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謀反?分明是你先帶兵攻擊我城隍廟!”
城隍神一愣,掙扎着大叫。
張牧之不理他,轉頭對黑衣童子吩咐:“你執紙筆,我說你寫,把這邪神罪行逐一記下!”
城隍神大聲冷哼:“休想!我什麼都不會說!”
張牧之卻不再問,自顧自地念到:“經查,江寧城隍勾結考弊司虛肚鬼王,行陰陽倒賣之事,放出地獄餓鬼兩千有餘,私自訓練爲騎兵,欲要伏殺文丞相!”
黑衣童子奮筆疾書,片刻後點頭:“都記下了。”
城隍神聽得忍不住張大眼睛,叫到:“胡說!我沒說過這話!”
甲申神將扈文長拿起手中鋼鞭朝城隍神背上連抽了四五下,冷笑道:“這毛神也是個蠢的,到了這一步還不明白審問僅僅是走個過場!”
城隍神聞聽此言,氣的嘴脣發抖:“污衊!你們這是污衊!”
張牧之拿起驚堂木“啪!”拍了一下。
城隍神大叫聲一停,就聽張牧之繼續問道:“且把你如何同圓覺寺的僧人勾結,將地藏菩薩麾下夜叉、妖魔放出之事交代清楚!”
江寧城隍剛要開口,就見張牧之點了點頭,似乎已經聽到了他的回答,開口道:“經查,江寧城隍同圓覺寺僧人勾結,用香火錢賄賂虛肚鬼王,利用城隍廟中的陰陽通道,私自放出貪嗔夜叉、金剛夜叉等鬼物,意圖戕害百姓!”
城隍神怒瞪口呆,哪裡見過這樣審案的?犯人還沒開口,主審官已經把罪行給你擬好了……
關鍵是人家說的還幾乎都對!
城隍神面色蒼白,嘴裡強自道:“你們沒有證據!對!你們沒證據!”
六甲神將一起大笑:“跟你個手下敗將講什麼證據?證據是給文丞相看的!”
“等會兒讓你把寫好的供詞簽字畫押,這證據可不就有了?”
張牧之聽幾位神將說的有趣兒,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大堂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待衆人笑聲停止,張牧之也懶得再問了,直接對黑衣童子吩咐:“經查,江寧城隍同圓覺寺僧人意圖打開橫望山中陰陽通道,欲要放出大批妖魔屠戮百姓,只是被老君觀上任主持阻攔,纔不能成事。”
黑衣童子點頭,手持筆墨記得清楚。
城隍神全身抖如篩糠,知曉這些罪名之中,無論哪一條坐實了,他都沒有好下場。
張牧之面色平靜的望過來:“若說利用城隍廟裡的通道還有考弊司虛肚鬼王勒索,那這橫望山中的陰陽裂隙可就沒陰司官員理會了……行了惡事,還想着查不到你頭上!”
“畢竟你早放出聲去,說橫望山太過偏遠,你城隍府陰差不夠,管理不到!”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知怎地,江寧城隍和小道士清澈的眼睛一對視,就感覺周身發寒,哆哆嗦嗦地狡辯:“我是朝廷所封的正神,秩三品靈佑侯,你不能殺我!”
張牧之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開口:“聰明正直者爲神,你縱使有朝廷冊封,也不過是個披了層神皮的魔頭而已,算不得正神!”
“我還沒問你如何向百姓索取香火,供養自家惡鬼騎兵的事兒呢!”
養一個鬼兵所費香火,要比十個陰差的俸祿還多,沒見我養兵的香火還是找靈官大哥借的嘛!?
城隍神聽了這話,頓時無語,喃喃道:“好個潑道……連朝廷所封的神靈都不放在眼裡……”
張牧之見他如此,
只好道:“也罷!就先扒了你的神皮,看你還有何話說?”說完後就從胸口衣服裡拿出都功印,開口祝告:“今有江寧城隍,勾結陰司瀆職之神做下惡事,弟子厚顏倚仗祖天師大法力,欲使都功印剝其神位,乞請祖天師恩准……”
隨着張牧之祝告,手中都功印上開始散發出濛濛青光,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壓朝四處彌散開來。
六甲神將一起單膝跪地:“見過天師!”
趙強、孫悍兩個鬼將都以張牧之的家將自居,下拜道:“拜見祖天師!”
城隍神知曉自己即將大禍臨頭,想要求饒卻被厚重的威壓鎮住,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張牧之一手託都功印,一手朝城隍神一指:“其罪確鑿,剝離神位!”
“轟隆!”城隍神魂體胸口處爆開,滾滾陰氣中一枚淡金色的符文飛出來,正是江寧城隍的神位權柄。
那金色符文從城隍神體內被剝離,在衆人面前停頓了一瞬,而後“嗖”一聲化成一道金光朝大殿外衝出,應該是飛往南京都城隍府去了。
城隍神被奪了神位,那些被他煉化入體內的惡鬼之氣、陰濁之氣便沒了鎮壓,一起在他體內鼓盪起來,使他整個身形都開始不穩,目現血光,身纏黑氣,活脫脫一副魔頭的模樣。
“這廝爲了精進法力,吞食地府惡氣,眼下連清靈之鬼都算不上了!”
六甲神將厭惡地往外散開,孫悍、趙強得了表現的機會,一起擠過來按住城隍,省的他逃跑。
城隍神直到此刻纔算真的意識到,自己所有的野心和謀劃都成了泡影,心情失落下也忘了掙扎。
張牧之收好都功印,站起來,緩步走下臺階,對黑衣童子道:“把供詞給他畫押。”
黑衣童子點點頭,拿着供詞來到近前,伸手朝城隍神虛抓,牽引了一縷魂氣落在紙上,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圈兒,然後捧給張牧之看:“老爺!都辦妥了!”
城隍神失魂落魄,整個人呆呆地,也不反抗。
張牧之仔細掃了幾眼,點頭嘉許:“很好!且收好,日後好呈給文丞相觀看!”
黑衣童子應過之後退下,張牧之來到城隍神面前:“方纔只說了你的罪名,接下來我要問的話,你仔細想清楚再回答。”
趙強見張牧之要問話,又貼心地拿出火銃抵在城隍神腦門上。
城隍神呆滯地擡頭:“我若回答得好,你會放過我?”
張牧之搖頭:“你已罪無可赦,貧道可使你免去地獄中諸多酷刑,給你個痛快!”
城隍神面上似哭似笑:“也對!比起在地獄中永世沉淪,魂飛魄散倒是更痛快些……你問吧。”
“你們準備在韓、陳兩家結親時,弄些什麼手段害人?”
“那圓覺寺爲何將往年中元節才舉辦的焰口法會改在清明節舉辦?”
城隍神思索片刻便要開口回答,然而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
張牧之雙目一凝,見城隍神頸上有一圈金光,像是個金箍兒一樣將他脖子牢牢捆住。
“嘭”金光上又升騰起火焰,將城隍神整個兒都引燃,城隍神一邊用手去拉扯脖子上的金光,一邊伸手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六甲神將一起圍上來,看着城隍神在火焰中掙扎,僅幾個呼吸就被燒成了灰,金光也隨之熄滅。
甲戌神展子江慎重開口:“是佛光!”
甲子神王文卿也道:“而且這佛光不似正法, 透着一股邪性。”
張牧之面沉似水,開口道:“這些和尚使出如此計倆,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無論如何,城隍邪神伏誅,此戰便算完結,張牧之對黑衣童子道:“撤了這鬼城的變化!”
黑衣童子領了命令,將手一揮,整個廟堂連同外面和江寧縣城佈局一樣的鬼城都變成了虛幻的霧氣,然後一陣風吹來,霧氣散開,衆人都站立在空曠的山野之中。
張牧之見不遠處懸浮着兩個一人來高的漆黑氣旋,知曉這便是每個城隍廟都有的陰陽通道了。
一個通往幽冥世界,城隍神正是通過此處和那考弊司虛肚鬼王勾結,釋放出諸多鬼物、妖魔。
一個供城隍神及麾下大小陰差在陽世和靈境之間往返。
張牧之帶着衆人穿過通道來到陽間城隍廟裡,出門正看見劉猛、周壯兩位鬼將帶着麾下兵馬在廣場上列陣等候,那些黑甲騎兵自然是被屠殺殆盡,化成陰氣四散了。
劉猛見張牧之現身,緊走幾步來到近前:“主公!出了點小意外!我們在此作戰致使陰氣肆虐,衝撞了一個凡人……”
張牧之聞言心中咯噔一聲,顧不得詢問具體戰況,連忙道:“在何處?引我去看!”
劉猛領着張牧之來到廣場正中那一尊巨大的銅質香爐旁邊,香爐下正有一人昏睡不醒。
張牧之俯下身,摸了那人脈搏,又捏了幾下對方的手腳,搖頭嘆道:“我之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