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將鍾家後院的一排廂房緊緊圍起來,這些房子看起來和普通的一樣,可是房間裡面的空間明顯比外面要小很多。
有一個士兵肩頭插着一把匕首,疼得齜牙咧嘴,說道:“大人您看,我們剛剛撩開牆上的畫,從裡面就射出了一把匕首,這裡面有人!”
謝超一聽,點點頭:“好,你先下去處理傷口,這裡交給我!”
謝超並沒有貿然衝上去,而是擺手叫來了幾個士兵,在耳邊吩咐了幾句。士兵們急忙跑出去,搬來了兩節原木,十個人一組,抱着木頭猛地撞向牆壁!
“一二三,使勁!”
“一二三,加油!”
……
嘩啦啦!
伴隨着一陣灰塵,外牆被撞出了兩個大洞,陽光照進去,正好看到有人影閃過。
“接着撞!”
謝超厲聲說道,士兵們鼓足力氣,接連撞出了四五個洞,好好的夾層密室變成了蜂窩煤,裡面的人再也藏不住了,突然一聲嬌喝。
“姐妹們,跟着我衝出去!”
是幾個娘們!
謝超也吃了一驚,果然從漏洞裡面衝出了五六個女人,衝在最前面的一身素白的衣服,手裡拿着一柄寶劍,臉上塗着黑灰,看不清面容。
這幾個人見到外面的士兵,竟然也不害怕,像是幾條母老虎,毫不遲疑的衝了上來。有兩個士兵稍微遲疑,竟然被砍中了胳膊。
“廢物!結陣!”
謝超大聲地罵道,士兵們從錯愕之中清醒過來,馬上組成了一個個戰陣。成排長槍刺過來,有兩個粗壯的婦人立刻被串了糖葫蘆。
“殺!”
謝超手起刀落,一個女人的胳膊飛了起來,哪知道受傷的女人竟然瘋了一樣,用僅剩的一隻手。抓住了謝超的胳膊。
“聖女,快走!”白衣女子跺跺腳,趁着謝超把抓住了,從缺口猛地衝出去。
“別放跑了,給我捉活的!”
張恪聽到部下報告牆裡有人,他頓時心中狂喜。
對鍾家這種鄉紳下手。要承擔很嚴重的後果,甚至要面對官僚士紳集團的反撲。正因爲如此,張恪只准備把鍾家的財產和土地沒收,驅逐出鎮夷堡,給其他士紳地主一個下馬威。
可是鍾家竟然私藏了人員。這就是要命的把柄,張恪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張恪帶着人馬殺上來,正巧有三個女人從缺口殺出,到了嘴邊的肉,怎麼能讓她溜了,張恪帶頭猛追。距離白衣女子越來越近,雙方不過二十幾步而已。白衣女子已經到了牆角。
“聖女,你先走,奴婢們擋一陣!”
另外兩個女人一臉絕然。迎着張恪衝了上來,張恪嘴角微微含笑,幾個月的苦練,張恪玩刀已經有了些火候,閃電般的拔刀,張恪用了一招三戰虎牢。手中刀光繚亂,兩個女人頓時一愣。根本分不清真假。
突然只覺得肩頭一輕,兩條胳膊都被砍了下來。痛叫連聲。兩個女人癱在地上。張恪毫不遲疑,從兩個人之間穿過,奔向了圍牆。
這時候那個白衣女子已經把手裡的寶劍插進牆縫,接着寶劍的力道,身體已經躥起,足有一丈左右。
張恪追上來,突然女人從懷裡掏出一物,照着張恪就扔了過去。
“不好!”
張恪急忙俯身,毫無形象的滾了出去,一柄匕首正好插在了地上。等他再擡起頭,女人已經上了牆頭,終身跳下去!
“孃的!”張恪忍不住痛罵,放跑了你,老子就不叫張恪!
“追,快追!”
正在這時候,突然牆外傳來撲通一聲,緊接着一陣興奮的喊聲。
“大人,大人!女賊被我們抓到了!”
……
虎子領着十幾個少年,每人抓着漁網的一角,興奮地把戰利品舉過了頭頂。被裹在漁網中間的女人拼命地掙扎,可是越是掙扎,漁網勒得就越緊,一個高挑的女人竟然被捆成了一個糉子。
“大人,我們厲害吧!”虎子炫耀似的喊道。
張恪滿意的點點頭,這幫小鬼兒還真能辦大事!
“下去吧,給你們記一大功!”
張恪笑着走到了漁網面前,仔細的看着網中的女人,別看她臉上塗滿了黑灰,但是還露出了長長的脖頸,光潔白嫩,彷彿天鵝一般。漁網捆紮,更把過人的身材展現出來,胸脯豐潤高聳,腰身纖秀妖嬈,臀部飽滿,光憑着身材,就足以打九十分!
“狗官,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不過別想從我嘴裡問出一個字!”
“哈哈哈哈,本官今天的收穫可不小,不急着問你。不過,本官要想問,你的嘴巴再硬,也能撬開!”
張恪說着猛地一揮手,大聲喊道:“把鍾海和他的兒子帶過來!”
不多時有人拖着鍾海和鍾參父子過來,鍾海臉色慘白,奄奄一息,突然他一擡頭,正好看到了漁網之中的女子,頓時眼皮往上翻。
“苦也!”
老傢伙嚇得昏了過去,鍾參更是不堪,上面鼻涕眼淚,下面大小便,全都涌了出來。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張恪看着他。不置可否,這時候謝超領着幾個士兵跑了過來,他們手裡有的拿着符紙,有的拿着佛像,還有的拿着幾本書,全都送到了張恪面前!
四面彌勒!
聖女!
白蓮教!
張恪這時候頓時眼前一亮,他幹掉了雙龍山的白蓮教,又解決了周雄,可是這張走私大網並沒有真正完全消滅,因爲白蓮教只是過路財神。還有真正提供貨物的人沒有揪出來!
原本還以爲牽涉到了晉黨,不太好辦,現在看來真是天意弄人,逼着自己查下去!
“鍾參,窩藏白蓮教聖女。勾結匪類,你家裡不還有上百家丁嗎,本官只要說這些人是白蓮教的打手,你們鍾家妄圖謀反。到那個時候,鍾家可就逃不過誅滅九族的命運了!你爹和你還能享受萬剮凌遲的待遇,你覺得好不好啊?”
“啊!”
鍾參嚇得面無人色。趴在地上,拼命磕頭。
“大人饒命啊,千萬饒命啊,給小的一條活路吧!”
“哈哈哈,想活命也不難。你要明白,自己就是螻蟻一樣的東西,本官想捏死就捏死,活命唯一的方法就是實話實話,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鍾參此時六神無主,偏偏老爹還暈了過去,沒了主心骨。
“大人,小的願意招認。小的實話實話啊!”
鍾參當即把他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鍾家良田衆多,家資鉅富。而且好幾個女兒都嫁給了總兵參將一級的高官。
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留在鎮夷堡這個小地方呢?原來鍾家多年前就參與走私,只是最近兩年遼東局勢驟變,鍾家及時收手了。
不過就在不久之前,幾個女人突然造訪鍾家,乞求鍾海收留,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幾個女人之中就有清水教的聖女於芳梅。也就是漁網裡面的女個女人。
清水教也是白蓮教的分支,於芳梅本想着找到蕭乾。共商大計,結果雙龍山被剿滅。王化貞已經下令,嚴查白蓮教,她們一時無路可去,就只能藏身鍾家。
鍾海本以爲憑着他的身份,沒有人敢搜索他家,只要隱藏一段時間,送走就是了!哪知道張恪竟然不信邪,才把鍾家的秘密給挖了出來!
“鍾參,聽說你的姐夫是李光榮李總兵?”
“沒錯,張大人,您聽說過?”鍾參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說道:“我姐夫深受經略大人賞識,部下能征慣戰,可是一號人物。您只要饒過我們,我姐夫一定感恩戴德,到時候您和我姐夫守望互助,多好的……”
“呸!”張恪眼中閃過兇厲的神色。
說起來張恪非常記仇,大哥被陷害的時候,李光榮就是參與者之一。只是後來沒有牽涉過多,僅僅讓何光先頂罪了,李光榮僥倖逃脫。
“這回就別想跑了!”
張恪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鍾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你們都聽着,馬上把鍾家人,還有這幾個白蓮教的賊人看管起來,好好審訊。另外記住了,要是消息走漏出去,休怪我無情!”
接下來的五天時間,張恪全力審訊,就連最關心的春耕都暫時交給了唐畢和喬鐵山負責。
牢房之中燈火通明,照得像是白晝一樣。
於芳梅已經整整五天沒有閤眼,張恪抓到她之後,一點沒有動刑。可是於芳梅恨不得張恪用最殘酷的刑罰,打死她也是解脫,連續五天不睡覺的滋味太難受了!
不眠不休的疲勞審訊,身邊不斷有人就像唸經一樣,腦袋越來越痛,簡直要炸開,眼前的人全都變成了地獄的小鬼,猙獰可怖。
到了第六天的早上,士兵如期送去了稀飯饅頭。可是他剛剛走進了牢房,就聽到裡面撕心裂肺的喊聲!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於芳梅瘋狂的扭動身軀,鎖鏈嘩啦啦作響。
士兵先是一愣,隨即把饅頭稀粥一扔,急匆匆去找張恪。
“大人,女賊崩潰了!”
張恪聽到了這話,頓時面露喜色,白蓮教有妖術,老子有科學,疲勞審訊就沒有人能撐得住!
“走,去好好問問!”
就在這時候,馬彪從外面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
“啓稟大人,有一夥人來了,聽說是巡按御史黃子喬。”
他怎麼來了!
巡按御史只有七品,可是人家掌管檢查大權,風聞奏事更是噁心人不償命!遼東地面上的官員還沒有不怕的。張恪慌忙換了官服,急忙帶着人馬出迎。
剛剛到了城門,就見到遠處一陣塵土飛揚,足有數百人趕了過來,中間正是一位年輕的官員,一身藍色官服,在衆人簇擁之下到了城門前。
剛見面,這位御史大人就臉色鐵鍋底一般,冷冷問道:“哪位是義州衛指揮僉事張恪?”
“本官就是張恪,見過巡按大人!”
張恪在馬上只是簡單的拱拱手,連馬都沒下,黃子喬的臉色更難看了,好大膽子,小小衛所武官,見了巡按御史竟敢不下跪!
“張大人,本官接到了十幾位士紳的聯名上書,說你貪圖財貨,囚禁士紳,盤剝無度,戕害百姓。所作所爲,人神共憤,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你在本官面前,有什麼狡辯的!”
“沒有!”
黃子喬頓時眉頭一皺:“你是認罪了?”
“哈哈哈哈,黃大人,你說的都是錯的,無稽之談,本官何需狡辯,更別說認罪了!”張恪朗聲大笑。
“好大膽子!”從黃子喬身後跑出來兩個老者,痛哭流涕。
“黃大人,您看到了嗎,張恪此人如此兇頑,實在是本地一害,求大人爲我們做主啊!”
黃子喬昂首挺胸,氣勢洶洶地說道:“張大人,我們御史胸前繡的是神獸獬豸,明辨是非,彈劾不法是聖上交給我們的職責,你跟着本官走一趟吧!”
“哈哈哈,黃大人,說得好!不過走之前,我想請你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