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殿之中,威嚴肅穆,高大的衛兵緊握槍支,用堅定的目光望着他們的最高統帥。張恪穿着三軍大元帥的禮服,在內閣,樞密院,御史臺的高官,以及制憲會議議長洪敷敎,副議長高貴方等人的簇擁之下,緩慢而堅定地步入大殿。
在大殿的中間,桌案上面擺放着象徵無上權力的傳國玉璽,在玉璽的旁邊,則是剛剛制定出來的帝國約法。
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對於張恪來說,過往的日子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如今的夢到了最美好的時候。
當他顫抖着手抓住玉璽的時候,身體不由的顫動起來,眼角止不住溼潤。負責儀式的官員見張恪雙肩顫抖,急忙小聲呼喚:“陛下,陛下!”
張恪緩緩擡起頭,將玉璽毅然放在旁邊,走到了帝國約法前面,用力抓起約法,猛地轉身。
“皇帝的權威不在一塊石頭,哪怕是和氏璧!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代表萬民的約法就是朕一生恪守的最高準則,普天之下,法大,民更大!”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剪短的登基宣言,當張恪說完的一剎那,所有人都一陣沉默,接着爆發出瘋狂的掌聲。有些年老的代表激動地想要跪下,旁邊的人急忙拉住他們。
“沒聽陛下說,百姓最大,我們代表着百姓,可不能下跪。”
不能跪,那就用力拍巴掌吧!
如同潮水一般的掌聲一浪接着一浪,好像要把皇極殿的蓋兒都鼓起來。
終於張恪坐在了龍椅上面,王化貞率領着文武百官對新君行鞠躬禮,然後又對約法行禮,發誓要效忠陛下,遵守約法,親民愛民。
短暫的儀式結束之後,張恪再度率領着大家來到了承天門上,按照西洋的鐘點,差不多是十點左右。禮炮相繼響起,一共103聲。
緊接着聲勢浩大的閱兵儀式開始,一共有六十多個方陣,兩萬多名士兵。在張恪的矚目之下,緩緩走過了承天門。
張恪手下的士兵全都是百戰精銳,剛從戰場上下來,一身的血腥氣還沒有散去,從遠處走來。隊伍並不是一絲不苟,粗獷之中透着剽悍和傲氣,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膽寒。
早就知道有閱兵的大熱鬧,京城的百姓早就扶老攜幼,全家出動,一起觀看。在京城住得久了,眼界就高了。
皇帝如何,不過就是個暴發戶而已!尚書侍郎,也就是蟻子官,老子看過多少閣老砍了腦袋!
能讓京城百姓眼前一亮的東西不多。而今天的閱兵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數十匹戰馬拉得龐大馬車,每一架馬車上面都有彩繪的圖畫,從守衛大清堡開始,到奉集堡之戰,廣寧之戰,鏖戰渾河,光復遼瀋,再到跨海擊倭,收復臺灣,搶佔呂宋……
畫家用高超的技術。將戰場的殘酷展現出來,濃烈滄桑的色彩,奮勇無敵的士兵,高高飄揚的戰旗。構成了最震撼人心的畫卷。
在最後一駕馬車上面,用木製雕刻,將中華現有的疆域都展現出來。
除了原有各個省份,奴兒干都司被重新恢復,長城以外萬里草原,倭國的九州島。琉球,南海諸島,還包括最新發現的大洋洲等地,無不讓人驚歎。
實際上,參加閱兵之前,大家手裡就得到了一份印刷的帝國疆域全圖,背面則是世界帝國。
拿到了這張紙,百姓們多數都嚇傻了,一直以來的天朝上國,竟然只是小小的一塊,外面的世界這麼廣闊!
還有人讚歎,陛下雄才偉略,已經讓帝國面積擴充了一倍不止,聖明天縱,遠超漢唐!
當閱兵方陣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引來一陣陣的歡呼,承天門外,就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士兵也着實爭氣,高大的戰馬,昂首闊步,筆挺的軍裝,透着英姿颯爽,各種火炮黝黑的金屬光澤,顯示戰爭之神的威嚴。尤其是當海軍穿着整齊的白色軍服出現,全場陷入短暫的寧靜,接着爆發出排山倒海的驚呼。
那麼幹淨,那麼整潔!
一塵不染,比天上的雲彩還亮眼。年輕的女孩們一個個臉蛋通紅,偷偷地看着,一顆芳心都要跳了出來,要是這輩子能嫁給這些白衣神兵,死了都值了!
誰也想不到,一場閱兵直接促使婚禮發生了變化,象徵純潔美好的白色漸漸取代了熱鬧喜慶的紅色,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張恪站在高處,接受士兵的致敬,他頻頻招手,直到胳膊差點斷了,閱兵儀式總算結束。接着還有盛大的歌舞雜技表演。
能在登基大典上露臉,是多少藝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早在幾個月之前,天南海北的都聚集過來,爭相獻藝。經過選拔,各省都有表演人員。
從舞龍舞獅,到崑曲大鼓,再到噴火碎石。每一個表演隊伍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展示出最精彩的內容,歡慶一直持續到了半夜三更,?還有人不願散去。這一場別開生面的登基儀式更是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經久不息。
相對於百姓們的歡呼,張恪並不算輕鬆,在閱兵結束之後,張恪就將百官召集到了中極殿,召開了第一次臨時御前會議。
負責藩務的崔呈秀戰戰兢兢,向着張恪介紹。
“陛下,此番大典,來的屬國包括朝鮮,琉球,安南國,真臘國、顯羅國、占城國、蘇門答臘國、白花國、三弗齊國、渤泥國等十餘國,加上蒙古諸部,和西南的土司,人數約在……”
“行了!”
張恪不耐煩地擺擺手:“我只想知道,是不是西洋諸國一個都沒來?”
“嗯。”崔呈秀苦笑着點頭,“陛下,臣以爲他們距離遙遠,或許來不及請旨,所以……”
“不用給自己臉上抓肉!”張恪不客氣地說道:“我三年前就說過登基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在東方都設有貿易公司,連一點專斷之權都沒有嗎?情況很明白,就是西洋人已經聯起手了,他們想要和我們掰掰手腕!”
首相王化貞臉色發苦。他雖然知道張恪說的不假,可是國家草創,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再有他覺得西洋諸國遠隔千山萬水,根本無力東向。張恪純粹是沒事找事。
“陛下,臣因爲西洋諸國誠然失禮,只要派遣一二舌辯之士,帶着聖旨去譴責他們也就足夠了。”
張恪沒吱聲,不過臉色陰沉。顯然不同意。執掌樞密院的盧象升立刻站了起來。
“首相大人,如今和明朝的時候不同,處理外務要講究實際,西洋人會在乎幾句罵嗎?他們看重的是利益,要想讓他們得到教訓,就必須亮出拳頭,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王化貞搖頭道:“樞密使,老夫非是不懂,只是陛下剛剛登基,百廢待興。民衆急需休養生息,如果隨便開啓戰鬥,只恐怕會傷損國力,得不償失。”
作爲商業利益派的代表,包士卿急忙反駁道:“首相,打仗也不光是消耗,如今國內流民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說到底還是人多地少,急需擴張疆土。更何況西洋諸國竊據的南洋土地,本來就是天朝的勢力範圍。上面生活着數以百萬計的中華子民。以往的歷朝歷代都把他們視作天朝棄民,不聞不問。可是如今陛下登基,萬象更新,收回這些土地是遲早的事情。與其晚些動手,讓西洋人做大,不如先下手爲強!”
看着手下兩派的爭論,張恪心中還有些高興,他可不想過早失去權柄。更何況朝政就像是一輛車,要有油門。也要有剎車,兩派相爭,皇帝居中調停,才能天下太平。
“朕意已決,首先要加強調查,弄清楚西洋諸國的態度。再有海軍方面要加大投資,多造艦船,尤其是軍民兩用的商船。就算不打仗,向澳洲移民,兩地往來,就需要大量的船隻。首相,這可不是勞民傷財,還能解決不少百姓的就業,一舉兩得。”
王化貞急忙笑道:“既然陛下都這麼說了,老臣一定大力支持,今年的財政編制五百萬兩白銀,另外再發行一千萬兩債券,用於海軍發展。”
“好,建鬥,告訴明汝新還有毛承祿他們,立刻擬一個海軍發展的摺子上來。”
“明白!”
第一場御前會議,就討論海外問題,可見張恪對此的熱衷。正如他和玉戈說的那樣,打仗就要算計得失,古代中國就困在東亞的一隅,不是不想擴張,而是四周除了海洋,就是貧瘠之地,打下來就賠錢,多厚的家底兒都承受不住。
英國能夠建成日不落帝國,就是靠着敲骨吸髓的狠勁,才把米字旗弄得滿世界都是。如今的中國就要學習英國,放眼世界,能搶來的一定要搶來。
比起小小的島國,中國的實力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張恪命令下達之後,整個帝國高速運轉起來,東南的船廠大肆招攬工人,船隻訂單一天比一天多起來,海軍方面也在加快招兵的步伐。
明汝新經過研究,將艦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已經山東和金州的母港作爲基地,主要是經略內海,他們的目標就是海盜和日朝等國。
真正的主力則是放在了南海,這裡雲集了海軍的精兵強將,最大的船隻,最先進的火炮都放在了這邊,而且戰艦數量還在快速增加之中。明汝新手上擁有的船隻超過兩千艘,五千噸以上風帆戰艦足有二十艘之多,這也是明汝新手上最大的王牌。
“如果再等三五年,我們的軍艦數量還會增加三五倍,到那個時候,想要打贏西洋人,就更加容易了。”
“那可不見得。”毛承祿笑道:“海戰不知要數量,還要看質量,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起風吹日曬的!大人當有不管何時,都要戰而勝之的勇氣,哪怕處在劣勢也一樣。”
明汝新以手擊額,笑道:“的確是我矯情了,總想着十全十美,可是世上那有十足赤金的事情。告訴弟兄們,給我好好訓練,準備迎接戰鬥。”
毛承祿一聽,蹭地竄起,急切說道:“我這就去通知。”走到了門口,毛承祿又疑惑問道:“大人,湯若望他們雖然沒有回來,說不定是遇上了風浪,不見得就一定要打仗吧?”
在前段日子,張恪派出了湯若望等人作爲嚮導,帶着十幾個使者,前往馬六甲。
此時的馬六甲已經從葡萄牙人手裡轉到了荷蘭,自從失去爪哇之後,馬六甲就是荷蘭人在東方最重要的支撐點。而且不光是荷蘭人,英國,法國,西班牙,全都聚集在馬六甲,他們正在商量着對明朝發起一次十字軍大戰。
雖然東方帝國再強大,這些海上的流氓也並沒有真正害怕。能從西洋到東方,他們全都是亡命徒,最貪得無厭,最兇狠瘋狂。天朝上國如何,退出海洋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湯若望到達了馬六甲之後,帶着欽差大人,見過了荷蘭的總督,講明瞭來意。
“皇帝陛下對於各國的失禮舉動非常不滿,皇帝陛下認爲你們在南洋進行貿易,就彷彿在他的家門口,必須和主人彙報,得到主人的准許,你們才能安全存在下去。如果主人願意,可以隨時把你們趕出去。中國人有句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是選擇做朋友,還是做敵人,荷蘭方面必須給出一個答覆!”
荷蘭總督阿圖爾賽斯是個狡詐而狠辣的人物,自從丟失爪哇之後,荷蘭就不甘心失敗,可是海上馬車伕也清楚,他們的對手是一個超級龐然大物,絕對不容易對付。荷蘭人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不停調兵遣將,積蓄力量,等待着復仇的時機。
隨着西方各國對中國越發忌憚,全新的聯盟形成,荷蘭人終於有了底氣。
“去告訴東方的王,我們先發現了這裡,我們的旗幟先插在這裡,荷蘭人是當之無愧的主宰。東方的王必須遵守規矩,不然他就會受到全世界的唾棄!”
就在雙方爭吵之間,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大聲的叫喊,甚至還有槍聲,談判不得不終止。
“啓稟總督閣下,馬六甲的黃皮猴子造反了,荷蘭士兵已經開始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