灃城。
這個國際大都市,充滿了迷人的色彩,卻也充滿了讓人迷失的色彩。
這裡到處都是機會,到處也都是陷阱。
只要稍微一個不注意,人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經歷了一整天像坐過山車的事,慕安安已經身心疲憊。
被龍少焱在實驗室救出來後,她顧不得自己身上到處的淤青,還有心裡遭受到的難以形容的創傷,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到一醉方休,又跟着去了醫院的太平間。
慕暖晴被安置在太平間,而她能做的就是再最後的看一眼。
慕安安的心裡有對慕暖晴的愧對之意,可時間並不會倒回去。
最後,不知道是怎樣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到水墨華庭。
天氣變得越冷,她的心也變得越冷。
她很想去堅強的去面對所有的事,心裡心繫着唐訣跟兩個小傢伙,所有的精神支柱都被瓦解了。
慕安安第一次放縱自己去自私,自私的不去面對所有的事,慕暖晴的身後事,慕志雲的事……
回到水墨華庭,甚至連芹姨的呼喊都沒理會,“少夫人……”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芹姨擔心的看着慕安安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輕嘆了一聲,“少夫人這樣真的沒事嗎?”
莫少天眸色微沉,“嗯。”
他從實驗室那邊跟着慕安安回來,她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那樣。
訣少會遇難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無論誰都是難以接受的,何況這個女人在一天的時間裡,被迫接受了很多難以接受的事。
既然莫少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解決,芹姨只是一個傭人,更加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他們也只能靜靜地看着……
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慕安安,連燈都沒有來,摸黑的走到牀的邊緣後,整個人像是失重了一般,倒在了牀上。
一雙眼睛睜的很大,空洞的看着漆黑的一片。
突然眼前浮現了很多東西,慕暖晴臨死前的最後一幕。
但更多的是唐訣跟兩個小傢伙……
“嗚!”慕安安感覺自己像是要窒息了那樣難受,眼淚像是決裂了那樣衝破出來。
酸澀、疼痛的感覺……扯着她的心。
她不禁揚起手平放在心窩處,整個人翻仰了過來,嘴裡喃喃自語的哭訴着,“唐訣……你又騙了我,又騙了我……”
自言自語的話語,充斥了更加悲泣的氣息,眼淚便更加的波濤洶涌了。
唐訣騙了她……再次的自己去面對危險的事。
此時此刻,她多想要陪伴在唐訣身邊,即使是共赴黃泉,她也只想陪在唐訣身邊,不願意再讓他去面對最危險的事。
可是,她無法立馬的飛過去,甚至……連電話都不敢再打。
她怕會接到不好的聲音,怕會聽到唐訣……死亡的聲音。
慕安安沒有了勇氣,心裡所有的勇氣都被摧毀了一般。
她選擇了不去面對!
回到水墨華庭後,手機關了,把自己也鎖在了房間裡,自私的不想去面對所有的事。
她累了,真的累了。
如王雪豹所說,如果是真的……唐訣跟兩個小傢伙便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
這是一個讓人多麼沉重的事!
慕安安突然癡癡的笑了,笑的讓人毛骨悚然,“唐訣……你想就這樣擺脫我嗎?你以爲你可以擺脫的了我?我們說好了要相愛一輩子,要攜手到老一輩子,你怎麼可以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癡癡的笑着,癡癡的說着……
“我可愛的兩個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的把他們帶走?那還是你的,也是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慕安安哭着說,又笑着說。
她的情緒看起來真的極不穩定,一會哭一會笑,瘋了一般。
最後,她從牀上爬了起來,看着一片漆黑的夜,下了牀,走到了抽屜邊上,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本相冊。
相冊裡的相片不多,幾張被慕安安強迫下拍的跟唐訣的自拍。
唐訣如雕刻一般的俊顏,微微的揚起嘴角,跟慕安安故意嘟起的嘴,看起來很是登對。
慕安安揚起了手,輕輕的撫着俊顏的唐訣,一滴眼淚落在了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五官。
“唐訣……”慕安安輕喊了一聲,“我怎麼捨得你們?又怎麼捨得讓你們孤單……”
是啊,她怎麼會捨得?
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兩個是她最愛的孩子……
他們三個人,無論誰從這個世界離開,都讓慕安安難以接受。
在看了相片有多久的時間?
慕安安自己的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越發的覺得生無可戀,身體對這個世界也越發的厭惡。
最後,她嘴角再次的揚起了一抹笑,放下了手裡的相冊,“不用害怕,不用覺得孤單,我很快就來陪你們。”
自言自語的說完以後,她從衣服的兜裡摸索了一下,拿了一瓶白色的藥瓶子出來。
這是去醫院太平間見慕暖晴最後一面的時候,她轉到藥房,避開了莫少天拿回來的一瓶安眠藥。
她知道,今夜一定是難眠夜,需要這個東西才能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一覺永遠都不用再醒來的覺。
無所謂還能不能醒來,也無所謂很多事需要等着她來處理。
這一刻,她只想自私點,什麼都不要考慮,自私的只遵照自己的想法。
擰開了蓋子,漆黑的夜裡,看不清楚瓶子裡的藥。
這也無所謂看得見或者看不見,反正……她需要把這一整瓶都吃下去,越多越好。
於是,她將藥倒在了掌心裡,似乎是能清晰看到掌心的安眠藥那樣,直直的盯着。
許久,終究是不再睜眼看着,而是張開了嘴巴,一仰頭,掌心一扣,將手裡的安眠藥全部都扣進了嘴巴里。
沒有水,便乾澀的硬是嚥下去。
好幾粒的藥卡在了喉嚨裡,卡的她乾嘔了幾下,卻又硬是憋回去。
實在吞不下去,便乾嘔了出來。
慕安安有些懊惱,不再一大瓶的吃,而是一粒粒的吞嚥進嘴裡。
直至吃了半瓶,她的身體有不同,意識漸漸的變得模糊。
她笑了,“唐訣,我要睡了,睡着了,我們就能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