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兒悄悄掀起了一個角,可惜什麼都看不到!這會子,她既不敢離開牀,也不敢掀開紅蓋頭。因爲爺爺千叮萬囑,強調了再強調,一定要等六郎來掀,否則就會給六郎帶來災難。
忽然聽見喜婆一聲尖利地大叫:“六少爺,你怎麼了?”
佼兒心裡非常詫異:她什麼都沒做呀,六郎怎麼會出事呢?該不會是她把爺爺的話給記反了吧?
想到這,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看看六郎怎麼樣再說,急忙把紅蓋頭一掀。
只見六郎臥倒在地,整個臉呈很凝重的暗紅色,嘴脣烏黑髮紫,手臂和胸口都變了顏色,就連指甲都未能倖免。很明顯是中了劇毒!
佼兒急忙向下人們叫道:“快,快把他擡到牀.上去!”
她自己則急急忙忙去翻她的嫁妝,爺爺給她準備了很多珍稀的藥材,還有一套純銀的針。
佼兒要趕緊用針封住六郎的七經八脈,令毒素不再蔓延,否則六郎挨不到晚上,小命就沒有了。
楊業與夫人還在大廳裡與其他兒子媳婦一起應酬客人,聞訊後就把外面交給他們就急忙趕了過來,並沒有驚動在場的客人。
楊業問道:“兒媳婦,怎麼樣,六郎沒事吧?”
佼兒頭也不擡,忙着扎針開藥,反問道:“他中毒已經好幾天了,毒素都進入了臟器,爲什麼不早一點說?要是我明天再嫁過來,六郎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她說話的口氣令楊夫人險些昏倒,楊業急聲問道:“那六郎還有救嗎?”聲音都有點走樣了。
佼兒也聽出來了,覺得自己剛纔把話說得太殘忍了,立即放鬆了口氣:“爹、娘,你們不要急,這種毒有藥可解,不過以他的情況看,必須在三天內配出解藥給他服下。放心,這藥我配得出來!”
楊夫人這才死裡回生,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太好了。”
楊業向佼兒道:“那就辛苦你了。”
“六郎是我夫君,救他是我應該做的!”佼兒說着突然把楊業拉到了一邊,“可是有一味藥成長在寒冷的北方,大宋境內沒有,而且必須是剛摘下來不超過兩天的,否則效果就很難保證。”
楊業道:“這好辦,我立即進宮求皇上——”
“來不及了!”佼兒打斷道,“如果你去求皇上,皇上再去交涉,等藥草拿來,六郎已經氣絕身亡了。”
佼兒盡力壓低了聲音,怕被楊夫人聽到,她又支撐不住。
楊業一下子也慌了:“那怎麼辦?”
佼兒問道:“對了,六郎是怎麼中的這種毒?我在宋土還是第一次碰到!”
楊業便把六郎受傷的過程說了一遍,說完嘆了一口氣:“想不到遼人竟如此歹毒!”
佼兒一聽又是韓隱惹的事,終於明白了,難怪他不搶親,他一步步都算準了的!她握緊了拳頭,說道:“爹爹,你不要擔心。我去找他,一定能把解藥拿回來!”
楊業雖然非常欣賞這孩子的勇氣,卻被她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以六郎的武藝才智都不是耶律韓隱的對手,更何況她一個手無寸錢的小姑娘?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佼兒可顧不了那麼多,一想到救人,心比什麼都急!她把鳳冠往桌子上一摜,就往門外衝。
楊業急忙拉住她,說什麼都不讓她去,太危險了!
佼兒心急如焚,回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您讓我去,我一定可以把藥拿回來,我救過耶律韓隱的命,他會還這個人情給我的!”
楊業很是一驚,感覺到佼兒與韓隱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當然情急,也沒工夫細問,只道:“你一個人去嗎?你能找得他嗎?”
佼兒點了點頭,道:“放心吧。你們等我拿解藥回來!”
楊業除了叮囑她小心之外,只能目送她出去了,好在她救過耶律韓隱的命,就算拿不到解藥,他應該也不會爲難她的。
佼兒穿着大紅的喜服在管家的指引下從後門出去了,沒敢從正門走!
出了門,佼兒就往剛纔看到韓隱的那條街上狂奔,跑到那裡一看,哪還有他的人影?沒辦法,她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混蛋,你快給我出來!我是小白!”
這一喊,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她,而她又是穿着一身喜服,實在容易讓人產生誤會,她是因爲弄丟了新郎倌才跑出來找的!
佼兒從街頭喊到街尾,又從街尾喊到街頭,嘴巴都幹了,也沒看到韓隱,心裡頭越來越着急。多拖一刻鐘,六郎的生命就多一刻危險。
可她又敢直喊韓隱的大名,怕把官兵給招來,韓隱就更不會出來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小巷子裡一閃——是韓隱!
佼兒立即跟了過去。韓隱在前面左拐右拐,她也跟着左拐右拐,韓隱快跑,她就跟着快跑,就這樣一直追到了郊外的一座破廟,韓隱才停了下來,回過頭,含着囂張的邪笑得意地看着她。
佼兒最反感他臉上的這種笑,她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氣:“我說你跑那麼快乾嗎?”
韓隱聳了聳肩:“一直都是我找你、我追你,今天我也享受一下被你找被你追的感覺!”其實還有一層原因,就是要確定楊業沒有派人跟着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