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木炭所剩不多,秦臻打算去內務府再領些,不料剛出元陽宮門便被人圍堵了。
“你是秦臻?”爲首的是個微胖的太監,雙眼一眯,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秦臻。
“我是。”秦臻看着這些人十分警惕。
“是你就好說了。來人,給我帶走。”胖太監話音一落,跟在其身後的三四個太監便上前就要押住秦臻。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憑什麼帶走我!”秦臻想躲,卻躲無可躲。
“你擅離職守,私自調配,當杖則五十。”
“我沒有私自調配,我是郭嬤嬤同意了的。”
“不管是誰開的口,都要在內務府登記,就是郭嬤嬤揭發的你。”胖太監拍了拍秦臻的臉,譏笑着:“帶走!”
秦臻心下一涼,郭慧芳好狠。
門外的吵鬧傳進了元陽宮,還在扎馬步的褚瑾立刻飛奔過來,打開門的時候秦臻剛被帶走,褚瑾什麼也顧不上,只悶頭追上去。
正好來送膳食的康逸看到褚瑾飛奔而來,以爲是看見自己了,正打招呼:“殿下!”
卻見褚瑾直接越過自己,他趕忙問:“怎麼了,殿下?”
“阿臻被內務府帶走了。”風裡傳來褚瑾的聲音。
內監司隸屬於內務府,是宮裡負責督察宮內所有人的地方,其內設有刑房、牢房等。地處神武門附近。
秦臻就被帶到此處。而此時,郭慧芳正站在內監司門口冷笑着看她。
只是剛剛靠近內監司,那幾個太監就被褚瑾追上了。
褚瑾攔在幾人跟前:“放開她。”
“喲,大殿下。”郭慧芳心情大好,眯眼走過來,笑着對褚瑾道,“這可不能應了您的要求,宮女犯了錯是一定要罰的。”
“我說,放開她。”
褚瑾強硬的態度讓郭慧芳收了笑意。一旁的胖太監道:
“大殿下,大皇子,你還真把自個兒當成皇子了?”
聽了胖太監的話,秦臻瞪大了雙眼,朝褚瑾喊道:“殿下不要管奴婢,趕緊走。”
“現在想走了?這可不行。”胖太監冷冷道:“大殿下,你好歹有着皇子的身份,我不動你,就讓你好好看着你要護着的人是怎麼在你面前被打殘,最後活活疼死的。”
“不用拖進去了,直接在這打!”
胖太監的話讓褚瑾心頭狠狠一顫,再看到那兩根杖棍,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死死抱住秦臻。
“你們拉開大殿下,你們來打。”郭慧芳指着身邊的太監狠聲道。
棍棒無眼,秦臻怕傷到褚瑾,不停地對他說:“殿下,你趕緊走,五十下不一定會要了我的命。殿下,棍棒無眼。”
無論秦臻怎麼說,褚瑾就是不撒手,甚至在秦臻說多的時候給了一個秦臻看不懂的眼神,就是這個眼神讓秦臻一下子仿若呆滯。
然而褚瑾的這番舉動讓郭慧芳和胖太監看地十分惱怒。
“淑妃娘娘駕到。”
正在雙方僵持時,傳來了淑妃駕到的唱報聲。
郭慧芳和胖太監被嚇得一激靈,趕忙上前迎禮。連尚在內監司的其他人也連忙出來接駕。
在看見淑妃的鸞駕後,“參見淑妃娘娘。”
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監,淑妃並未在第一時間讓他們起身。
“發生何事了,吵吵鬧鬧的。”竹妘上前喝到。
胖太監忙道:“啓稟娘娘,是一個宮女犯了事,按照規矩是要杖則五十的。”
“她犯了何事?”
“這丫頭未曾在內務府登報,不經上頭允許擅離職守,私自調配。“
“是他說的這樣嗎?”淑妃問秦臻。
“回娘娘,不是的。奴婢是大殿下親點伺候的,當日郭嬤嬤也是同意了的。”
“大殿下?”乍然聽到這三個字淑妃愣住了,目光快速投向緊緊挨着秦臻的褚瑾,輕聲問:“你就是大皇子?”
褚瑾繃着小臉對淑妃點點頭:“參見淑妃娘娘。”
“下轎。”等侍衛將轎輦放下,淑妃又對褚瑾招招手:“過來讓本宮瞧瞧。”
在褚瑾神情緊繃地走過來後,淑妃將他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許久。
“參見淑妃娘娘。”在淑妃還在專注地看着褚瑾時,有三人匆匆趕來。
這聲參拜讓淑妃回過神,目光漸漸從褚瑾身上收穫,最後只對褚瑾輕輕說了一個字:“好。”
待將心神全部收回,淑妃看向來人:“你三人是誰,所爲何來?”
來的是錢公公和康逸,還有一個是內務府的全公公。
“奴才是內務府總管太監全一舟。”
“奴才是御膳房管事太監錢德忠。”
“奴才是御膳房小康子。”
“奴才們聽聞周公公抓了一個犯錯的宮女特意前來解釋。”
“解釋什麼?莫非這中間還有隱情?”
“回娘娘,這名宮女早在一月前就已經在內務府的名冊上登記了,可能當時負責的是全公公,周公公不曾瞭解,抓錯了人。”
“這不可能,我在名單上未曾看到。”胖太監也就是周公公驚慌起來。一旁的郭慧芳也開始發抖。
“每本調配冊在寫完後都會交由奴才過目,確認無誤後蓋上印章,放入庫中。這名宮女的調配是由奴才親自書寫在上一冊的最後一位,至放入庫中都只經奴才一人。娘娘可請善書之人來檢查字跡時間。”全一舟先是磕了個頭,然後不急不徐地說道。
周公公嚇得臉色蒼白,全一舟敢這麼說那便是真的了,於是冷汗止不住地冒:“娘娘饒命,奴才都是被郭慧芳誤導了,她說秦臻沒有登報奴才才帶入去抓的,娘娘明鑑啊。”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淑妃皺了皺眉,無意再管這些,對全一舟道:“你是內務府總管太監,檢查內侍是你的職責,此事由你負責,將各中關係查個明白,還無辜之人一個清白。”
“奴才遵旨。”
得到回覆,淑妃也不想再留,最後看了眼褚瑾就讓人起轎回宮。
淑妃走後,全一舟站起來纔看見褚瑾,他是一個十分守規矩的人,於是規規矩矩地對褚瑾行禮:“見過大殿下。”
褚瑾點點頭:“嗯。”然後又走回秦臻身邊,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秦臻的一片衣角。
秦臻只當他被嚇壞了,伸出一隻手握住褚瑾。褚瑾回握。
看了眼還在地上跪着的周公公和郭慧芳還有一衆跟着去抓人的太監,全一舟道:“來人,將他們押進內監司,咱家親自審問。”
都知道全一舟刻板,極按規矩辦事,周公公甚至連求饒也不求饒了。倒是郭慧芳一直在叫嚷。
待人全部被收押,全一舟對秦臻道:“此次都是咱家管教不嚴,讓你受委屈了。”
“公公哪裡話,若不是公公奴婢怕是沒這麼快脫身。”
全一舟微微頷首,對錢公公道:“今日是我之過,來日賠罪。”
“是我要多謝你。”
全一舟一笑:“客套話不說了,你們先回去吧。”
“好,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