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湘陷入昏迷,在她昏迷的瞬間,聽到一個妖媚的男聲:“蠢女人,你來得可真晚!”
誰?誰在說話?
木靈湘想發出聲音,然而什麼也發不出來。她想動彈,身體卻不聽使喚,她第一次覺得連動動手指頭都成了奢望。
那妖媚的聲音依舊,這次帶了絲絲怒火:“喂!你這次來了還走嗎?”
你誰啊?木靈湘昏昏沉沉,嗓子卻發不出聲,她甚至看不清那發出聲音的人在哪裡。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在雲端中。
突然之間,她驚訝地看到自己的神魂分離,一股綠色的光淡淡地從身體裡發出來,被那股包裹着自己的黑風狠狠吸收着。緊接着,她只覺得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輕,漸漸地飛了起來。等她再回頭,發現原來自己依舊還在那股黑色旋風中掙扎着。
她這是......死了?
這該死的鐲子!
這便是木靈湘魂魄飛起,腦子裡的最後的一個想法。
“該死!你這女人還讓不讓人省點兒心了!”妖媚的男聲幽幽響起,似地獄的幽魂,隱隱帶着無奈和擔憂。
木靈湘這次連那股妖媚的聲音都聽不到,只能任由旋風帶走自己的魂魄。她閉眼,徹底失去知覺。
再說紅葉和青草兩人,看着綠色的光從黑色旋風緩緩散出。兩人都傻眼了,這可是木靈湘的生命本源!
消逝掉所有的生命本源,也就意味着木靈湘即將死亡。
青草想去找人幫忙,此時正逢寺廟混亂。住持圓寂,怎麼會?早上見到他時,他還很好呢。青草眉頭緊鎖,思索着解決之法。
紅葉畢竟是女孩子,膽子小,直接嚇哭跪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地流着。
青草心中更是焦急不已,該怎麼辦,怎麼辦!
去族裡找族長?不行!那太晚了,來回趕不及,該死!
霧裡?他在哪裡呢?對了,住持圓寂......滅魂院,禪房!
青草立馬騰空而起,只見一陣風吹過,他已然不見蹤跡。
不消一會兒他便出現在滅魂,環視四周,霧裡和衆弟子都在。霧裡和甲緣還有幾名弟子在禪房內,其餘的弟子都在禪房外跪坐着。衆人口中念着往生咒,神情悲咧。
青草一眼就瞄到了身穿青衣的霧裡,神情焦急,嗖地一下衝到霧裡跟前。差點將霧裡衝倒,霧裡一隻手緩緩打着圈,金光淡淡的匯聚,穩穩將青草接住。
“何事,如何慌張。”霧裡依舊淡淡地問着,眸子卻依舊看着住持的遺體,看不出悲傷或者其他的什麼情緒。
青草不知如何開口,想先安慰霧裡兩句再說木靈湘的事,可他的樣子,哪裡需要安慰?於是直接入正題,將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給霧裡講了一次。
“霧裡,求你你救救小主子。”想到木靈湘隨時會有生命危險,青草立馬淡定不住了,慌張地扯了扯霧裡的領口,想就這樣把他提溜回去。
“湘子?”霧裡聽到這個名字,眉頭輕皺。他銳利的眼神刺向青草,“她怎麼了?”說到這裡,他的聲調情不自禁高了一個調,手指微微動了動。
青草顧不上其他,趕緊催促霧裡:“你快隨我去無喜。再晚我怕就來不及了!”青草沒有心思細問住持如何會突然圓寂,此時他心心念唸的只有他的小主子。
霧裡將手中佛珠拋向天上,佛珠立馬金光涌現。不消一會兒便飛到住持靜趟的牀的上方,金光將住持緊緊裹住,如同一個金光罩,保護着住持的遺體不被侵害。
霧裡轉向衆僧:“勿靠近住持。”言罷飛身向房外,朝着無喜的方向飛去。
青草立馬跟上,衆人只看見一道金光和一道綠光飛過,房內卻無霧裡和青草的身影。
木靈湘在這樣混沌的狀態不知道保持了多久,她是被人拍醒的。
有人使勁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她只聽到那恨恨的聲音:“哼!壞女人!”
等她使勁地睜開眼睛時,什麼都沒有發現。周圍黑色旋風沒有了,那股妖媚的男聲也消失了,她很疑惑,是不是真的有人拍了她的腦袋。
使勁掐了掐手心:“啊,疼!”她頗有些後悔地說着:“不是夢啊......這是......哪兒啊?”
木靈湘認真地打量着周圍,可是周圍什麼都沒有,除了白茫茫的光。這裡就像盤古開天闢地之前一般的存在,像是一個混沌的天地,什麼都沒有,似乎只有自己。
“喂......有沒有人啊?喂......救命啊!”木靈湘大聲喊着,可是回覆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聲。
“天吶,這又是鬧哪樣?什麼狗屁白月鐲,什麼亂七八糟的咒語,老孃不幹了!”木靈湘低着頭埋怨着,邊說邊走着,看看四周是否有出口。
木靈湘找不到方向,她看着地上,連自己腳上站着的土地竟然也是白色的。天上,也是白色的。
“難不成我死了?地府也不是這樣的啊,鬼差呢?”木靈湘有點怕怕地捂着心臟,小心臟撲通撲通,就是沒有跳動。等一下,沒跳動?
“我真的死了?嗚嗚......死了也好,死了請麻煩來位鬼差好不好?領我回去啊,抓緊時間投胎啊!”木靈湘消極地嚷嚷着。“下輩子,再也不要讓我遇到霧裡。不!只要是和尚,都離我遠遠的!哼哼!”木靈湘走着走着,似乎還是在原點。
她沒有發現,當她說這句話時,正片的白色晃動了一下。只是一瞬間,便又安靜了下來。
木靈湘最後放棄了尋找出口,因爲這裡根本就走不出去!
“沒有方向,沒有風,沒有植物,也沒有鳥兒的鳴叫,這裡什麼都沒有......誰能救救我啊!”
“我該怎麼辦?”
木靈湘走了很久,久到她的腿痠脹着,再沒辦法動彈。她坐在地上,眼淚流了出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念那該死的咒語的!”木靈湘悔恨着,當她眼睛瞟到手腕上時,整個人都炸了。
”好啊,好啊,都是你這個鬼鐲子。帶我來這個鬼地方,你還敢出現在姑奶奶手上,我如今死了,你很得意是吧?”木靈湘用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扯着白月鐲,想着將它取下來,“我今兒就把你給辦了,我死了,也得把你給費成銅渣渣!”
她用力扯着,手腕發紅,鐲子依舊沒有被她拿下來。她漸漸絕望了,跪在地上,不再言語。周圍一切靜悄悄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聽到有水滴滴在白月鐲上的聲音。
是木靈湘的眼淚,她再也忍不住,將今日的委屈全部放了出來,伴隨着哭聲和眼淚。
她的眼淚打溼在黑石子上的時候,黑石子再次發着幽幽的黑光。等她睜開眼睛,黑色的光迅速消失。
就這樣折騰了很久,她累得睡着了。
“哼!蠢女人,看男人的眼光怎麼這般差!”幽幽的男聲再次出現,這次的聲音夾雜着微微心疼:“光頭,醜死了!”,如果細細查看,又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只是整片白茫茫的混沌之地稍微顫動了一下。
黑色石子再一次發出黑色的光,將熟睡的木靈湘帶起,升在空中,越升越高。
木靈湘毫無知覺,只是在夢裡低聲楠楠道:“救我出去......好不好......”
“好。”男聲溫柔的迴應。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依舊還在無喜院子裡的那片樹林山間。她依舊被黑色旋風團團包裹着。
“這......”木靈湘疑惑地看着周圍,這次她的嗓子發出了聲。意外的是,她還發現她的身體漸漸可以動了。
她微微伸出一隻手觸碰着這些黑風,在剛剛伸到黑風周圍時,她便感到似被針扎般的鑽心般的疼痛。
食指被黑風刺開了,木靈湘手指流出一滴血,鮮血被黑風捲動,滴在了她手腕上戴着的鐲子的黑石子上,黑石子閃着綠光,然後平靜下來。黑色旋風也漸漸削弱了。
正在此時,“佛海,障氣破!”外面傳來了霧裡的聲音,木靈湘欣喜不已,是霧裡!
黑風徹底消失,金光緩緩將木靈湘包圍着。木靈湘被金光禁錮,困在空中,她笑着跟霧裡打招呼:“咦......霧裡,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霧裡看着木靈湘,有些呆住了。失神了片刻,眸中又恢復清明。他飛身,牽起木靈湘的手,將她從空中帶了下來。木靈湘緩緩落地,眨着眼看着衆人。
紅葉依舊在地上哭着,在看到木靈湘無事才停止了哭聲。看到木靈湘的瞬間,她也傻了,指着木靈湘,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青草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小主子,你,你,你......”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驚和讚賞之色:“小主子,您真真兒是個大美人兒啊!我都情不自禁對你有非分之想,想娶你回家了。”
木靈湘聽到青草這番話有些發傻,忽而馬上反應過來,得意地笑了笑:“那是,你主子我本就是個絕色大美人!”說完看向霧裡,朝着他揚了揚眉,使了使眼色:“你說對吧,大師兄?”
霧裡深深地看了木靈湘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聲音依舊清冷:“的確是絕色。”
木靈湘微愣,輕輕皺眉,看了眼青草和紅葉。忽然轉向身後的那片瀑布池中,打量着池裡的倒影。
只見池裡有一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齒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青絲在腰間飛舞,垂眸一笑百媚生,似繁星點點,周圍景觀黯然失色。
“這,這......是我?”木靈湘動了動嘴脣,池裡的女子也動了動嘴脣。這女子怎得學她說話?
木靈湘擡起手,輕輕撫摸着頭髮。這是頭髮啊,女子應該有的頭髮。她欣喜之餘,又困惑不已,不,她沒有頭髮的啊。
她曾在夢中就盼望着擁有這樣的一頭黑髮。就是這樣一頭黑髮,可以垂着在腰間,起風的時候,發隨風動。再穿一身請紗裙,她若旋轉,發也點着梢,輕輕起舞。
木靈湘有些失神,期待的夢竟然真有一天實現。原以爲只是恢復女兒身,原以爲會再等很多很多年才能看到這樣的一席黑髮,可今兒竟成真了。
會不會霧裡......會不會這個願望也能實現呢?
木靈湘依舊失神,有些期待有些羞澀地起身,轉頭看着霧裡。如果是這麼美的木靈湘,是不是他會稍稍動心呢?木靈湘如是想着。
“噗~”紅葉突然笑出聲,“小主子,我們還是換身衣裳吧,這和尚穿的衣裳真是不配你。”紅葉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木靈湘面前,拉着她的雙手。唸了幾句咒語,一身和尚青衣立馬換成了淡淡綠色的輕紗衣裙。
風輕輕地吹着,在這叢林山間,更添她的一份靈氣。
難怪她是仙,不是凡塵之人。這樣的容顏,這樣的氣質,這樣的靈動,怎是凡塵可以孕育出來的?
霧裡心裡想着。突然臉色發白,自己怎可生出這樣的想法。衆生應當是平等的,仙家和凡人也如是纔是。
“阿彌陀佛,湘子。去看看住持吧,他已圓寂。”霧裡不敢再多想,也不願意繼續深想。處理好了湘子這裡的事,也該去解決住持圓寂的問題了。
木靈湘震驚:“你說什麼,住持......住持圓寂了?”這不可能,她早上才見過住持,那時他還好好的。
霧裡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眼睛看向山下的方向,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這不可能!霧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木靈湘泛着淚光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霧裡。
看到那雙被淚水洗得更淨的眼眸,霧裡差點又失了神:“住持渾身上下找不出傷口,應該是某種外力所致,不是自然圓寂。”說到這裡,霧裡看向山下的眼睛突然放出一股銳利的光,在木靈湘沒有發現之前便又恢復如初。
“外力?誰,是誰害了他?”木靈湘怒吼着問着霧裡,眼淚止不住地流。無論是誰,害了她所在乎的人,她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