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煩我了。但我覺得不是因爲我變了,而是你變了。再見到她之前,你就把我的壞脾氣當做真性情來看,可是在遇到她之後,我就成了無理取鬧的女人了。從古到今男人都一樣,得不到的時候把你當做寶貝,得到了也就膩了,從前漢武帝建金屋,娶陳阿嬌的時候,她多風光,到頭來還不是被後來人取代,結局悽慘。我以爲自己是不一樣的,因爲我沒有那種顯赫家世,你要我只是因爲你喜歡我,你叫我嬌嬌,我很高興,你給我金屋我也很高興,可你不要我了。”
她往後退一步,很輕地又重複了一遍:“是你不要我了。”
我看到她伸手擦眼淚,快步離開這裡。鍋裡的水因高溫沸騰,鍋蓋被水汽弄得乒乓響。周霖山往外走,我以爲他也被剛纔蘇嘉悅的話說的動容了,所以想要去把她給追回來,誰知道我聽到關門的聲音之後,他又很快折了回來。
“你幹嘛呢?”
“去關門,她剛纔走的時候忘了關門了。中央空調開着呢,外面溫度太高了,家裡都不涼快了。”
“周霖山你來真的啊?她看上去很傷心,你當真不管了?”
他並不答我,而是岔開話題:“我記得那天你還叫我三哥,不過纔多久,你就忘了這回事了。”
“瞧我這記性,我總是忘了事情。”
“不要緊,我記性很好,以後重要的事情我可以替你記着。比如,很可能你忘了昨天的一些事了,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你一下。”
“什麼事?”我擡頭,他俯身,一個吻準確無誤地落在我的脣上。身後是廚房的拉伸門,我被他禁錮在這個有限空間裡,掙脫不得。
鍋裡蒸騰的水汽瀰漫遮人眼,白色霧氣在空氣裡擴散開,如同雲霧之境。他的眼睛在水霧裡愈發地黑,如同一塊名貴的上古徽墨,慢慢暈染開,帶着無聲霸道的力量,教人融進去。
我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彷彿是喧囂的鼓點,我的意識一半是清晰的,只覺得荒唐可笑,不能再繼續下去,可還有一半卻是模糊的,讓我貪念他脣齒間的味道,他髮梢的薄荷香,他放在我肩頭的掌心的溫熱。
這世間的許多錯事,本就因貪念而起。繼而一步錯,步步錯。
我們頭頂的一盞燈忽然很快地閃了一下,大概是一時接觸不良,但這短暫一瞬即使驚醒了我,讓我又理智了起來,錯開了周霖山的臉,用力推開了他。
“你昨天還爲了另一個女人傷心醉酒,今天又對我這樣,我不太明白你的心思,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決不允許被人輕視,如果你覺得我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那你就大錯了,我無心和你曖昧不清,更不想被你當做分手後彌補空虛的替代品。請你尊重我。”我含着隱隱怒氣看着他,只覺得越說越委屈,這樣對我算什麼?
他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喜歡你。”
“你瘋了吧,你女朋友幾分鐘之前剛剛離開這裡,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我?”
“是你勸我重新開始,徹底放下的,我於是聽你的話做到了,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