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相信會有魯公秘錄這種事情?”孫傳庭看了李梟給孫承宗的信,非常疑惑的看着孫承宗。
歷史上那些事情他倒是都知道,但《魯公秘錄》這種皇室超級機密,他連聽都沒聽過。對於這東西的真實性,孫傳庭抱有極大的懷疑。
“傻小子,《魯公秘錄》即便是有。你也成功集齊了其他密錄又能怎樣?寶藏八成埋藏的地點是江南,這麼大一筆財富。不管怎麼挖,都會驚動當地官府。你認爲,完整把這些財富據爲己有的機會有多大?更不用說,山高路遠的從江南把東西弄回來。”天氣已然是深秋,孫承宗穿着一身絨布衣服窩在躺椅上。陽光利劍一樣穿過玻璃窗刺進來,曬得屋子裡暖熏熏的。
“那……!”孫傳庭的疑惑更大了,他不明白李梟爲什麼要同意魯王的要求。
“很簡單,這小子的目的是在於魯王,而不是那本什麼狗屁《魯公秘錄》。他是錢生錢的行家,再大的寶藏都不會入他的眼。你看看外面那些兵,拿得可都是他李梟的私餉。相對於打仗,這小子搞錢的本事其實更加厲害。”孫承宗抽了一口煙,夾着菸捲兒的手指點了點窗外。
孫傳庭扭過頭看了一眼,下面是一師的兵正在操練。厚厚的落地窗玻璃,都擋不住士兵們喊口號的大嗓門兒。
“魯王?”孫傳庭還是不明白。
“笨蛋,魯王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嫡系子孫。從太祖那裡論起來,血脈上是一樣的。”
“難道他要……!”孫傳庭驚駭得捂住了嘴。
他不是笨,而是根本沒敢往這上面想。這可是殺頭的事情,老師一世謹慎,怎麼會……?
“傳庭啊!你的才能,隨便放一任督撫都勝任。現在讓你只在這巡撫衙門做個幕僚,的確是屈才了。可這一時的屈,卻能換來一世的伸。將來,換個房杜之位也未可知。”老狐狸得意的看着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學生。
“老師!他……能成麼?”這是要把身家性命全都押上的事情,孫傳庭還是有些惶恐。
“老夫今年也快七十歲了,這世上的人也見了千千萬。李梟此子,臨大事而不畏威,見大利而不忘義。如此年輕,有這樣的休養非常難得。
不得不承認,咱們儒家弟子一輩子都在修身。然後纔想着齊家、治國、而後才能平天下。李梟是個天才,我們需要修一輩子的東西。他天生就會,這東西羨慕不來也比不得。
一個逃難的小子,帶着幾個弟弟妹妹。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擁有這麼一支強悍的軍隊,難道說這還不夠麼?
傳庭你也是懂軍略的人,你說說。就外面這支兵,放眼大明天下還有哪支隊伍可以比擬?最重要的就是,這小子重情誼。他以利誘人,卻不以利馭下。你看看敖滄海,滿桂,還有艾虎生,老陳福,曹文昭那些人。哪個不都是真心真意的跟着他,他手下,這樣的人何其多。就連毛文龍那樣的滑頭,也甘心情願的被他驅使。哪怕有一天李梟舉起反旗。這些人也是鐵了心追隨他!
這樣的人很多,或許……還要算上老夫。”孫承宗抽了一口煙,長長的噴出一股煙霧出來。
“老師……!”
“老夫扶持李梟,那是因爲李梟有一顆爲華夏民族的公心。朝廷裡的那些人,從皇帝到朝臣。一個個蠅營狗苟,全都爲了自己的利益。
皇帝爲了穩固皇權,啓用魏忠賢這樣的閹人。東林黨爲了維護士林的利益,不惜魚肉天下百姓。每個人都是精緻的利己,卻從未想過我們這個大明王朝,我們這個華夏民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外有虎狼一般的韃子,內有飢寒啼號的貧民百姓。真要是弄得天下大亂,那可是如山的屍骸,波濤奔涌一樣的血海。
我們華夏民族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我們勤勞、勇敢、善良!可我們如此璀璨的文化,如此優秀的民族,就這樣被他們引向毀滅的邊緣。老夫跟隨李梟,是因爲在他這裡可以施展生平所學。爲天下,爲百姓,爲我華夏民族開創一個強盛的時代。恢復祖先漢唐雄風,傳庭……這是老夫的理想,也是你的理想麼?”
“爲天下!爲蒼生!學生願肝腦塗地!”孫傳庭匍匐在孫承宗的腳下,腦袋杵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翌日潛龍騰淵之時,你我也能不負平生所學。”看着窗外那些正在操練的士卒,孫承宗無法壓抑內心的雄心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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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掛掉這麼大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重視一下。李梟到達兗州之後不過七天,京城裡面宣旨的大臣就到了。在表達了沉痛哀悼後,給了一個諡號魯肅王。
朱以潢沒有盼來皇帝封他爲新任魯王的旨意,不過這也是常例。老爹屍骨未寒,怎麼着也得出殯之後再接替老爹的位置。
前來宣旨的官兒不是別人,正是李梟的老熟人禮部侍郎阮大鋮。
熟人好辦事兒,李梟熱情的邀請阮大鋮也來到了魯王府的別院暫居。有了這麼個貨解悶兒,李梟這兩天過得還算是不錯。就等着魯王發喪之後,趕緊帶着人回濟南,第三師還有戰術訓練課要上。這種事情,李梟覺得還是親自上陣的好。
就算是經歷過戰陣的曹文昭,也沒辦法把握現代火器戰爭的發展。一個粗人,李梟也不能過於難爲他。
“阮大人,這一次公務完畢。回程跟本官一起走,到了濟南也讓你好好領略一下大明湖的風光。”李梟和阮大鋮並排坐在魯王府的偏殿裡面,他們是代表朝廷來弔唁魯王的,這兩天白天沒事兒就在魯王府待着。
出門傳旨這種事情,一般辦完事情之後都會藉機會公款旅遊一下。現在有李梟這個地頭蛇帶着自然是好,話說山東地面也不平靜。如果不是身邊帶着百餘名禁軍,說不定路上還真有可能被劫。
那些被孔有德耿忠明攆得到處逃竄的土匪,纔不管什麼是皇帝的欽差。在他們眼裡,只要有銀子就有了盤纏能逃出山東。
沒辦法,山東這地方實在是不適合土匪居住。原本就是土匪出身的孔有德和耿忠明,對土匪那一套活動規律太過熟悉。甚至還經常讓他們的手下假扮土匪上山,然後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搞個突然襲擊,把山寨裡面的大小土匪連窩端。
住不下去了,只能逃!現在整個山東的土匪都在想着外逃,當然,被孔有德和耿忠明堵在沂蒙山裡面的不算。這些傢伙,還指望着利用沂蒙山區和官軍打游擊。只有官軍退走了,他們就有捲土重來的希望。
孔有德和耿忠明也不希望土匪們都跑了,這些腦袋可都是錢啊。眼看着自己的收益正在快速流逝,哥倆是痛心疾首。
“如此甚好!”阮大鋮對李梟的提議非常動心。尤其是濟南城的大明湖畔,那可是比肩秦淮河的好地方。在北方,或許也就是京城能有一較高下的資格。
看到阮大鋮這副模樣,李梟就知道這王八蛋不想好事兒。
“下官聽聞……大明湖畔有位叫做夏雨荷的姑娘……!”
跟這老王八蛋就學不到好,這才短短兩天,李梟都有些想去大明湖邊上看兩眼。
午飯的時候,服侍他們吃飯的小廝遞給李梟一個條子。上面只有兩個字,後堂!
後堂啥意思?
魯王府正廳裡面搭建的靈堂,靈位後面就是後堂,裡面擺放着魯王的棺木。過兩天就是魯王下葬的日子,下到墓室裡面棺材外面還得加上一層槨。
讓老子去後堂,難道說魯王朱壽鏞的屍體有問題?這怎麼可能,自己都來了幾天了,這傢伙死了也有段時間了,要詐屍早就詐了,也不必等到這個時候。
想了一會兒,李梟拽着阮大鋮:“帶你去找個發財的機會。”
“啥發財的機會!”阮大鋮的耳朵,就聽不得發財倆字兒。在廣州任上就沒少貪污,清正廉潔這四個字,簡直就跟阮大人不共戴天。
“跟着我來就是了!”李梟帶着阮大鋮來到靈堂,靈堂裡面恰巧朱壽鏞的幾個兒子都在。最小的朱以海還是跪在最末席,一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模樣。
“二位大人,這還不是暮祭的時候,二位大人這是……!”朱以潢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梟和阮大鋮。按照禮制,他們晨暮兩次擊敗的時候出席一下就好,怎麼這剛剛過了中午就到靈堂來了?
“世子殿下!阮大人奉旨弔唁魯王殿下喪禮,這檢校喪禮儀制自然也是阮大人的份內之責。現在阮大人要進入內堂,檢視一下棺木儀制是否合乎朝廷禮儀。”
“不行!”李梟還沒說完,朱以潢就斷然拒絕。態度之惡劣,把李梟和阮大鋮都嚇了一跳。
阮大鋮那可是個人精,只是愣了片刻,立刻就來了精神。越是不讓老子進去看,就越是有問題。原本還不知道李梟要幹嘛,這一下算是抓到了脈門。只要抓住你們魯王府一點兒違制的地方,嘿嘿!不拿銀子填飽了老子,沒你們好果子吃。
“世子殿下!本官身爲禮部侍郎,魯王殿下份數藩王,我這個禮部侍郎檢查一下喪禮儀制,這好像是朝廷法度所規,世子殿下爲何阻攔?難道說,這後堂當中有何違制之事?”
“沒有!”老二朱以派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這一下,阮大鋮更加確定這後堂裡面有貓膩。這麼好的撈錢機會,如果不把握住簡直就是王八蛋。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下對不起子孫後代。今天不把你魯王府訛出尿來,老子就不姓阮。
“本官身爲禮部侍郎,此事乃本官份內職責。世子不得無故阻攔!”說着,阮大鋮就要往裡面闖。
“無禮!”朱以潢伸手就把阮大鋮攔住。 шшш★T Tκan★¢ ○
李梟稍稍撤回去一步,既然事情已經成功引起阮大鋮的注意,那自己就別光膀子上了。免得日後這老狐狸懷疑,李梟雖然不怕阮大鋮,可也不想惹一身騷。
“世子!此乃本官份內職責,如果世子不讓開,本官就真的無禮了。”朱以潢越是不讓進,阮大鋮就偏偏要進去。連帶朱家的幾個兒子,也都站在朱以潢身後攔着。只有幼小的朱以海,瞪大眼睛怯生生看着這些大人們,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身子慢慢往對面挪,努力想鑽進老孃懷裡。
“這裡是魯王府,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個無禮法。來人!”朱以潢到底是當家世子,一聲爆喝外面頓時跑進來十幾個護軍。還有幾十個擼胳膊挽袖子的家丁在門外躍躍欲試!
“哈哈哈!這是怎麼了?難道說這不是大明天下了麼?本官奉旨前來,世子殿下,您敢抗旨?”阮大鋮指着朱以潢哈哈大笑起來。
京城裡面的娃娃都知道,現在的藩王可跟太祖朱元璋時候的藩王有天壤之別。那時候的藩王可以帶兵,那真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
可經過了永樂靖難之後,藩王的護衛連年消除。到了如今,一個藩王府邸的護衛不過五十人而已,多一個出來,這藩王就吃不了兜着走。
就憑魯王府這點實力,想要阻擋自己去後堂。不用調兗州府兵,就算是自己帶來的百餘名禁軍,就能搞定!
“哼!抗旨倒是不敢,可也不能讓你隨意進入父王靈柩之前。”
“你這就是在抗旨,來人!”阮大鋮一聲大喝,門外早就看着事情不對的禁軍,立刻手持刀劍就衝了進來。剛剛還威風八面的魯王府護軍,臉色立刻白了。
藩王府護兵,其實就是個混飯吃的地方。這些護軍平時都在養大爺,哪裡有過什麼訓練。現在要跟京城訓練有素的禁軍幹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