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這倭奴玩的可夠陰的。專挑沒有月亮的晚上進了鴨綠江,一路上悄無聲息。天亮之前,上岸的有七千多人。
這偷襲乾的叫一個漂亮,天剛矇矇亮的時候。七千多人一起往裡面殺,駐守在沙窩溝的一千八旗兵,兩千漢軍旗被殺了個淬不及防。
三千多人被攆了出來,趕到溝裡火銃打弓弩射。有彪悍的衝出來,被當頭就是一刀劈成兩半兒扔下去。
韃子兵堅持到太陽出來就不得不投降了!這倭奴那叫一個狠,兩千多號人吶。排排站一刀一個都給殺了,還用辮子綁在樹上。沙窩溝山崗上面掛滿了人頭,那真叫一個慘。”
五爺作爲觀察員,參與了這次搶劫行動。帶着金子回到了皮島,釋放了倭寇戰俘之後。開始繪聲繪色的講在沙窩溝的見聞!
“韃子就那麼慫?”毛文龍有些吃驚的問道。
“倒是想不慫,被抽冷子打懵了。又被趕到溝裡,要說這倭奴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居高臨下,火銃打得啪啪的。你有多少人往上衝都白扯!前排還有人扔石頭往下砸,那人死的一層摞着一層。”
“倭奴這次弄了多少金子?”李梟不關心韃子兵到底死了多少人,估計倭寇把人都殺了。也是想掩蓋事情真像,到時候說起來也好喝努爾哈赤解釋。雖然倭寇不怕努爾哈赤,可畢竟雙方還有業務往來,撕破臉今後這錢不好掙。
“不好說,他們擡金子的時候避着我。
開始倭寇不過找到幾千兩金子,後來抓了一個韃子的都統。那個叫小西長政的看着像個人,其實就是一隻鬼,拿着小刀子在大腿上片肉。片下一片,蘸點兒芥末就給吃了。
韃子那統領疼得嗷嗷叫,最後不得已還是招了。原來金庫的下面,還有一個更大的金庫。暗門非常隱蔽,至於裡面有多少金子那我就看不見了。不過我拿着金子回來之後,倭寇又在那裡忙活了兩天,估計這一次收穫不會少。”
毛文龍思索了一下,無奈的對李梟說道:“韃子兵兩天都沒反應過來,證明這一次或許沒跑出去人。你驅虎吞狼,讓倭寇和韃子決裂的算計怕是要落空嘍。”
“有啥落空的,至少倭寇這一次幹掉了三千多韃子兵。在旗的八旗兵就那麼多人,死一個就少一個。
再說,我就不信三千多人都死絕了。只要有一個活口,就能把這風放出去。不過韃子就算是生氣,那也是白生氣。沒有海軍,他能怎麼樣?難道說,還能游到倭國去?”李梟喝了口茶,擺弄着茶碗說道。
“大哥說得沒錯,不過我倒是覺得。咱們應該幫韃子一把!”
李休這話一說,屋子裡所有人都眼睛都看向李休。李梟也詫異的看着這個弟弟,很想用手摸摸他的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老二,這話可不能瞎說。”李梟皺着眉頭說道。
“大哥,我覺得咱們應該幫韃子找一些船。然後運送韃子去倭寇的地方,讓他們和倭寇狠狠掐一架。打贏了,咱們收一些運費錢。打輸了,死的是韃子,關我們鳥事。兩敗俱傷之下,咱們說不定還能上岸幫把手,狠狠揍倭寇一頓。大哥,你也想知道那些金子到底有多少吧!”
李梟靜靜的看着這個弟弟,沒想到幾年間這個二弟出落成這樣。這主意可以說是……很損!
很缺德!
“梟哥兒!我看休哥兒這主意倒是不錯,不過得着一個接洽的人才行。咱們去說幫韃子運人到倭國報仇,估計努爾哈赤打死都不會相信。如果再找一個實力相當的傢伙,這我估計就沒問題。現在的關鍵就是,上哪裡去找這個人。”
“陳海龍行不行,他家幹海盜出身。估計他能願意幹這事情!”李梟覺得毛文龍說得有道理,自己派人去找努爾哈赤。跟他老人家說,自己願意派船去幫着他打倭寇。
估計努爾哈赤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送信的人很可能被大卸八塊送回來。
“不行!陳海龍不管怎麼說,都是大明靖海侯。一旦這事情被京城的人知道,這把柄可就抓大了。他家在山東樹大根深,咱們在山東還得用他。”毛文龍想了想,否決了李梟的提議。
“要的就是被京城的人抓住把柄,陳海龍在山東樹大根深。咱們在山東發展勢力,最大的競爭對手其實就是他。如今陳福已經倒向我們,如果把陳福拉進來……!我們在山東可就大有作爲!”
“你小子的心太大了,這事情可得想好了才行。”毛文龍擔憂的看着李梟,他敏銳的感覺到李梟已經不僅僅的將自己侷限在大明臣子的位置上。
“聽說登萊巡撫換人了,那個叫做孫元化的去南邊跟紅毛鬼商量組建佛郎機炮隊的事情。現在的登萊巡撫袁可立,絕對不是好惹的。這位當年,可是參過萬曆皇帝的人。”五爺忽然插嘴說道。
袁可立?李梟有印象,這傢伙以彈劾皇帝聞名於天下。從古到今,這種敢打皇帝小報告的人不多。這足以說明,其具有強烈的勇氣,以及傻不愣登的二桿子精神。
書生意氣,事實證明書生一旦生起義氣來。比拿刀的丘八更敢玩命!
“這件事情要好好的計議一下!”
“老夫與袁可立倒是有些交情……!”毛文龍的話,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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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努爾哈赤摔掉了手裡的玉碗,上等岫玉精心研磨製成的玉碗,在漢白玉的臺階上摔了個粉碎。
底下的人都嚇得戰戰兢兢,幾個兒子腦袋垂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不敢擡頭。
“李永芳,你說!倭寇這一次爲什麼要進攻沙窩溝,咱們事前爲什麼沒有收到風聲。”努爾哈赤憤怒的指着李永芳喝問道。
整個後金的情報系統都掌控在李永芳的手裡,倭寇長途奔襲順着鴨綠江逆流而上二十多裡。端掉了沙窩溝金礦,這麼大的事情後金居然毫無察覺。不得不說,這是情報的嚴重失誤。
“大汗!咱們在倭國的細作傳回來的消息,大嶼,薩摩,長洲三藩的兵馬集結在一起。不過他們說是去攻打李梟的皮島,哪裡知道這些人居然放棄皮島,攻擊了咱們的沙窩溝。
咱們與倭人一向關係和睦,八貝勒還跟倭人的幾位藩主關係匪淺。上一次還僱傭了倭人的戰船,偷襲皮島。這……這哪裡想到,倭人居然對咱們突然下刀子。”李永芳趕忙叫起了撞天屈。
爲了後金的安定,他可算是費盡了心力。
多少次李永芳都是冒着生命危險,勸服了一個又一個明軍的將領。撫順,鐵嶺,瀋陽,遼陽的陷落,都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經過李永芳的苦心經營,他的諜報網已經遍佈大明京畿和朝鮮。觸角已經開始伸向倭國,琉球,甚至和遠在澳門的紅毛鬼也有了聯繫。
對於後金的諜報事業,李永芳可算是嘔心瀝血。卻沒想到,努爾哈赤居然第一個把自己拎出來批。要知道,和倭國人的關係。八貝勒皇太極要比他近多了!
這位野心非常大,能力非常出衆的貝勒爺和多位倭國大名和藩主都有不錯的關係。幹毛不說他,說自己?算起來,自己也算是後金皇族。
“阿瑪!李永芳已經盡力了,這一次分明就是倭人搞的聲東擊西之計。明着去攻打皮島,暗地裡卻是想着咱們的沙窩溝金礦。
咱們後金海防線漫長,可以說是處處都容易受到攻擊。現在兒臣覺得不應該想着責怪李永芳,而是應該防着倭寇吃到了甜頭,接下去會對咱們遼東其他的地方下手。
目前我們還沒有水師,和倭寇拼的話我們處於處處捱打的境地。這對於我們,實在是太不利了。”代善看了一眼皇太極,立刻站出來幫李永芳說話。
“他孃的,要我說就弄些船去找倭寇的晦氣。他們在海上厲害,到了他們的地頭就不信他們也躲在海上。李永芳,只要你找到船。我們正藍旗願意第一個去找倭寇的麻煩!”莽古爾泰大呼小叫。
李永芳感激的看了一眼莽古爾泰,上次朝鮮的忙沒有白幫。關鍵時刻,還是兄弟給面子。莽人就是有莽人的辦法,這樣一頓嚷嚷下來,已經將議題從李永芳的情報責任。變成了如何向倭寇復仇這件事情上去!
“大汗,臣也覺得應該主動出擊給倭寇教訓。二貝勒說得沒錯,遼東海岸線遼闊。如果任由倭寇襲擾,咱們將會不勝其煩。
侄兒也覺得,應該找船去攻擊倭寇。把屬於咱們的金子搶回來!”莽古爾泰剛剛說完,阿敏也站了出來。
這一段時間,兩藍旗都走得非常近。
皇太極皺了皺眉頭,現在兩紅旗掌控在代善父子的手裡。兩藍旗又走得非常近!兩黃旗由努爾哈赤親自掌握,鑲白旗人單勢孤。他這個正白旗旗主,有些被孤立的感覺。
“父汗!諸位旗主貝勒說得都沒錯,只是你們讓李永芳上哪裡去找那麼多船?再說,我們八旗不習水站。如果一旦在海上打起來,咱們的旗兵根本派不上用場。
別的不說,就說當初攻擊皮島就是個例子。人家的戰船一出來,咱們根本就不是對手。跟倭寇海戰,是以咱們短處去攻人家的長處。一旦被攻擊,咱們的旗兵只有餵魚的份兒。
父汗!您三思啊!”
“嗯!那你說怎麼辦?”
努爾哈赤是明白人,他知道隔海去攻擊皮島都沒能成功。跨海去攻打更加遙遠的倭國,那更不可能獲得成功。
這些貝勒這麼說話,完全是幫着李永芳。原本他也就是想拿李永芳當個臺階下,現在既然大家都這麼說。努爾哈赤也樂得借坡下驢!
“兒臣覺得,應該去找倭國人好好商談一下。兒臣願意主動接下這個差事,去一趟倭國跟倭國幾位藩主和大明談判。妥善處理此事!”皇太極沒辦法,只能主動把這個差事給攬了下來。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由你來接下這個差事。”
“嗻!”
衆位貝勒沒有一個說話的,他們心裡也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個破事兒。真跟倭寇打,有毛線的好處。現在大汗不再追究李永芳的責任,誰還會傻不愣登的真要去打生打死。就連一向莽撞的莽古爾泰都不會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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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龍再一次見到了李梟,不過這一次不是在蓬萊,而是在海上。李梟答應給陳海老一百支新式的火銃,今天在海上交貨。
這些槍作爲陳海龍支持李梟的報酬!見識過李梟麾下優質火槍的威力之後,陳海龍做夢都在想這些先進的槍械。
“呵呵呵!好樣的,李老弟果然是說話算數的人。”陳海龍熱情的拍了拍李梟的肩膀,顯得十分親熱。
“侯爺幫着我李梟良多,這些謝禮不值得一提。”李梟對着陳海龍抱拳,同時給燒雞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動。
這傢伙看到陳海龍在拍李梟的肩膀,攏在袖子裡面的匕首已經抽出了一半兒。只要陳海龍有什麼大的動作,肯定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下場。
“你小子還叫什麼侯爺這麼見外,以後叫陳大哥。今後山東地面的事情,只要是大哥能說上話的,一定都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陳海龍大猩猩一樣的拍打着胸脯。
“那小弟就有勞大哥您幫忙!”李梟笑着拱手,兩個人好像親兄弟一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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