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停下,迎賓侍者上前拉開了車門,從車上走下一個略顯纖細的修長身影。那人頭戴一頂筒形禮帽,身穿維多利亞式的雙排扣夜禮服,深灰色的緊身褲修飾出筆直的小腿,黑手套下握着的花梨木手杖典雅華貴,他用那隻戴着藍鑽指環的手遞過一封請柬,侍者急忙彎腰接下,畢恭畢敬地說道:“Mr.Lu,歡迎光臨今天的拍賣會,請跟我來。”
林陽隨着侍者踏入歌劇院正廳,他邊走邊打量着這棟巨大的方形建築,用一種古代君王巡視自己領地的姿態。歌劇院並不大,卻座無虛席地容納了幾百人。林陽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摘下帽子後,燈光漸次熄滅,只剩下中央那盞巨大的枝形吊燈還亮着。白衣侍者在走道間經過,他們敲響了串鈴,賓客們對談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女士們先生們,索斯比拍賣行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賣會將在五分鐘後開始,我是這次拍賣師,請握好你們的號牌,不要錯過你們心儀的東西,因爲接下來我們將競拍的東西,每一件都獨一無二。”拍賣師頓了頓,“那麼現在,天黑請閉眼。”
賓客們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微微低頭。
“天亮了,請睜眼!”
所有人同時睜眼,一瞬間歌劇院中彷彿又燈火通明,但是照亮這裡的不再是那些水晶吊燈,而是數百對金色瞳孔。
“不錯~~壯觀!”林陽發出由衷的讚歎。
“他們暴露黃金瞳是爲了炫耀血統。參加這場拍賣會的都是混血種,這是場羣龍的盛宴。”耳機中傳來昂熱的聲音。
“那麼校長,您也把您的燈泡點亮了麼?”
林陽興致勃勃地欣賞着眸光璀璨的會場,而耳機另一端的昂熱已經開始咳嗽了。
“可以借過一下麼?”旁邊傳來低沉冷峻的聲音。
林陽扭頭,一個年輕男人正用一雙明燈似的黃金瞳瞪着他。
“請。”林陽側身給那人讓位。
對方愣住了,而後瞳光忽然更加炙烈,彷彿有金色的刀刃在眼底凝聚。
“你不打算過來坐?那就站着吧。”林陽掏出昂熱給他的拍賣會資料翻閱起來,“託你的福這裡光線不錯,下次可以帶本小說來看看。”
年輕男人再一次愣住了,瞳孔裡的金色略微黯淡下去,他友好地伸出手來,“我是羅馬裡奧·唐森,很高興遇見你,低調的朋友。”
“Ricardo M.Lu。”林陽握住男人的手,“其實你完全可以把眼睛再調亮點,這樣我可以看得更清楚。”
“還是不要了,每次點燃黃金瞳幾個小時,結束後總是累得不行。”唐森在林陽身邊坐下,“我覺得還是你這樣好,自然,放鬆,來這裡畢竟是爲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花錢圖開心嘛。”
“你說得對,不過人人都點燃黃金瞳也沒什麼不好。”林陽頓了頓,“可以節省照明。”
感情這位少爺真把他們當電燈泡用了。唐森打量着林陽那一身英倫貴族的裝束,不由得提出心中的疑問:“這幾百雙眼睛血統有高有低,就沒有哪一雙讓你有壓力?”
“不會,他們比起家兄來差遠了。我大哥那雙黃金瞳一天24小時都亮着,對此我已經有免疫力了。”林陽的語氣無比輕鬆。
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那不是純血龍族纔有的特徵嗎?唐森驚悚地望着林陽,“敢問閣下的家族……”
“家族麼?從亞瑟王統治不列顛開始,我的家族已經延續了上千年。隨着歷史的車輪不斷前進,我們從黑暗的中世紀、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和工業革命一路走來,權力與榮耀代代相傳,如今到了我這一代。”
“別看我這樣,也是剛剛繼承了爵位的呢。”林陽斜倚着扶手椅,對唐森微微一笑,“請原諒我不能對您透露太多,因爲家兄現在是某個古老的暴力集團的領袖,被他知道恐怕您會有麻煩。”
唐森連連點頭,他已經大概瞭解林陽的來歷。歷史悠久的英國家族,掌握着巨大的權力和財富,而眼前的少年就是家族年輕的繼承人,他還有一位擁有“永不熄滅的黃金瞳”的哥哥,古老暴力集團的統治者,那不就是黑手黨麼?人家不願透露家族姓氏是爲自己好,因爲一旦知道就小命不保啊!
唐森現在對林陽是肅然起敬,他覺得從言行舉止和衣着品味來看對方至少是個伯爵,跟這樣的少年才俊坐在一起參加拍賣會,他有面子!
此時此刻,坐在VIP席上的昂熱內心是崩潰的,他真不知道當初把林陽編入歷史系是對還是錯,現在他們的S級已經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大忽悠,完全可以去全美各知名大學的講壇上招搖撞騙了。
不過他必須糾正一點,那就是他們獅心會是一個洋溢着友情與熱血、積極向上的社團組織,把他們比作黑手黨是要鬧哪樣啊!
拍賣開始了。首先上場的是“南陽獨山玉毗盧遮那佛垂手大玉海”,幾經競價之後,由昂熱自己拍下來了。接下來是“清乾隆洋彩錦上添花萬壽如意葫蘆瓶”,起價900萬美元,最後被人以2310萬拍下。
後面又有五六件拍賣品陸續上場,昂熱一邊舉牌擡價一邊和身旁的美麗少婦搭訕。
“下面是本次拍賣會的特別環節,一如既往,‘意外的邂逅’。”拍賣師說完,一隻巨大的黑色硬殼箱被兩個助手用推車推了上來。
“這是件非凡的拍賣品,它非常漂亮,是工藝品的頂峰,但是很遺憾,我們沒法查詢它的傳承過程,也不知道它的年代,因此我們沒法給它確定一個合適的起拍價。經過賣家的許可,這次我們將以罕見的零起拍價拍賣,每次的加價額度可以是一美元。”
“神話般的武器……鍊金刀劍組合!”拍賣師緩緩揭開箱蓋,隨着一道烏金色的銳光沿着開啓的縫隙傾瀉而出,失落在三峽水庫裡的“七宗罪”展現在林陽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