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一聲壓抑着的‘然後呢’,讓慕安安怔了一下,便回了神,煽動了一下眼眸,手在玩弄着腳下的積血。
他想要用自己的無所謂來掩飾自己對駱妍晞的在乎。
這樣的語氣……太過刻意了。
慕安安輕抿了一下脣,嘴角輕揚了一下,“人生說長便也很長,說短也很短,阿易……你又何必一直在自欺欺人呢?”停頓了一下,收回了視線,落在了唐易身上,繼續說:“或許,曾經的你對我無法放手,可如今的你……又爲了什麼要用我作爲藉口去拒絕別人?”
唐易沉默着,那俊冷的容顏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輕微的表情變化。
他在刻意的隱藏着自己對駱妍晞的感情,或許現在會覺得沒什麼,但時間久了,這隻會變成一種遺憾,讓自己的人生變得不完整。
“若你真的對她有感覺,那就不要再拿我當藉口。”慕安安的手裡又揉了一團雪球,搭在了兩個大雪人的中間,接着拼裝了雪人的手,“去找她,去告訴她……”
漫長的等待,有的時候會讓人等的心灰意冷,可有的時候卻會讓人在人生百態中始終掙扎。
有些人經歷了時間的洗浴,確實是忘記了,可有些人即使經歷了時間的洗浴,她的腦海裡、身體本能都始終記着那種感覺。
只是不願意去展露出來,而是自己默默的痛着、難受着。
唐易一怔,嘴角再次的揚起了自嘲的笑,他亦是滾了個雪球,搭在了慕安安搭的那個小雪人的旁邊,嘴角微微的上揚,“她離開了,我便再也找不到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自嘲的說道:“她會躲着我一輩子。”
駱妍晞當年離開灃城,唐訣找不到她,以爲她離開這個世界了,便可以知道,她只要不想出現,那就沒有人可以找到她。
慕安安聽了這句話,不解的看向唐易。
唐易感覺到她的視線,亦是擡起了頭,衝着她露出了很溫柔的一笑,便站了起來,“太晚了,你的身體纔剛剛的恢復,不要在半夜裡玩雪玩的太久,明天睡醒會感冒。”
說罷,便準備回大宅去。
他沒有對慕安安繼續說明找不到駱妍晞的原因,只是剛剛能對她吐露一些自己的心聲,心裡壓着的一塊重重的石頭稍微的減輕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得更加沉重了。
“阿易。”慕安安着急的喊了一聲。
唐易頓住腳步,只側目回答了一句:“你若是再生病,阿訣……會心疼。”
說罷,這便回到大宅裡了。
慕安安看着唐易回到大宅的背影,這樣的背影看起來跟唐訣有幾分相似,只是比唐訣多了幾分落寞。
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相愛的人,總是在互相的折磨。
難道得彼此折磨了一番後,才能相愛在一起?
呼呼!
在唐易前腳離開後一會,又下起了小雪來。
慕安安蹲在雪地上許久未曾起身……
*
灃城的深冬之夜,充滿了絢麗的色彩,包含了百味人生。
唐訣跟顧晉廷兄弟五個人,原本是要爲江沐陽的最後一個單身之夜派對,卻因爲彼此之間的一些隔閡而很快的就散去了。
沒有誰憎恨了誰,只是彼此都顧慮了太多的事,所以……
從包間裡出來的唐訣經過大廳的舞池,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似是要衝破他的耳膜。
他是不喜這樣的聲音,便覺得這樣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刺耳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身邊的人開始拒人千里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越發的孤僻了?
明明……他很清楚自己的變化,卻竟然在放縱自己這樣的變化。
心裡始終有一種預感……預感很快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唐訣不想要連累任何人,除了跟他們保持距離外,便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
而對於慕安安……他亦是想過要保持距離,更是想過他們重新攜手走在一起到底是對是錯。
後來終於想明白了因果關係。
他是替蘇倩雲贖罪的。
唐訣的心沉冷而涼薄,站在‘聲色年華’的門外,看着已經被白雪覆蓋的灃城,沉冷的眸子像是無盡的深淵,散發着讓人能感覺到的危險的氣息。
再過一個多月,春天就快要來了。
步入春天的時候,灃城的氣候就會漸漸的好起來。
灃城的春天是天氣最好的時候,不冷不熱,晚上偶爾會飄點小雨,可是一到白天就會是大晴天,是非常好的天氣,也是讓人舒服的天氣。
那年跟慕安安相識的時候,便是不冷不熱的春天的好季節,是播種的好季節,也是給人希望的好季節。
而他希望……春天的到來可以帶給他新的希望。
唐訣站在聲色年華外,遠望着正前方,腦海漸漸浮現着的是慕安安的臉,那一雙潔淨的眼睛,似就站在前面微笑着向他招手。
她就是他新的希望,是會給他帶來堅定信念的女人!
在唐訣在‘聲色年華’站了片刻的時候,莫少天把車停在他的面前,下了車,打開車門來接他回唐家大宅。
匆匆的來,便又匆匆的回去。
在唐訣緩下身體想要上車的時候,顧晉廷追了出來,腳步匆匆,冷峻的面容上,表情凝聚在了一起。
他看着唐訣的背影,着急的喊了一聲:“阿訣,等等。”
唐訣一向是對什麼事都守口如瓶的人,無論發生多大的事,從不想去連累任何人,只自己默默承受。
唐訣所有的舉止都表露的太過刻意了,甚至在刻意的跟他們保持距離。
如此太過詭異的行爲舉止,難道不是在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哦,這不需要唐訣的行爲舉止來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在當年抓了凌幕城的筆錄裡,已經記錄了幾件事,是跟唐訣還有慕安安都應該有關係的特別重要的幾件事。
顧晉廷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唐訣的旁邊,那一雙好看的眼睛變得嚴峻了起來,“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坐下來談一談?”
唐訣頓住了腳步,側目看了顧晉廷一眼,餘光又不經意的落在了他的右後方,目光不禁微微的噙上一抹殺氣,輕啓了嘴角,“我們……還有什麼可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