬。
櫻爲了保證殺傷力只能等他們爬上來的時候踩着他們頭開木倉,炸開的水銀武器可以短暫地阻擋他們,但是雨太大了,這根本擋不住多久。
她在絕境裡作戰,林陽唯一能做的只是換上更沉重危險的子弓單,上面雕刻着鍊金陣的子彈被髮射出去之後會在接觸到死侍的瞬間炸裂爆出水銀的霧氣。
西部守望和狙擊木倉的聲音交響,就像是男低音和女高音合唱一首孤獨的曲子。
櫻的樣子在瞄準鏡裡看上去是那麼美那麼妖豔,每一根線條都簡練而妖嬈。她是一輩子都含苞的花朵,最後綻放的時候看起來卻是那麼美麗讓人移不開眼。只是這朵花的綻放沒有被她最希望能看到的那個人看到,那個人在電梯裡捂着傷口沉默。
烏鴉和林陽通過瞄準鏡去看着這個女孩最後的綻放就像是在欣賞煙火熄滅前最絢爛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