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修遠進入華縣的時候。
此時此刻,郭北城內。
今日正值正午,郭北城的上空萬里無雲,一片碧藍,那明亮的陽光灑落下來,似乎將城內百姓心中的陰霾和悲傷驅散了不少。
然而在城內的李府當衆。
一位道袍邋遢的道人正隨意的坐在院子裡,他旁邊放着硃筆,黃紙,剪刀,不斷的摺疊勾畫着什麼。
“道長,你要的棺材來了,最近城內喪事很多,棺木有些不夠用,那棺材鋪的掌櫃還是聽到是我們李府要用,方纔把爲自己準備的一口上好的棺材讓了出來,還沒有收錢。”呂伯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對着木道人施了一禮,讓後便有幾個工人將一口厚重的棺材擡了進來。
這棺材上面佈滿灰土,看上去很久沒有用的,但是木料卻極爲講究,厚重無比,是一口難得的好棺。
“嘿,貧道福德淺薄,只能享用一口薄棺而已,這棺材太厚了,到時候會浪費的。”
木道人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拍了拍這口厚重的大棺,不禁笑了起來。
“道長說笑了,薄棺腐爛的快,容易毀壞屍首,但凡是富裕些的人家都會準備一口厚實的棺木,我們李家又不是缺錢的人家,怎麼能買一口薄棺呢,這若是傳出其豈不是讓外人瞧不起我們李家麼。”呂伯說道。
木道人道:“罷了,厚棺就厚棺吧,無所謂了,貧道昨日用黃紙折了一些鎧甲,刀劍,夜裡你把那些東西燒了,你們李家的陰兵用得上,反正貧道時日無多,能幫一點便算一點吧。”
說完指了指地上那一堆的黃紙道。
那些黃紙摺疊成了鎧甲,刀劍的樣子,上面有硃筆畫着一些看不懂的符籙,在白天裡隱約有紅光冒出。
呂伯有些疑惑,但還是恭敬的應了下來。
“轟隆~!”
就在這個時候,萬里晴空之上傳來了一道雷聲,低沉而又響亮。
木道人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道:“貧道的劫難來了.....似乎還提前了,嘿,連一日時間都容不得貧道麼,如此也好,你們壞了時辰,貧道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說完,便自顧自的推開棺木,躺了進去,身上蓋着一件錦衣。
那錦衣是李修遠的衣衫,前兩日木道人向李修遠要來的。
未等棺蓋蓋上,突然天空之上一道雷光閃爍,緊接着一道雷霆突然落下,準確無誤的鑽進了這副棺材當衆。
“轟~!”一陣火光濃煙從棺材之中冒出,其中還夾帶着濃郁的硫磺味。
旁邊的呂伯見此大驚失色,嚇的急忙往後退。
不等他多走幾步,又是一道雷霆從天劈下,整口棺木都被劈的發出巨響,並且劇烈的震動起來,那厚實的棺材被震的那碎木橫飛,發出了道道龜裂。
“轟!轟!轟!”
雷霆響個不停,僅僅眨眼的功夫就落下了三道,每一道雷霆都鑽入棺內。
一時間,周圍濃煙四起,火光大冒。
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裡起了火。
這雷電來的快,去的也快,從開始到現在接連劈了五道之後雷霆就已經不再繼續落下了。
但是這口棺材卻是被雷電劈的四分五裂,上面還燃起了火焰,一陣濃煙盤踞在棺材裡面久久不散。
“道長。”呂伯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纔想起來了,道長剛纔還躺在棺材裡,當即驚慌失措,急忙取水來滅火,看看道長情況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被雷給劈死了。
若真被劈死了,等大少爺回來之後還不知道如何向大少爺交代。
這道長可是大少爺師叔,是有道行的高人,平日裡大少爺都很是尊重,這若是有了個問題,那可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
很快,呂伯取了水,將棺材上的火給澆滅了。
原本一副厚重的棺材被雷擊五次,震的發裂之後在,再被火一燒,最後竟只剩下了薄薄一片焦黑棺木,正好應了之前木道人的話,福德淺薄,只能享用一副薄棺。
呂伯揮散濃煙之後往棺材內一看,當即臉色震驚了。
卻見棺內只剩下大少爺的外衣一件,木道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呢?”
呂伯取出了李修遠的外衣,抖了抖,卻見這尋常的錦衣被雷電連續擊了五次之後卻是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既沒有焦黑,也沒有破爛,依然是嶄新如初。
很難相信這件衣服剛纔是經歷過雷劈,火燒的。
但是棺材卻只見這件衣衫,不見人。
“難道道長被雷劈成了煙霧了?”呂伯不禁有些心驚膽戰的想道。
若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屍骨無存了。
可是還不等呂伯多想,突然大少爺的書房之中傳來了一聲啼鳴聲,卻見一隻火紅色的大公雞不知道哪竄了出來,拍動着翅膀迅速的向着這裡撲來。
未等呂伯反應過來,這隻大公雞便張嘴一啄,叼起李修遠的這件錦衣便往跑走了。
隨着這隻大公雞撲通揮舞了幾下翅膀,這公雞輕鬆的飛過高大的院牆,轉眼之間就沒有了蹤跡,不知道消失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然而這裡發生的古怪事情此刻李修遠還不知道。
他現在已經進入了華縣,走在華縣的街道上。
“這華縣比起郭北縣差遠了。”李修遠掃看了一番開口道。
街上的百姓臉上都有菜色,顯然生活的並不是很好,除此之外,他還發現這大街上的小販,店鋪都是販賣祭祀物品爲主。
比如香燭,紙錢,紙人,紙房,紙轎之類的。
“大少爺,郭北縣有我們李家頂着,不知道爲百姓擋下了多少賦稅,百姓的生活自然好,別的地方可就沒這麼好運了。”護衛頗有些得意道,似乎爲自己生活在郭北縣很自豪。
不過這也的確有自豪的資本。
郭北縣的百姓生活也確實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好上不少。
正是因爲如此,郭北縣的百姓才越來越多,隱約已經發展成一座繁華城池的趨勢。
“大少爺,這些紙人,紙轎,倒像是我們來的時候路上碰到的那些。”另外一個護衛說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道:“你們去打聽一下喬家的在哪,我們先把這喬女給送回去。”
“是,大少爺。”
護衛應了聲,很快便向附近的小販打聽喬家的位置。
縣城不大,一些事情很容易問清楚,很快,一位護衛便跑回來道:“大少爺,小的問清楚了,喬家就在那邊街頭的巷子裡。”
“去,拜訪拜訪。”李修遠說道。
沒一會兒功夫,他便來到了一座尋常人家的府前。
敲了敲門,便有一位喬府的老僕開了門,見到李修遠等人面生,不禁心生了幾分警惕:“這位公子,你找誰啊?”
如果不是李修遠相貌堂堂,氣質不凡,一副讀書人,貴公子的裝扮,這老僕似乎連話都不願意多問。
李修遠施了一禮道:“在下郭北縣李修遠,有事要拜會喬府的喬老爺,還請老人家通報一聲,對了,此事是和喬女有關。”
喬家老僕再次打量了一下李修遠,見到他應當不是什麼壞人,方纔點頭道:“這位公子稍等,我這就去通知我家老爺。”
說完便關上府門很快離開了。
沒一會兒功夫,那喬家老僕卻又開門了:“李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有勞了。”李修遠客氣一番之後,便進了喬府。
一進府邸,他便聞到了空氣之中隱約瀰漫着一股腥臭之氣。
“這府上有鬼。”
李修遠目光微微一凝,對於鬼怪接觸的多了,難免有些敏感,更何況昨日夜裡他還遇到過一隻鬼,對於鬼的味道氣息多少還是有些分辨能力的。
比如遇到水鬼,你就會聞到一股近乎於魚腥的臭味。
若是遇到了尋常的鬼,那麼就會有紙灰的味道,這說明這鬼是有人供奉的,不是無名鬼。
若是碰到孤魂野鬼,那麼就會散發出一股腥臭味,近乎於腐爛的味道,這是因爲孤魂野鬼沒有供奉,墳墓無人打理,屍骨泡了水,又爛又臭。
當然了,倘若你遇到了廟宇的神明,你聞到的就是香火味。
只有鬼差,處於兩者之間,既有紙灰味,也有香火味。
李修遠在喬家老僕的帶路下來到了喬家大堂。
卻見這個時候一位雙鬢髮白,頭戴方巾的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站在大堂之中,準備迎接着李修遠的到來。
“晚生李修遠,見過喬老爺。”李修遠施了一禮道。
這個喬老爺的穿着打扮是一個書生,顯然他也是讀書人。
“晚生?你也是讀書人?”喬老爺收起了輕視之心,亦是正色起來,回了一禮。
“晚生是郭北縣童生,上月剛剛參加完院試。”李修遠說道。
喬老爺聽到李修遠是個童生還馬上就要考取秀才了,當即臉色和藹了不少:“這次的院試最後考的是什麼文章?”
“是治國安邦的文章。”李修遠說道。
“還是老一套,沒有點新花樣。”喬老爺搖頭一笑:“你是如何寫的。”
“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晚生首推正心,自古以來,治國就是治人,治人便在治心,人心喪亂纔是一切禍亂的根本,官員的心不正就會滋生腐敗,腐敗多了,就會讓讓百姓受苦,百姓受苦了,這世道也就亂了。”
李修遠說道。
喬老爺點頭道;“中規中矩,挑不出毛病,但也沒有出彩的地方,其他地方無錯的話,這次秀才不難。”
“初次院試,不求巧,只求穩。”李修遠說道。
“不急不躁,不錯。”喬老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這個突然前來拜訪的李修遠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如此年紀輕輕就能如此持重,以後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
一番對答之後,李修遠和喬老爺之間的關係也拉近了很多。
畢竟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話題。
“李公子,請坐,來人,上一好茶。”交談一番之後,喬老爺方纔招待起來了李修遠。
李修遠剛剛坐下之後,喬老爺又問道;“適才老夫聽李公子讓下人通報的時候,李公子說這次拜訪是爲了老夫的女兒?”
“正是爲了貴女前來。”李修遠說道。
“是爲了提親?”
喬老爺說道:“若是爲了此事的話,李公子你卻晚來一步了,府上出了點事,老夫那女兒幾日前已經患上了癡呆症,藥石無醫,如今已無法見人、”
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似乎從剛纔的一番交談之中,對李修遠很滿意,又苦於自家的情況特殊,只能拒絕了李修遠。
“喬老爺誤會了,晚生前來拜訪並未了提親,只是爲了將貴女送還。”
李修遠說完,然後示意了一下門外候着的護衛。
欠了兩更,明日補上,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