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湘躺在牀上,呼吸虛弱,臉色蒼白,如果不細看,真的以爲她似乎像是睡着一般。
“小主子,你別嚇我,你到底是怎麼了!”紅葉趴在牀邊,一邊哭着一邊摸着木靈湘的臉,不知所措。
甲緣皺眉,神情凝重地看着霧裡:“師兄,你快些爲湘子治療吧。着鎮海之珠唯有你可以使用,湘子這般情況也不知道鎮海之珠能否治好她。”
霧裡點點頭,看着蒼白地躺在牀上的木靈湘:“鎮海之珠本就是廣憐寺歷代掌門的信物,此珠可以護身,關鍵時刻亦可毀珠救人一命。我先恢復法力,再給湘子施法療傷。”
霧裡將佛珠拋在天上,金光四射籠罩在木靈湘的身上。木靈湘緩緩睜開眼,霧裡此時有些歡喜:“湘子,你醒啦?可還撐得住?我這就爲你療傷。”
霧裡拿出那顆白色藥丸,準備服下。
“你真的要服下這顆藥丸?”蓮西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走進房門,話是問霧裡,卻看着木靈湘。
“呵呵......你還敢過來?是怕我殺不成你嗎?”木靈湘此時眼珠轉向蓮西子:“怎麼?公主殿下不會是在擔心我死不成,特意來看看?還是說因爲我沒殺成你,於是你就感激我的不殺之恩了?”木靈湘儘可能地諷刺着蓮西子,她說話太快太急,以至於緩不過氣來深深又咳出了一口血來。
“霧裡,本公主問你,你是真的想救她?”蓮西子不看木靈湘,目光灼灼地看着霧裡。
霧裡此時放下那顆白色藥丸,眼裡平靜地看着蓮西子:“公主,你是千金之軀,還是請先回屋吧。”他委婉地趕走蓮西子,不再看她,眼睛又注視着木靈湘。
木靈湘聽着霧裡的話,只有苦笑。她嘴角輕揚,密音傳給蓮西子:“蓮西子,做你的壞人去,千萬別回頭,我不想讓你的眼神平白地髒了我來日輪迴之路。”
蓮西子臉上露出徵然的表情,而後苦笑了一聲。
木靈湘,但願你還有來日。
來生我不會再阻攔你,今生的一命就當還了你欠我的債吧。
蓮西子最後看了木靈湘一眼,她始終沒有告訴木靈湘她騙了她,騙了霧裡。其實她跟霧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日她只是使用了法術讓霧裡產生了幻覺,霧裡記得的只是幻境裡發生的一切,而那個她用幻術變成的傀儡,和木靈湘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傀儡是受幻術人心中最重要的人,若不動情,便不會出現。
木靈湘,霧裡是愛你。
蓮西子轉身離開,不再回頭。她的背影與落日連在一起,甚是悽美,這輪落日,終究是要在她離開後漸漸隕落。
“總算把這個瘟神送走了!”紅葉嘟囔着。
青草敲了她的頭。
“幹嘛?難不成你不是這樣想的?”紅葉瞪着他。
“我......”青草斜着眼看紅葉,不再說話。
“好了,大師兄你快些吃下解藥,爲湘子療傷吧。”甲緣有些急,看着木靈湘越來越蒼白的臉。
霧裡點點頭,這次服下了白色藥丸。
木靈湘看着霧裡,嘴角輕揚,整個人似乎輕鬆了很多,病如西子,笑若芳蘭,見之忘俗。
“紅葉,青草,你們先去幫我準備些吃食吧。我很餓。”木靈湘輕輕吐出這句話,二人馬上應聲出門去做晚膳。
霧裡吃下藥丸後,渾身充滿了一種奇妙的力量。絲絲沁人心脾,還有暖暖的香氣縈繞在心尖,他的聽覺似乎聽得更清晰,視覺也看得更遠了。法力恢復之餘,他身上瀰漫着綠色的光,這是一種讓人很舒服的力量,霧裡漸漸將這股綠光吸入體內,等綠光淡去,落日也完全淹沒在黑暗裡。
夜,已至。
離別的夜啊,又有多少人癡魔狂顛,又有多少人悔恨執念,那些悲傷離合,那些苦痛的舊憶,終究會蒼老了流年。
陽光會灑在心尖,受傷的心不再疼痛。
失去的終究會回來,錯誤的終究會擺正,迷茫的終究會清晰。
癡兒,癡兒,你會醒,世界也會醒。
木靈湘沉重地不讓眼皮落下:“小甲子,你若不想修佛,便還俗下山吧。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
“湘子,你先別說話,讓大師兄爲你療傷。”甲緣聽着木靈湘淒涼的聲音,他突然感到很害怕,不知名的恐懼瀰漫在心尖。
霧裡此時恢復了法力,他催動着金光,注入佛珠裡。佛珠被金光匯聚成了一顆金色的珠子,珠子迸發着五顏六色的光芒,全部向木靈湘撲來。可是木靈湘體內就像一個漏掉的容器,根本無法自行載入,只能眼看着它們慢慢流失。
“這是怎麼回事!”甲緣高呼。
霧裡收回鎮海之珠,拿在手上。他衝向木靈湘的牀邊,扶起她:“湘子,你究竟做了什麼?爲何你無法承載鎮海之珠的神力?”他有些驚恐,手緊握着佛珠泛白,被這種突發事件弄得不知所措。
甲緣馬上衝出門,去找青草和紅葉。他纔剛剛出門,便見一陣紅光和綠光閃現在面前,紅葉和青草馬上入房,跪在木靈湘面前:“小主子!小主子!”
“小主子,你爲何要那樣做?”紅葉哭着怒喝着。
“小主子,你是不要我們了,爲什麼要解了血魂誓言,將我們的聯繫切斷?”青草也不淡定了,他驚恐地看着木靈湘:“小主子......難道......難道你是想......”他不敢置信地睜着眼,看着木靈湘說不出話來。
“青草,你這是什麼意思?湘子如何了?”甲緣太過激動,也跪在地上,雙手緊扶着青草的雙肩,用力地顫動着。
“小主子!你怎可如此!你讓我們怎麼辦......”青草痛苦地看着木靈湘。
木靈湘吃力地從霧裡的懷裡擡起頭,看着紅葉青草:“是我不好,對,我不要你們了。你們去別處尋他人做小主吧。”
“木靈湘!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就因爲我不讓你殺了蓮西子,你便如此任性嗎?捨棄我?”霧裡搖着木靈湘的身體,他眼裡不再平靜,眼中的黑洞快要吞噬着木靈湘。
木靈湘不看他:“霧裡,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難忘的及笄禮。我任性?我捨棄你?在你捨棄我的時候,爲何不想想我的感受,是否如你此時一般?你不要再說你的天下蒼生,不要再說你的佛,我累了。你是天下人的佛,卻唯獨不是我木靈湘的。木靈湘不願再愛你的淡薄,也不沒機會再愛你長久,只盼來生不再遇到你,我怕......我怕我會難過......”
木靈湘說完後,便靠在霧裡的懷裡,不管霧裡此時已經僵硬的身體和臉上的震驚。
“霧裡......滅魂院的蓮花開得不錯吧。便就讓它從此以後只開蓮花吧,雙桂不適合那裡的景色......”
“霧裡,以後......以後莫要......莫要再種桂花了,天......黑了,我該睡...睡了”
木靈湘最終還是閉上了眼。
霧裡一動不動,抱着木蘭湘的身體彷彿失了魂魄,他不敢相信木靈湘就這樣閉上眼,在他的懷裡永遠地睡着了。
“不!”霧裡突然吼着,他催動法術將鎮海珠拋入空中:“木靈湘!你敢!你怎麼敢這樣做,你還沒有說清楚,你怎麼敢就這樣不再醒過來!我今日就算毀了這鎮海之珠,也要讓你跟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一掌打在空中,準備將鎮海之珠碎成粉末。
“不可!師兄,不可!”甲緣搶先一步,拿走了鎮海之珠。
“師兄!”甲緣痛心地看着霧裡,然後看着木靈湘:“師兄,你不能這樣做!南海之珠是整個廣憐寺的命脈,你毀了它就相當於毀了廣憐寺。況且這樣子也不一定就能幫到湘子,師兄,你冷靜點!”
鎮海之珠之於歷代住持所掌管,一是身份的象徵,二是珠子的存在保護了整個廣憐寺,山上的結界令妖魔不敢入侵。平日裡會有很多弟子下山驅鬼降妖,但是廣憐寺百年的平安卻是因爲山裡的結界令妖魔鬼怪不敢入山,若珠子不在,妖魔鬼怪再無制衡,定然會上山尋仇。
紅葉和青草直接愣住了,他們跪在地上看着木靈湘,他們再也感覺不到木靈湘身上有任何生機之氣。
“是你!”紅葉跳着起身,衝着霧裡吼出聲,她顫抖地用手指指着霧裡:“是你殺了小主子,她的生機之氣全部都在你身上!是你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