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格吉日勒縱馬奔馳在草原上，這匹馬是他在包頭花三十銀元買的。
一等一的西域寶馬，雖然比不上傳說中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汗血寶馬，但也絕對不逞多讓。
呼格吉日額穿着一身尉官軍裝，肩膀上一槓三星看着十分耀眼。
蒙古營被撤回了包頭，每個人都有兩個月的假期。只不過要輪流着來！
按照入伍時間的先後，呼格吉日勒自然是第一批迴家探親的人。
神駿的駿馬在草原上奔馳，革囊裡面不斷傳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這是歸家前夜，巴圖給的一百銀元。
呼格吉日勒家裡很窮，連個好一點的包都沒有。死人堆裡面爬出來，自然回家要風光一些。
呼格吉日勒的身後，跟着兩個馬弁。
這也是巴圖特地交代的！
回家了，怎麼也得風光一些。一個臉上不可能帶一個班或者一個排回家顯擺，但帶兩個馬弁還是沒問題的。
蒙古人逐水草而居，根本就沒有固定的家園。
呼格吉日勒也只能一邊打聽，一邊在自家熟悉的牧場上尋找。
他在草原上已經找了兩天了，被人指路了好幾次，都撲了個空。
前面的地方，是他家在夏季經常駐紮的牧場。
“連長，前邊有一戶人家。”馬弁指着前面不遠處的兩個包喊道。
“哈哈，那就是我家的包。”自家的包再熟悉不過，呼格吉日勒長笑一聲，抽打了一下戰馬，飛奔而去。
戰馬越馳越近，呼格吉日勒發現眼前有不少人圍着自家的包。
怎麼回事？
呼格吉日勒馳到跟前，看着五六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正圍着自家的包。
他老爹和弟弟，正拿着刀子站在包門口。
那五個六凶神惡煞的傢伙，一丁點兒都拿這爺倆當回事。一邊嬉笑着打馬圍着他們爺倆轉圈，一邊掄起鞭子抽打。
他們的技術很好，鞭子使得跟毒龍一樣。
父親和弟弟因爲要守着包，經常躲閃不及被抽在身上。
到了此時，父親和弟弟身上已經是鞭痕累累。
“我家呼格吉日勒回來，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格日勒老傢伙，少爺看上你的閨女是擡舉你。乖乖的把家裡的女子交出來了事，你家欠頭人的錢，也能夠一筆勾銷，多好的生意。
可你偏偏要多事！我們是看在你閨女的面子上，這纔沒有動粗。
若是你再這樣下去，說不得我們就要下狠手了。”一個嘴角有痣的傢伙笑着說道。
“哼！我姐姐纔不會去少爺家做丫頭，我哥回來了，打死你們。”
“哈哈哈！你哥回不來了，他死在歐洲了。那地方，距離咱們這有上萬裡。
長生天都不收他，註定了是孤魂野鬼。哈哈哈！”
“你胡說，我哥不會死。我哥……哥！哥！”格魯烏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遠處奔馳而來的三匹駿馬。
他這喊，所有人都回過頭來。
駿馬馳到身前，管家仔細看，見到果然是呼格吉日勒回來了。
這小子真是命大，聽人說格日圖大汗陸陸續續派去了七千多人。差不多都死了，以至於誰都認爲，去歐洲打仗就是去送死。
卻沒想到，這呼格吉日勒一去好幾年，居然還能活着回來。
真是想不到！
而且看這身行頭，好像還是穿着軍官的裝扮。
“啊哈，呼格吉日勒居然回來了。”
“桑吉，你這頭比狐狸還要狡猾的老狗，來我家幹什麼？”呼格吉日勒惡狠狠的看着桑吉。
當年，就是他出的壞主意，讓頭人把自己送去當兵。
“你小子，當年還是我向頭人建議把你送去當兵的。如今當官了，怎麼？就這麼說話？”
“滾蛋！你來我家幹什麼？”呼格吉日勒不耐煩的喝問。
“少爺看中了你妹子，讓我來把她接回去。
你也知道，你家裡欠我們老爺的錢。”
“那些錢，不是用送我當兵的賞銀還了麼？”呼格吉日勒喝道。
“當時的錢是還了，可……這幾年你們家又借了錢。這裡外里加起來，連本帶利的已經差不多有五十個銀元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你現在混成了軍官，也不能欠債不還啊。
你們說，是不是！”
“對！”
“就是，遼軍也不能欠債不還。”
桑吉身邊的狗腿子跟着起鬨！
“胡說，我阿媽有病才借了十塊銀元。怎麼就五十塊了！”格魯烏憤恨的怒吼。
“小子，借錢是要利息的。你爹給老爺寫的借據，還在我家老爺那裡放着呢。
要麼還錢，要麼讓我們把你妹子帶走。”桑吉陰笑的看着呼格吉日勒。
呼格吉日勒咬着牙，他知道草原上借錢就是這個規矩。
利息究竟是怎麼算的，沒人清楚。反正，管家說是多少那就是多少。
“桑吉，我家借了你十塊銀元。現在我還你二十塊，這件事情就兩清了。
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去格日圖大汗那裡去問問。這利息，究竟是怎麼算的。”
“呦！就你，還能見到大汗？芝麻綠豆的官兒，還以爲自己是大帥了不成？
小子，這利息我說多少就是多少。”
“混蛋，說話客氣些。這是我們連長！”馬弁揮舞着馬鞭子喝道。
“呦，還混上個小連長。連長怎麼樣，我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操傢伙！”桑吉爆喝一聲，那些狗腿子們紛紛抽出了馬刀。
還有兩個，從革囊裡面抽出了步槍。
看到對方動了槍，兩個馬弁也不含糊。立刻從革囊裡面抽出盒子炮，拇指一勾打開了擊錘。
呼格吉日勒早就把盒子炮拿在了手裡，這幾年天天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手上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看到對方也動了槍，桑吉覺得事情有些大條。
因爲他看出來，對方的手裡拿着的是盒子炮。
就算自己手下那兩條槍打死了兩個人，可隨便剩下誰。那盒子炮裡面的二十發子彈，都能夠讓自己去見長生天。
“呵呵！呼格吉日勒，看你死人堆裡面爬出來不容易。二十塊銀元就二十塊，拿錢來！”
“明天你帶着借據來，一手借據一手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