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守住洞口,李永芳來到器材庫的角落裡面。那裡堆放着一些清洗過的牀單被罩,拉開牀單被罩,李永芳的瞳孔立刻縮成針鼻大小。
就在牀單被褥的下面,赫然整整齊齊的碼放着十箱炸藥。
都是遼軍的制式炸藥,一箱五十斤。也就是說,這裡堆着五百斤炸藥。
李永芳後脊背立刻就涼了一片,幸好這裡和李梟的病房是醫院的兩個對角。距離足足有一兩百米,不然這些傢伙肯定會在這裡引爆炸藥。
五百斤烈性炸藥,一旦被安放在李梟病房下面引爆。光靠震,也能把李梟活活震死。
歹毒!這主意太他孃的歹毒。
也幸好,今天李永芳忽然間想起了器材庫來查驗。不然,再過幾天說不定真被他們挖到李梟的病房下面。
“都不要出聲,你趕緊喊人來。記住!悄悄的進來,不要出聲。進門之後,都把皮鞋給老子脫了。”李永芳一邊脫鞋,一邊吩咐。
手下人看到李永芳脫下了鞋,也都顧不得冷把鞋脫掉。
地洞裡面隱隱約約有沉悶的挖掘聲傳過來,似乎還有人的說話聲。
李永芳沒有立刻讓人下去,而是命人緊緊守住洞口。已經在洞裡了,就不信他們能飛出去。現在最重要的不能打草驚蛇,活口!活口很重要。
只要有了活口,就能順藤摸瓜抓出更多的反叛分子來。搞李永芳這一行的,就是靠着這些攢功勞。
很快,外面來了足足有一個連的人。李永芳走出去,小聲吩咐道:“立刻把那些炸藥搬走,不管你們搬到哪兒,反正離醫院越遠越好。還有,仔細排查這裡還有整個醫院的所有倉庫,連下水道也得給老子掏一遍。誰發現炸藥,賞千枚銀元,官升三級。”
爲了排查掉隱患,李永芳下了血本。
五百斤炸藥立刻被擡了出去,李永芳帶着人守的地洞門口。不管怎樣,他們都會出來搬炸藥。這是五百斤炸藥,絕對不可能是一兩個人搬得走。
器材庫裡面熄了燈,所有人埋伏好了,守在地洞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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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天就幹到這裡吧,我看距離李梟的病房也不遠了。”大兒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泥猴一樣的臉上滿是疲憊。
“這纔多一會兒就累了!你小子也是完蛋貨。”老佟奪過兒子手裡的鎬,開始使勁兒刨前面的土。
冬天上面的土層懂得結實,可地下的土層並未結凍。鎬頭刨一下就能掉下來很快一塊土,掘進的速度很快,照眼前這個速度,或許明天就能刨到李梟病房的窗根下面。
再往前就刨不動了,都是鋼筋水泥的建築,想要刨開談何容易。
和李永芳想的不一樣,佟家父子根本沒想過要刨到李梟病房下面。他們只需要刨到窗根即可!
足足五百斤的炸藥,爆炸起來的威力足可以震死十米以內的所有人。包括躺在病牀上的李梟,老佟很想今天晚上就挖過去,因爲他不確定李梟的病情是不是會好轉,會不會轉病房。如果病房轉到二樓甚至是三樓,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將前功盡棄。
五百斤炸藥就算是威力再大,也對付不了二樓或者三樓上的李梟。
算算時間,外面正好是午夜。趁着所有人都鬆懈的事情,老佟賣力的刨着。大兒子和二兒子,坐在後面一邊吃大餅牛肉乾,一邊喝酒補充體力。
地洞裡面不通風,而且缺少氧氣,幹一天活下來簡直要累死人。
“咔嚓!”老佟一鎬頭下去,土層忽然破了一個大洞,清冷的風吹了進來。
父子三人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老佟操起左輪手槍對準了破洞滿臉緊張。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動靜。老佟回頭看了倆兒子一眼,把槍遞給大兒子。詐着膽子,老佟把腦袋探了出去。
這是一個豎着的深溝,大概有兩三米深。正好攔在老佟的去路上,扒開邊上的土,老佟把身子探出去更多。
外面的天氣非常冷,冷得老佟直打哆嗦。最裡面噴着白氣,老佟的身子蛇一樣從洞裡面滑出來。藉着醫院大樓裡面的燈光,老佟看到這條溝很長,足足有二三十米長。
如果自己還想掘進,發出的聲音肯定會驚動警惕得像貓一樣的守衛。
悄無聲息的爬上去,腦袋探出深溝。前面大概五米的地方,就是李梟病房的窗戶。他認得搶救室的窗簾,那窗簾是藍色的,跟別的窗簾顏色不一樣。
一隊巡邏的海軍陸戰隊士兵經過,老佟趕忙把自己的腦袋縮了回來。摸索着回到地洞裡面,立刻覺得暖和多了。
“他媽的狗日的,不知道誰在前面挖了一條溝。咱們的地洞只能挖到這裡,現在回去拿炸藥。後半夜的時候,趁着人都睡着了,把炸藥搬到搶救室的窗戶下面。五百斤炸藥,震也震死李梟那個王八蛋。”
老佟的聲音很小,生怕被外面的人聽了去。
“知道了爹,你在這裡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們兄弟來做。”
“我拿着油燈給你們照亮,你們哥倆搬炸藥。如果不是耽誤運土出去,早就把炸藥搬下來。”
“爹!您放心吧,誰三更半夜的會去器材庫那鬼地方。這幾天都沒被發現,沒理由大半夜的會有人來查。”
“別廢話,咱們去搬炸藥。今天拂曉就把事情做了,真要炸死了李梟,咱們佟家就會興旺發達。你們兄弟,也會因爲今天的事情一世富貴。”
爺仨順着地道向後走,很快來到了器材庫的下面。
老大率先順着鐵梯子爬了上去,接着是老二,老佟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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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芳眼睛不錯眼珠的看着地洞,他確信今天晚上那些刨坑的傢伙會上來。地道里面憋悶,不上來透透氣會活活憋死在下面。
“咔噠!”一聲輕響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李永芳趕忙壓了壓手,很怕手下的小夥子們太過沖動,人剛冒出頭來就被打成篩子。
木頭地板慢慢的被頂起來,然後向邊上移動。一隻彷彿來自於地獄的手,忽然間從地洞裡面冒出來。接着是一個看不出模樣的人頭,再接着是身子。
光着身子,只穿着褲衩的傢伙從地下出來,立刻披上一件軍大衣。
那軍大衣就在地洞邊上,李永芳很慶幸剛剛他禁止手下人挪動那件大衣。
“上來吧!”土人對着下面小聲喊了一聲,那聲音嘶啞陰森,像是地獄裡冒出來的小鬼。
很快,地洞裡面鑽出來第二個土人。這傢伙抖落一下腦袋上的土,用力拉着後面的人。三個人都上來之後,最後上來的傢伙點燃了油燈。
就在油燈點燃的一剎那,三道黑影就撲了過去。油燈掉到地上,煤油灑了出來。火光映照下,三個人把老佟死死壓在身下。黑暗中不知道竄出來多少人,老佟的兩個兒子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十幾個人撂倒壓在身上。
軍大衣兜裡就有毒藥,可爺仨誰也沒本事,把兜裡的毒藥掏出來。老佟的手,甚至連槍把都沒摸到。
一羣人開始滅火,電閘被推上。整個器材庫裡面立刻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眯着眼睛。老佟又開始劇烈掙扎,可惜被四個彪形大漢壓着,他絲毫動彈不得。
李永芳從一堆被褥後面鑽出來,打量着這三個土人。
“下去看看,下面有沒有人。遇到賊人,死活無論。”李永芳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地洞,吩咐手下人下去查看。現在有了三個活口,剩下的人可以不論死活。
“諾!”幾個立功心切的傢伙,爭先恐後的往地洞裡面鑽。
“綁了,押出去我要親自審問。”
“諾!”
這些傢伙非常有經驗,第一時間就把麻核塞進老佟爺仨的嘴裡,讓他們想咬舌頭都做不到。
雖說沒有舌頭,一樣可以在他們嘴裡掏出來東西,可那樣畢竟麻煩。
老佟最慘,押着他的很明顯是兩個高手。只聽兩聲骨節錯位的聲音,他的胳膊就被弄脫臼。這一下,他算是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鐵鏈子往脖子上一套,不顧老佟我慘叫,在兩隻手上戴上銬子。一拉鐵鎖鏈,老佟像條狗一樣被牽了出去。
剩下的人有樣學樣,先是錯開胳膊關節,然後戴上鐐銬鎖鏈。爺三個一個接着一個的被牽出了器材庫!
此時的器材庫外面,已經站了不下一個營的士兵。還有人牽着大狼狗,對着押出來的爺仨狂叫。
李休瞪着眼睛看着裡面被押出來的三個人,滿頭滿腦的都是土,也看不出個眉眼來。這幾天,他都以爲是李永芳反應過度,沒想到真抓出幾個賊人出來。
“狗日的!李永芳,給我審出幕後的主謀來。我他媽要殺他們全家!”李休咬牙切齒,剛剛手下人來報。地道已經挖到了李梟窗根下面,幸好前幾天李永芳爲了勘察有沒有地道,在地下挖了那道深溝。不然,他們現在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地底下刨地道呢。
一想到有足足五百斤的炸藥,李休就覺得心驚肉跳。他當然知道五百斤炸藥的威力,真要是炸起來,就算是活蹦亂跳的李梟也會被震死。更不要說,現在只剩下半條命的李梟。
“二爺!既然抓到了活口,斷然不會讓他們輕易脫身。您放心,一定讓您滿意。”李永芳這幾天受夠了白眼兒,都認爲他的神經錯亂。爲了李梟的安全,大傢伙才由得他折騰。
今天晚上真找出三個賊人出來,李永芳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刑堂就設在醫院一樓的一間房間,屬於李永芳臨時徵用。
李永芳端坐在桌子後面,看着癱坐在地上的佟家老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審過犯人了,不是沒有犯人,而是沒有犯人夠資格讓他審。今天算是破了例!行刺大帥被抓了現行,這罪名應該有資格被李永芳審一下。
仔細觀察過三個人之後,李永芳把目光落在這個最年青的傢伙身上。吩咐手下把另外兩隻土人帶出去,單單留下佟家老二。
“把麻核給他取出來,胳膊也給接上。”李永芳看了一會兒佟家老二。
麻核的作用非常明顯,佟家老二現在舌頭伸出來老長,嘴裡不斷流着口水,樣子非常噁心。
有人上去一捏下巴,麻核就被取出來。兩條手臂一拉一送,手臂就被接上。
把他拷在暖氣管子上!
李永芳看了一眼暖氣管子,這暖氣管子的高度非常合適。
手銬穿過暖氣管子,直接把佟家老二拷在暖氣管子上。手銬的鐵鏈圍着暖氣管子纏繞了幾圈兒,這一下佟家老二就吃了大苦頭了。
剛剛被接上關節的雙臂被迫高高舉起,腳尖兒要踮起來。不然手銬就會卡得手腕子很疼,不過這樣腳就會很累。如果想腳輕鬆一下,那對不起,手腕子就得遭罪。
李永芳也不着急,手下端過茶杯來。他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着眼前這個人。麻核的作用差不多要半個小時才能消散,這時候問也是白問。
很明顯,李永芳有些高估了佟家老二。
不過十幾分鍾,佟家老二的額頭就開始冒汗。沒練過芭蕾舞的腳,現在已經沒了知覺。整個小腿的肌肉崩得緊緊的,好像石頭一樣硬。
“放了我!”麻核的藥勁兒還沒過,佟家老二說話時大着舌頭,口水順着腮幫子往下淌。
李永芳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茶。果然,這傢伙慫的很。
腳再也受不了,佟家老二決定讓兩條腿歇一下。
腳跟剛剛着地,手腕就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痛。手銬正卡在骨縫裡面,那種感覺好像要把手從胳膊上活活拽下來。手銬拷住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腫起來的皮肉,迅速包裹住手銬,然後開始充血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