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咋了?”李麟不解的看着李梟,不知道一座莊園而已。而且虎妞還是花了錢,正式從衙門手裡買的。
“剛跟你四叔聊過,從咱們通州往天津衛過去,今後會規劃成工業區。
虎妞的莊園夾在工廠中間,整天冒煙咕冬的……!不太合適!
你跟虎妞說說,那莊園讓官家收回去。她花了多少錢,讓官家折價賠給她就是了。
讓他往北邊,密雲那邊找找。將來那邊要規劃成水庫,附近不會有工廠。風景也不錯!”
李梟喝了一口兒子倒的茶,笑笑說道。
“哦,那莊園虎妞倒是沒花什麼錢。是咱們京城五爺給蓋的!”
“五爺?在咱們爺們面前,也有人敢稱爺?”李梟當然知道李麟說的是誰。
只是他不明白,以前在李麟嘴裡只不過是老五,今天怎麼就變五爺了?
“哦!就是京城裡面蓋房子的老五,上次回京的時候有些過節。”
“過節?跟你?他瘋了?”李梟詫異的看着李麟。
自己雖然被稱作大帥,沒有登基做皇帝。可天下誰不知道,自己跟皇帝就差一個稱號而已。
居然有人敢得罪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老五那混蛋。怎麼想,那個混蛋也絕對沒有這個魄力。
如果李麟真的讓他給欺負了,呵呵……!
“已經過去了,五……老五,已經當場賠了禮。這又出錢在香河給虎妞買了座莊園,表達賠罪的誠意。”
“他賠的?”李梟放下了茶杯,重新拿起了雪茄。
“嗯!”李麟點了點頭,敏銳的感覺到老爹身上有種殺氣散發出來。
“還回去!
咱家要莊園,還輪得着他送?他也配!
你現在就去找虎妞,就說是我說的。那莊園不許要,還給那個狗屁的五爺。
我在密雲那邊,給她重新弄一座。”
“諾!”看到李梟語氣不善,李麟趕忙應了一聲諾,就準備趕緊走。
“慢着……!”李梟冷喝一聲,李麟趕忙站住,垂首站在茶几前。
“你最近怎麼和老五走的近了?給你送莊園了?”
“沒……!沒有!”
“那就是送女人了?”李梟語氣更加的不善。
“嗯!”李梟紅着臉,點了點頭。
“哦,你回去吧。讓虎妞把莊園退了,不是誰都配給咱家送禮的,知道嗎?”李梟揮了揮手。
李麟如蒙大赦的走了出去,不知道爲什麼,後背居然出了一層汗。
老爹最後的話語裡面,似乎隱隱有些……殺氣。
不用想爲什麼了,先跟虎妞說莊園的事情吧。哎……可惜了那座莊園,那是一座不錯的莊園。
虎妞還想着,在那裡辦自己的婚禮。
沒辦法,趙良棟的家世太差。如果讓他張羅着買房子,那虎妞只能在京城裡面蝸居了。
快要入冬了,京城裡面的百姓都在張羅着買秋菜。
大菜市裡面白菜蘿蔔還有一米多長的大蔥,堆得跟小山一樣高。
雖然冬季已經有了大棚菜,但畢竟是冬天,大棚菜的價格遠比白菜蘿蔔高。
過慣了緊日子的百姓,仍舊習慣在秋日裡買上一大堆蘿蔔白菜土豆等等耐儲存的蔬菜,當成冬日裡的蔬菜。
賣秋菜的地方,在平日裡其實就是一條路。每到秋天的時候,就會被官府劃出來作爲蔬菜交易市場,這種市場就被稱作大菜市。
李梟帶着順子和幾個侍衛,走在大菜市裡面。看看路邊賣的大白菜,蘿蔔、土豆,不時還停下問問價格。
城郊來的菜農,正在賣力的吆喝。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整個大菜市十分熱鬧。
今天李梟沒有穿軍裝,這是十分罕見的。至少隨侍李梟很久的順子,也很少見到李梟着便裝。
平常的日子裡面,即便是在內堂,李梟也穿着軍用襯衫。又或者是部隊上配發的背心大褲衩,李梟的衣櫃裡面,甚至就沒有幾件便裝。
腦袋上戴着一頂員外帽,身上是一件純黑色福字暗花長衫。腳上蹬着的,是正宗內聯升圓口布鞋。
這身打扮,遠一看很像是鄉下來的土地主。
大菜市人摩肩接踵,不少人拉着板車。前面板車上坐着一個穿小花襖,流着清鼻涕的小閨女。
此時此刻,正坐在板車上面,捧着一個橘黃色的胡蘿蔔兔子一樣的在啃。
看到李梟看着她,還齜着豁牙牙,給李梟一個大大的笑臉。
肉乎乎的小手在鼻子上擦一下,袖口留下了一長道子晶晶亮的鼻涕痕跡。
“呵呵呵!”看到這小模樣,李梟笑出聲來。
“滾開,滾開,不長眼的東西。把車停在老子門口,找死吶,知道這是誰家的買賣嗎?”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漢子,一腳踢在了板車上。
那啃胡蘿蔔的小姑娘,立刻從車轅上掉了下去。
嘴磕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之外,還掉了兩顆門牙。
“哇……!”小姑娘張開滿是鮮血的小嘴,嚎啕大哭。本就不全乎的豁牙牙,現在更加的豁了。臉上,也蹭破了好大一塊皮。
“你這人,這麼多板車在你家門口停一下咋了?你倒是看看,這裡到處是板車。不停這裡,還能停哪裡。”
拉車的漢子雖然長得壯實,但看上去卻很老實。跟着拉車的女人,拉起地上的小姑娘,看着不斷流血的嘴,心疼的直掉眼淚。
“狗日的!知道這是誰家的買賣麼?京城五爺的買賣,五爺的生意,你也敢堵門?
識相的趕緊滾,不然打斷你兩條狗腿。”黑衣漢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像在趕蒼蠅。
“你……!”壯漢氣得跳下車轅,就要衝上去理論。
“哎幼……!後生,不要衝動。這五爺可是跺一腳京城亂顫的人物,這巨發賭場就是五爺的買賣。
你莫要生事,不然一會兒出來人,真的會打折你的腿。
你這年紀,上有老下有小的,落下殘疾了可怎麼好。聽小老兒一句勸,吃虧就吃些虧,趕緊走吧。”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看到壯漢要動手,趕忙走過去攔住。
“這五爺就這麼豪橫,下人打了人,官府就不管?”李梟走過去,看了看這座很大的門面。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門面裝潢的十分氣派,正中央一塊黑底金字的招牌,上書四個大字巨發賭坊。
原來,這是一間賭坊。
門前有四個穿着黑衣勁裝的大漢,正斜着眼睛看着門前這幾個人。好像四條惡犬,隨時都會撲上來。
“官人,這五爺很厲害的。那可是很早就跟着大帥的人,這官府裡面很多人,還都是他提攜上來的。
莫說打斷了這後生的腿,就算是真打死了人,也算不得大事。
就這巨發賭場裡面,也是經常有人被打斷手腳扔出來。
沒人告,告也搞不贏。咱老百姓,鬥不過人家的,算了!算了!
忍一時海闊天空,退一步風平浪靜。”
白髮老者說完,拱拱手就走了,似乎很害怕門前這四個賭場打手。
李梟看了一眼賭場門前的這四個打手,隨手拍了一塊銀元給那個壯後生。
“既然惹不起就先算了,趕緊帶着孩子去看看病,可別耽誤了。多好的小囡囡,臉上留疤就不好了。”李梟拍了拍後生的肩膀。
後生抓鞭子的手關節發白,可看看媳婦和小閨女,只能狠狠的一甩鞭子,趕着驢拉的板車走了,連李梟手裡的銀元也沒有接。只是對着李梟拱了拱手算是道謝!
看到後生走了,李梟信步走進了巨發賭坊。
四個打手盯着李梟一行走進了賭坊,卻並不當做一回事。
京城黑白兩道好賭的多了,可卻沒有人敢在五爺的賭坊裡面鬧事。
敢在這鬧事,輕則打斷手腳。
重的……!直接打死也不稀罕!
剛走進二門,就聽到一陣巨大的喧譁聲。這裡面,比外面的大菜市還要喧鬧。
李梟放眼看了看,一樓是挑空的。寬敞的大堂裡面,放了十多張賭檯。
就賭來說,這裡面項目還真的挺全乎。
撲克、輪盤、骰子、牌九全都有,再看左邊的耳放裡面,那是一座鬥雞場。
右邊比較大的耳房裡面,則是鬥狗場。
此時,正有兩條兇惡的獒犬,在鬥狗場上亡命的撕咬。
李梟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回到大堂上。
要說撲克這種東西,還是不太受大明人的歡迎。賭檯前面的人並不多!
倒是黑白道前面,有不少人聚攏在一起,正大聲喊着。
有些人瞪眼喊着:“單”“單”“單”
另外一些人,鼓着腮幫子在喊:“雙”“雙”“雙”
所謂的黑白道,就是荷官從一堆棋子裡面,隨手抓出一把棋子。然後,一羣人便拿着錢壓單壓雙。
不管的哪一方贏了,賭場都會賠付一倍的錢。
這算是很簡單的賭法!
而另外一座賭檯上,則是有一個黑漆木的骰盅。
賭檯上最顯眼的,則是一大一小兩塊地方。然後邊上,纔是一二三四五六的豹子。也就是,三個骰子點數一致。
壓大小,賠率是一倍。壓豹子,賠率則是五倍。
如果出了豹子,而豹子又沒人壓,那就是莊家通吃。
這些賭檯前面都圍滿了人,喧鬧聲差點兒就能把屋頂掀翻。
李梟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樣鬧騰。
信步走到了撲克前面,看到這裡只有四五個人在賭。
跟別的臺子比起來,這裡顯得十分冷清。當然,喧鬧聲也要小不少。
一個臉色灰敗的傢伙,隨手扔掉了手裡的紙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抹了一把臉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呵呵!可憐的傢伙,估計又去找放印子錢的去了。”
“哈哈哈,這混蛋連房子都輸了。再輸,那可就得輸老婆了。”
“他老婆挺白的,**還大。真要是賭,老子願意陪他。”
李梟不聲不響的坐到了賭檯前,那個賭鬼留下的座位。
“這東西怎麼玩兒?”李梟澹澹的說了一句。
“哈哈哈……!”旁邊的幾個人,抽了風一樣的笑了起來。
“每次底一塊銀元,也可以多下,上不封頂。
每人發一張牌,然後要牌。二十一點最大,超過二十一點算是爆掉。你壓下去的錢全都歸莊家!
如果你不要了,莊家也可以繼續要。莊家爆掉,莊家要三倍賠償。
若是你們都不要牌了,誰的點大誰贏。兩邊點數一般大,莊家通吃。”
漂亮的女荷官倒是不以爲意,畢竟京城裡面喜歡玩撲克的人不多。
不會這種玩法的人也很多!
李梟點了點頭,隨手拿出一百銀元的銀票扔在賭檯上。
“發牌!”李梟一揮手,順子立刻掏出雪茄給李梟點上。
剛剛笑話李梟的幾個人,臉色全都一變。
沒想到,這還是一個大賭客。甩手就是一百銀元,這可真不多見。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收回了自己手裡的銀元。
跟人家一百銀元相比,自己這三個五個的,有些丟人。
“豪客啊!”
“嗯,是挺豪橫的。”
“乖乖,一百銀元的銀票隨手就扔出來了。”
“你看看人家嘴裡叼的雪茄,我鄰居姑媽的小兒子的乾弟弟,就倒登過這東西。
聽說最好的是什麼古巴哈瓦那的,一根就要十五個銀元。”
“不是吧,真的假的,會那麼貴?”
“真的,比珍珠還要真。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我吳老二啥時候騙過人。”
“你拉倒吧,你嘴裡就沒幾句實話。”
“靠,你說啥。”
“別吵,別吵!”
“這位先生,您如果想玩大的,可以去三樓的包間裡面。”漂亮的女荷官看了一眼一百銀元的銀票,心裡勐的一緊。
這賭檯上,平日裡就三兩個,頂多五個銀元的輸贏。現在這位豪客一上來,就甩出一百銀元。
“不是說上不封頂嗎?就這賭!發牌。”李梟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說道。
“豪橫!真豪橫!”
“這纔是真的爺!”
“認識嗎,這位爺哪兒的。”
“四九城裡面藏龍臥虎,我看這位爺大有來頭。”
“嗯!你看人間身後這幾位,一看就是遼軍。”
“又沒穿軍裝,你咋知道的。”
“笨吶,只有老遼軍才留這種短頭髮,人家這叫板寸!”
“你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