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
爲了防止隔牆有耳,楚環將月嬋帶回到自己的別莊。這裡的傭人都是楚環親自挑選的,等到所有的傭人都離開房間後,楚環端來一杯白開水。
“爲什麼你那麼執着的要找回屬於宋婉清的戒指?”這是月嬋今天一整天都想問的問題。
作爲楚環的女兒,月嬋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她就算是想討得司戰舟的歡心,也不會選擇尋找他前任的戒指這種手段。
楚環將那杯白開水遞到月嬋手裡,拿了兩個枕頭墊在月嬋背後:“宋婉清是我失手害死的。”
月嬋握着水杯的手一頓,目光僵住。
楚環處變不驚地瞥了月嬋一眼:“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有件事,你是不是也該跟我解釋一下?”
楚環扯了一下肩頭的披肩,黑白分明的眼睛犀利得像是一把利刃,射向月嬋:“那個小蘭,是叫月蘭?那個女子,是你的姐姐?”
“……”月嬋沉默下來,眼眸低垂,盯着那杯並沒有什麼看頭的涼白開,盯了好一陣,才點頭:“沒錯……”
‘啪’地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到了月嬋的臉上。楚環用足了力氣,這一巴掌甩得月嬋的臉瞬間偏向另一邊去。
嚐到嘴角溢出來的血腥味,月嬋用舌頭頂了一下流血的位置。回過頭來看着楚環,眼神肅殺:“怎麼了?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爲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難道不是你教我的嗎?”
楚環打月嬋的那隻手顫抖着,聲嘶力竭地衝着她吼:“我沒教你怎麼殘害手足!你也沒告訴我,那是你的親姐姐!”
一相當當年是自己出主意,讓月嬋用祁暮白去威脅月蘭,月蘭這才跳樓自殺的,楚環的心裡就能剜出一碗血來……
月嬋卻笑得冷清:“你有我一個女兒還不夠嗎?她有什麼用?軟弱,不堪一擊!相信我,candice,她不配做你的女兒!再說……”
月嬋脣角掛着陰柔又狠厲的笑:“她現在已經死了!就算你給我這一巴掌,哪怕是你殺了我,她也不可能活過來了。你又沒養育過她,和她沒什麼感情。不管是她對於你而言,還是你對於她而言,都和陌生人是一樣的。怎麼?你現在是要爲了一個已經死了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廢物來和我置氣嗎?我纔是你唯一的女兒,是你從小一手養大的女兒,是能夠替你保守秘密,可以在關鍵時刻唯一一個站在你這邊的人!”
楚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月嬋說得沒錯。月蘭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走散的,對於月蘭而言,她對月嬋這個女兒的感情很顯然更深。更何況,現在月嬋纔是唯一一個會在關鍵時刻替她挺身而出的人。
她伸手,輕輕地撫上月嬋的臉頰:“疼嗎?”
月嬋別開臉,並不在意這一巴掌,而是問她:“那枚戒指裡藏着你的軟肋?”
提起這個話題,楚環的表情都凝重起來:“當年宋婉清在司戰舟面前幫了我不少忙,如果不是她,你也沒機會活下來。但是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我才用司雨翔的命威脅她。我沒想過要害死她,我還給了她三天時間考慮,如果她答應替我保守秘密,我根本沒想過要對她動手。”
“但是她執迷不悟,她想勸我,她以爲她是聖母瑪利亞,能勸我按照她的想法去做。我們之間起了爭執,我失手將她從樓上推下去……”楚環眼底劃過一絲淺不可聞的歉疚,然後立刻又恢復了理所應當的冷漠:“呵,誰知道她如此命薄。我當時想過要救她的你知道嗎?但是她竟然在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威脅我!”
楚環雙眸猩紅,眼底的狠厲呼之欲出:“她死後,我去找她留下的證據,毫無證據。直到在整理她遺物的時候發現,她生前視若珍寶的戒指不見了。司戰舟沉浸在她突然死亡的悲傷中回不過神來,我一直在尋找那枚戒指的下落……”
“宋婉清生前和趙麗清關係這麼好,你難道會想不到戒指在趙麗清那裡嗎?”月嬋問。
楚環回:“我當然懷疑過她!我甚至讓你舅舅去趙麗清身邊,就是爲了找到那枚戒指。但你舅舅一直告訴我,趙麗清身邊沒有那枚戒指。我以爲是趙麗清藏得深,背地裡用了不少手段想讓溫氏出現問題,就是想看趙麗清能不能拿出那枚戒指來替溫氏力王狂瀾。”
對於溫家的事情,月嬋是知道的。
她問楚環:“所以溫涼的父親溫振霆那個情+婦,是你安排到他身邊去的?”
當年溫振霆的情人慫恿他接了南林商業區的改建項目,結果項目中間出了差錯,資金沒到位。整個項目擱置下來,導致溫氏集團資金短缺。
楚環大大方方的承認:“沒錯,溫氏集團當時已經面臨資金短缺了,可是趙麗清還是沒有拿出戒指來解圍。就在我真的開始相信趙麗清沒有戒指的時候……我發現你舅舅竟然喜歡趙麗清那個賤人。他明知道趙麗清嫁給了溫振霆那個窩囊廢,居然還喜歡她。我順着調查下去才知道,你舅舅一早就知道戒指在趙麗清那裡,他卻爲了那個賤人來騙我!”
看到楚環眼底的恨意,月嬋突然有一個大膽無比的猜想:“所以……‘溫氏集團破產,趙麗清和情夫攜款潛逃,亡命鴛鴦紛紛命喪黃泉’當年這個大事件,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所以……
導致溫氏集團破產的人,是楚環。
趙麗清的情夫,是背叛的楚環的男人,是自己的舅舅。而那些什麼攜款潛逃,什麼亡命鴛鴦,全都是楚環利用輿論編造出來的供大衆娛樂的談資?
楚環只是笑着說:“他們該死!背叛我的人,都該死!我還要謝謝溫振霆那個窩囊廢,他雖然出軌了,但她對趙麗清的感情是真的,一聽到趙麗清和情夫攜款潛逃,就急得腦溢血突發死了個乾乾淨淨,省了我不少的事兒!”
月嬋沉默了好一陣,才說:“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那場車禍都是你計劃的?我今天把當初的那一段監控錄像都給他們看過了,祁夜那麼聰明,萬一爲了溫涼,調查出來當年那件事和你有關係……”
“不可能的,當年的肇事司機已經死了,那司機的家屬全都仰仗我過日子。不可能會出賣我!”楚環萬分篤定的說。
“可是你不知道那戒指裡到底有什麼證據!”月嬋說:“要是讓司戰舟知道宋婉清是你害死的,你覺得司戰舟會念在你陪着他睡了這麼多年的份上而饒過我們母女嗎?現在他已經帶着司喏回國了,媽,你這是把我們母女倆往絕路上逼啊!”
“怕什麼,淺水灣那間房子,在宋婉清死了之後我就去過了,裡面現在空空蕩蕩的,連個傢俱都沒有,就憑着一枚戒指,能有什麼證據?”楚環說:“要是祁夜的人能查出戒指裡藏有什麼的話,早就查出來了,既然沒查出來,就證明什麼都沒有!”
“再說了……”楚環話鋒突轉:“萬一事情敗露,我還有致命的武器。”
楚環眼底的算計讓月嬋看得舒心了幾分。她的母親她算得上了解,只要露出這樣的神情,就代表她一定是有主意的。
“現在只要你和祁暮白做不了鑑定,你就安全了。所以我說當年你就不該讓祁明留下那個孽種。”就像是月嬋所說的那樣,楚環本來就人情淡薄,對月蘭那個沒養育過的女兒,是沒什麼感情的,就算是有,也在剛剛她給月嬋的那一巴掌後就消失殆盡了。
月嬋無奈的說:“我以爲不用我動手,祁明也不會讓那個孩子生下來的。可是月蘭找了祁夜當靠山。甚至爲了那個孩子,連她的好閨蜜溫涼都算計,說起來,可能月蘭真是我的親姐姐,用起手段來,一套一套的。”
說這話的時候,月嬋口氣裡滿滿的不屑。
楚環說:“我已經讓舒清安排好了,萬一事情有變,我就讓舒清帶着你先出去避避風頭。明日就走。”
“什麼?”月嬋皺了皺眉:“那你呢?”
“司戰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你不用擔心。”楚環胸有成竹地說。
月嬋雖然還是有些懷疑,但第二天一早,趁着瑪格麗特去送司戰舟和司喏上飛機的時候,楚環就已經做好了安排,讓舒清直接帶走了月嬋。
***
正準備上飛機的祁夜,突然接到來自祁煥的電話。
他掛斷,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我和司戰舟子在一起。”
“戒指藏的秘密找到了,我們還沒來得及確認。你幾點到?我拿着東西過去接你?”祁煥回了一條短信。
“金南豪苑等。”祁夜留下這五個字,這才摟着溫涼,面帶微笑的和司戰舟點頭致意,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