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遠見到有人向自己請教問題,他是很樂意解答的。
有人能請教就說明有人認同自己的觀點,理解自己,這是一件好事,他又怎麼會吝嗇呢?
“適才這位公子問,求神拜佛的人得到了庇護,沒有求神拜佛的人遭到了邪祟的侵擾,首先這句話嚴格說來並沒有過錯,供奉神佛的確是會得到神佛的庇護,但這樣卻並不代表不供奉神佛的人就一定會遭受到惡報。”
“其實你求神拜佛也好,不求神拜佛也好,該受到邪祟侵擾的人不會因此而改變,就如同殺了人的罪徒一樣,不可能因爲他進過廟,燒過香菩薩就能庇護他不被官府捉拿,不被砍首誅殺,惡行就是惡行,不是燒香拜佛就能化解的。”
李修遠掃看了周圍的幾位香客一眼道:“所有心中有鬼的人寄希望於厚重的香火供奉來消除自己的災禍,這樣的想法首先就是錯誤的,真正的菩薩和佛不會去接受這樣人的供奉,敢接受他們供奉的必定不是真正的菩薩,也不是真正的佛,在我看來那應該是邪魅精怪一流
,假扮菩薩和佛主,欺瞞百姓,騙取香火供奉而已。”
“那按照這位公子所說,燒香拜佛就是無用之舉了?”問話的那位士子凝重道。
雖然李修遠的話有道理,但是他的道理卻讓人感覺如鯁在喉,容易傷了他們這些信徒的心,這對與很虔誠的信徒而言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因爲認同他的話就等於否定了自己的信仰。
李修遠看出了周圍香客的反感,他笑着說道:“不,燒香拜佛也不是無用之舉,你們之所以會燒香拜佛是因爲你們相信佛的慈悲,菩薩的良善,然後下意識的去學着佛和菩薩做着一些良善的事情,比如放生生靈,樂善好施,不與人斤斤計較,不和人發生恩怨衝動等等,
諸如此此類的事情,如果你們開始學佛和菩薩這樣做了,那麼恭喜你們,你們已經得到了佛和菩薩的庇護。”
“以前有人問一位大師,什麼是佛?那位指着那人的心口道,這就是佛。”
“可見擁有一顆良善的心,這就是佛,你們向佛就是向善,而一個人心懷良善,那麼就有善念庇護,鬼神見到了都要繞道,邪祟遇到了也不敢加以謀害,如此一來自然而然也就得到了庇護。”
衆香客聽了皆是一片沉默,既能接受這樣的道理,又一時間有些不敢苟同。
因爲他們還理解不了李修遠真正意思,還覺得佛就是佛,要恭敬的參拜,怎麼敢把自己視作是佛呢?
“荒謬,真是荒謬,那如你這般歪理邪說,這世上就沒有佛了?這裡供奉的就是木頭,石頭?你簡直就是在污衊我佛。”
方生餘忍不住呵斥起來。
李修遠搖頭道:“不,這個世上有佛,也有菩薩,但是他們不會因爲你們的供奉就庇護你們,他們庇護的是良善,之所以在廟宇之中留下金身,是因爲他們需要金身法相來警告世人,點醒世人,免得一些人不相信佛,不相信良善的換來的好報,以至於墜入邪惡,肆意妄
爲,道德淪喪。”
“這樣的道理就和高僧坐化之後留下金身供世人蔘拜是一樣的,高僧留下金身其實就是證明佛的存在,修行的存在,要不然他們完全可以化虹而去,何必留下一幅皮肉常駐世間。”
“所以爲什麼佛門之中有一句話叫做佛渡有緣人,什麼是有緣人?心地向善,能學到幾分佛的慈悲這就是有緣人,這類人死後可以不墜地獄,不在陰間受苦受罪,而作惡的人卻因爲身前的惡行要在陰間受罪,只有把罪孽肅贖清了,他們才能再次轉世輪迴,甚至有些罪大
惡極的人連投胎做人的資格都沒有,好人和壞人的待遇如此之大,難到這還不夠麼?”
“只是世人愚鈍,擅自粉飾佛的真意,覺得自己喜歡金銀就覺得佛也喜歡金銀,於是建造金身,浪費奢靡,有人自己好財,就覺得佛也好財,於是就就假借佛意,向香客索要錢財,有人自己貪婪,就覺得佛也貪婪,於是每次供奉佛主就需要貴重的香火......”
李修遠說道這裡搖了搖頭:“明明是世人的貪婪,卻要強加在佛的身上,以至於現在的一些寺廟烏煙瘴氣,這些寺廟無法引來菩薩停駐,佛主光顧,卻是引來了妖魔鬼怪佔據金身,霸佔香火,假冒佛和菩薩。”
這話說完,卻見那方生餘卻是憋得滿臉通紅,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到應該反駁的話。
他的學識並不低,之所以無法反駁,是因爲李修遠的話的確是有道理。
而且周圍的香客之中對佛法有一些理解的人也覺得他的這一番話契合佛法的本意,並不存在什麼歪門邪說。
佛立在寺廟之中,慈悲善目,其實就是在做一個姿態,讓世人學習佛的這種慈悲姿態,達到勸人向善的目的。
“夫君,你看,這是怎麼會是,妾身的這佛香點不住。”這個時候,正在禮佛的方氏在心中祈禱了一番之後,準備給眼前的菩薩上香。
卻見上好的佛香在油燈上點着,卻無論如何也點不着。
彷彿那在油燈上燃燒的不是佛香,而是一根鐵棍。
“竟有這樣的事情?”方生餘一驚,忙靠近一看。
果真如此,佛香當真點不着。
他查看了一下,這佛香分明就沒有任何的問題,既沒有作假,也沒有受潮沾溼,可是待他放到油燈上的時候卻依然無法點着。
“這是怎麼回事?難到剛纔的話已經傳到了菩薩的耳朵裡的麼?現在菩薩顯靈了,不願意接受這位女香客的供奉?”
“如此說來這位公子的話豈不是靈驗了?他們一定是心中有鬼,先在連菩薩也不迴應他們。”
“大慈大悲的菩薩顯靈了。”
見到這樣的一幕,雖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放在這個佛門之地,又發生在這個特殊的時段,怎麼會不引起香客們的遐想,認爲這是菩薩顯靈的結果。
而他們還覺得眼前的這個女香客一定是做了什麼壞事,如今被菩薩發現了。
當即,很多人看向方氏的眼神都不對勁了,不認爲是李修遠在褻瀆菩薩,而是這個香客自身不乾淨,連菩薩都不想接受你的香火。
“李兄,這是怎麼會是,是你使了法術麼?”張邦昌見到這樣的一幕卻是懷疑李修遠施法了,低聲詢問道。
李修遠搖頭道:“京城的相國寺在我看來算是一片淨土了,這裡有高僧常駐,菩薩顯靈,我又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胡亂施展法術呢,而且我的法術極少對人施展,除非是能幫助人的法術,而不是用法術來肆意妄爲,這是一位學法術之人的該有的品德和操守。”
“不是你施展的法術,那麼說來......”張邦昌臉色有些凝重了起來。
不過一旁的方生餘卻似乎聽到了幾句話,忽的厲聲對着李修遠道:“佛香點不着一定不是我夫人的緣故,說不定是你暗中動了手腳,污衊我夫人的名聲和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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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着滿座菩薩的面前方大人你這肆意的污衊別人,這可不是一位讀書人該做的事情啊,說不定會遭到報應的人不是我,而是大人你啊,因爲大人你正在做一件惡事。”李修遠道。
他覺得剛纔香火點不着就是因爲這裡的菩薩顯靈了,要知道這相國寺可是不尋常的寺廟,之前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
真有菩薩顯靈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