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第一聲落下的同時,響起的是輪胎和地面急促摩擦出的刺耳而尖利的慘叫聲,方向盤在男人的手裡像個玩具一樣猛地扭轉,配合着剎車和油門的切換,以120碼時速在高速公路上疾行的邁巴赫就像是電影裡的雜技一樣扭轉出了一個完美的S形。那個試圖敲擊車門的黑影剛敲了一下,就被猛甩的車身直接撞飛了出去。
“趴下!”
男人喊道,林陽一把按住了扶手,讓自己不至於被甩飛在車門上,他的目光飛快的環顧過幾個車窗,無數的黑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兀亮起的光源下跟着這輛邁巴赫飛馳,林陽死死的抓着扶手,巨大的加速度讓他被死死的壓在椅背上,卻壓不住他飛速飆升的心跳。
130碼,140碼,155碼——頂級的轎車絲毫不辜負它的價格和那些讓車迷們能吹上一百年的性能,在短短的數秒內加速到180碼。可是窗外的那些黑影卻像是跟這輛車被固定在了同一個X軸一樣緊緊的跟在車身···
不僅跟在車身邊,更多的黑影就像是糾纏上魚類的觸鬚一樣纏繞了上來,它們慘白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拍擊在車窗上,密密麻麻的手掌倒像是什麼妖怪的觸手···
“砰砰砰砰砰!”
就像是沒有痛覺一樣,他們用力的,用錯誤的方式的,用手掌拍擊着車身。被不知名力量放大過的聲音像是被丟在鼓膜上擊打的鼓一樣敲擊着人類脆弱的神經,一瞬間哪怕是以林陽身經百戰鬼神退避的神經,也有種馬上就要被那聲音和那些手拍碎的錯覺。
“···林陽?”
楚子航看着那張臉,不知道爲什麼,他在那雙最普通的亞洲人棕黑色的眼睛裡看見了火焰
——火焰跳躍跳躍,就像是要分分鐘從眼眶蔓延開來燒掉這個抓着他的少年的全部。
在這樣可怕的高速駕駛中的男人還有餘裕用大手拍了拍楚子航的頭,他笑着看着楚子航,這一次不是那種討好的笑,而是一種讓楚子航很熟悉,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笑。
“扣好安全帶。”
男人簡單的拍了拍楚子航的頭就收回了手,他換了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左手握住了那柄插在男人跟楚子航炫耀了好幾遍的邁巴赫‘體貼’的給專門插傘的洞裡傘的把手
——而從黑暗裡擡升的不是傘布制的柔軟傘面,而是一柄只應該出現在日本動畫裡的日本刀。刀身修長,刀光如水,刀刃如光刀脊如瀑,就算是楚子航這種除了菜刀沒見過別的刀的人也能一眼就明白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大殺器。
但是他明顯還不夠明白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大殺器。
發覺了楚子航的視線的男人對他尷尬的笑了笑,就像是他原來給楚子航解釋夾在盜版動畫電影碟裡的黃色小卡片一樣。要是按照原來的節奏楚子航不用想都知道男人會伸手來摸摸他的頭,就像是他還要爸爸媽媽帶着一起去遊樂園的時候一樣。他本能的往後躲,然後才發現男人並沒有伸出手來摸摸他的頭。
男人當然會來摸摸他的頭,就算是自從他和楚媽媽離婚之後楚子航每一次都會躲開他的手,他還是會一次一次的嘗試···但是這次他沒有。
因爲他沒有手去摸楚子航的頭了,他一隻手裡握着殺人的刀,一隻手握着以極速奔跑的機械野獸的繮繩。下一秒,如匹的刀身直接沒入了全鋁合金制的車門。
在楚子航想說什麼之前,這輛鋼鐵巨獸在發動機陡然提升的轉速下咆哮着奔馳,然後劃出一道疾馳的線。跟着是急剎,漂移,穿出車門的那柄刀就像是絞肉機一樣切開窗外的黑影,黑色的血幕代替水幕,然後被暴雨打落地面。那是真正的血幕,黑色多的濃的讓高速公路的水都變成了淡黑的色澤。
楚子航被安全帶死死的拉住的那一刻才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執行了男人的命令,男人一邊一手固定着那柄刀一邊單手操縱着方向盤。無數黑影在撲上來的順便被刀刃切開或者是被車撞開···男人緊攥刀柄和方向盤的手上全都是青筋。他額角有汗水無聲無息的滑落,但是他卻還有餘裕一樣的不停嘴碎。
“不是,這件事不太好解釋,但是我發誓我是好人。”
“你出去也別瞎說啊,說給誰誰都不會信的,小心被送進神經病院裡。”
“不過真被送進去也別怕,我知道好幾個老夥計都是那裡面出來的,可有經驗了。”
“其實你爸爸可厲害了,就是不是說露相不真人嗎?”
疾馳的車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雜亂的曲線,男人再次踩下油門,因爲車輪被卡死而禁止的車身陡然加速,在幾秒間飆到了二百五十邁,車頭把一個撲過來的黑影撞飛了出去,就像是巨獸隨便踢碎他的道路前方的西瓜。而可憐的西瓜劃出一道弧線飛了出去,四分五裂的同時留下一地汁水···
被恐懼壓制的強烈噁心感一瞬間涌了上來,楚子航的臉色一瞬間更白了幾分,除了電影裡的PS從沒見過這麼暴力美學的場面的三好學生飛速的運轉着他被無數人誇好的腦子,卻想不出來半個辦法。
“打,打110!”
“別擔心,別怕,不會被判刑的。這東西可沒有公民權。”
聽到他的主意,完全領悟錯了他的意思的男人說道,跟着又撞飛了一個西瓜。他陡然一打方向盤。跟着又是一腳油門,撞飛了那個黑影之後這輛鋼鐵巨獸就這麼直直的背對着那些黑影衝了出去。幾乎是瞬息間,像是壓過了路障一樣的車身一抖。楚子航知道那是因爲輪胎壓過了那個被撞飛出去的黑影。他抖動着嘴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