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第一次見顧輕輕,是在顧家老宅,見到的是她慵懶而隨性的一面。
第二次見她,是在西餐廳。
畢竟她把顧輕輕的車子刮花了,要賠不少錢。總不能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藏着。
所以她約了顧輕輕在西餐廳見面,徹底把薄榮交代她的事情置之不理,瀟灑的放了祁夜的鴿子。
顧輕輕的美,很張揚。
一頭大波浪卷的長髮墜在腰間,側分,柔媚而幹練。漂亮的大紅脣輕輕地上揚,眼尾的眼線有些輕挑,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襯得纖長而濃密。一身黑色的裹身小禮服裙,將她整個人襯得妖嬈而性感,五十米開外都能感覺到她渾身上下透出來的性感。
剛一落座,顧輕輕就點了好幾道名菜,那價錢,溫涼想起來還覺得有些肉疼。
“顧小姐……”
“別那麼生分嘛,看在你長得美的份上,允許你叫我輕輕。”顧輕輕脣角一揚,然後看着溫涼:“你來找我是爲了昨晚撞車那事兒吧?”
溫涼點頭,今天一早,她看了薄榮送過來的維修單據,那維修的價格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天價。
顧輕輕看着溫涼爲難的表情,沒心沒肺的笑:“昨晚我接到電話了,森普集團的總裁秘書薄榮打來的。祁夜……”
提起這兩個字的時候,顧輕輕眼底帶着濃烈的興趣。
那耐人尋味的語調,顯然比起賠償費,她更關心祁夜這個人。
“昨晚你撞的是祁夜的車吧?他怎麼說的,讓你賠全款?”顧輕輕好奇的問。
溫涼不想提起這件事,只好直奔主題:“顧小姐,我不知道您車子的維修費用是多少,但我知道,肯定不是我一時之間能負擔得起的,今天勞煩您過來,其實是想……”
“我說要你賠了嗎?”顧輕輕有些興趣泱泱的瞅了一眼對面的溫涼,“你可真無趣。”
無趣?是嗎?
是吧!她若是不無趣,當年祁夜又怎麼會在外金屋藏嬌的養了月蘭呢?
看着溫涼有些走神,顧輕輕說:“我還想誇你呢!撞車都撞得這麼有檔次,居然撞了祁夜的車子。錢我就不要你還了,只要你藉由撞車這事兒,幫我拿到祁夜的電話號碼,祁夜車子的維修費用,我都一併幫你承擔了,如何?”
雙眼放着精光的顧輕輕,讓溫涼似乎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對祁夜的那份熱忱,原來在外人的眼底,竟是泛着光的。
許久後,溫涼看着顧輕輕問了一句:“你喜歡他嗎?”
“我是要在將來成爲祁太太的人。”顧輕輕自信十足的說。
以顧輕輕的美貌和家世,溫涼相信她有自信的資本。
只是……
“有些人一旦開始愛了,那就是不幸的開始。所以即便爲了祁夜而讓你自己變得不幸,你也願意奮不顧身的去愛嗎?”溫涼問顧輕輕。
這個問題,溫涼也曾問過自己。
如果知道愛上祁夜就是不幸的開始,那自己當年還會不會那樣奮不顧身?
想到最後,溫涼竟沒有得出答案來。
反倒是顧輕輕,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對着溫涼肯定的開口:“你害怕花會凋謝,所以你從來都不種花。可是因爲你拒絕了花的凋零,而錯過了花的盛放,難道就值得了?就你這麼沒安全感,遲早錯過真愛。”
真愛?
溫涼笑了,她看着顧輕輕說:“愛倒是愛過,只是如今不確定那個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人,還是不是真愛了。”
“所以是暗戀?”顧輕輕來了興趣。
溫涼倒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頭,說:“算吧!堅持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暗戀就像一齣戲,導演和演員都是我自己,喜怒哀樂都是由我一個人去體會。直到最後,我終會給自己譜一個結局,以悲劇劇終的大結局。所以如果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就千萬不要飛蛾撲火似的去愛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聽這語氣,你是放棄了你暗戀的那個人,準備找個愛你的人共度餘生,所以才找了顧欽承這麼一個優質備胎?”顧輕輕單手托腮,靠在桌面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溫涼。
是她放棄了祁夜嗎?
其實不是的。
當年,哪怕是因爲祁夜的一句話才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但在事後,她還是懦弱的想過原諒他。
所以她纔會目光滲血的拿着離婚協議問祁夜:“如果那天死在手術檯上的人不是我們的孩子,而是我,你會難過嗎?”
是他決絕的回了她‘不會’以後,她才心灰意冷。
所以,當年親手將她推開的人,是祁夜。
溫涼沉默了幾秒,這纔看着顧輕輕回答:“我沒有放棄他,是他放棄了我。而我,只是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溫涼的這話音剛落,旁邊的凳子突然被人拉開。
意外的擡頭,竟看到祁夜拉開凳子在她隔壁坐了下來。
男人精雕細刻的眉微微挑起,目光沉灼的望向她:“沒想到溫小姐信命。”
沒料到祁夜會突然出現,旁邊的顧輕輕瞬間眉飛色舞起來,目光黏在了祁夜的臉上,興奮的問:“祁總不信命嗎?”
祁夜磁性的聲音傳入溫涼的耳朵裡,兩個字:“不信。”
溫涼冷笑一聲,輕諷的隨口問了一句:“那你信什麼?”
“我信你。”祁夜深不見底的墨眸,似幽深的潭水,和溫涼清澈的瞳孔不期而遇的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