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姐和老徐邀請我吃完飯,美名其曰我也算是他們兩認識的紅娘了。本來老徐說要我和周霖山一起來,徐茵跟他說,我和周霖山最近鬧得有些不開心,一直在冷戰。
老徐於是沒有叫上他,晚飯就我們三個人吃。他們兩老徐家裡親自下廚,這是我來過一次的弄堂裡的老宅子,雖然看上去灰撲陳舊,但是環境清幽,無人打擾,而且還有個寬敞的庭院,很是自在。
晚飯是家常菜,老徐是自己開餐廳的人,手藝自然是不在話下,有美味佳餚的時候,還開了一瓶酒。我一個人自斟自飲地喝了不少,徐茵勸我:“行了湯寒,喝幾杯就差不多了,幹嘛一直不停了,別再醉了。”
我已經顯露出醉態來,眯着眼睛看她:“我可沒有醉,我是出了名的海量,號稱千杯不醉。”
最後被她奪了酒杯,按住我的手說:“你還沒完了是吧。我可不讓你喝了,看你那樣子,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從他家裡出來,我已經站不穩了,被茵姐扶着上了車。她對老徐說:“不然你幫我一下,我一個人送她回去,怕到時候拉不動她,你要是不覺得麻煩還是跟我一起過去吧,也好幫幫忙。”
“行,我跟你一起送湯寒回家。”
老徐是個熱心腸,肯定是不會推脫的,我一上車就躺着睡覺,到了地方徐茵扭頭看着我說:“這怎麼辦啊?我看她睡得挺香的,不然你幫我把她給抱上去,我在前頭開門,咱們就別叫醒她了,趁着她喝了酒睡得好,讓她好好睡會兒吧。這孩子最近跟周霖山吵架,成天失眠。”
他們於是把我抱上樓,在電梯裡的時候,我閉着眼睛忽然哼哼,然後叫了一聲:“周霖山。”
徐茵故意問老徐:“哎,湯寒她嘴裡說什麼呢,我沒聽清楚。”
“叫周霖山名字呢。”
“哎,何苦呢,跟他在一起那麼累,還不如真的分手算了,也分分合合好幾回了,他要是心裡真的有她,會放着她這樣子不管不顧嗎?”
“霖山不是那種人,他很喜歡湯寒的,所以對湯寒不會那麼狠心的,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也不知道,她什麼都不跟我說。”
他們從我身上翻出鑰匙把我放到房間的牀上。徐茵裝作偶然地拿起了我牀頭櫃上放着的一個翻開的筆記本看了看,翻了幾頁忽然提高了聲音對老徐說:“你快看湯寒寫的日記。”
“別看人家隱私啊,你趕緊放下。”
“不是啊,你快看內容啊,怪不得她心情這麼失落了,我認識她將近二十年,第一次看到湯寒這麼不高興的樣子。原來是因爲這個叫嬌嬌的,她好有心機啊。這個人是誰啊?”
老徐大概也沒有想到,我不着痕跡地眯着眼睛觀察他,發現他正在拿着我的日記本翻看,越往後翻越皺着眉頭,反應跟我預料之中的差不多。
最後我聽到他對徐茵說:“是霖山的妹妹,其實也是從前的女朋友。我並沒有見過她,不過聽東子說起過的,聽說非常單純善良,就是跟霖山沒緣分,挺可憐的。”
“單純善良?這就是你們男人嘴裡的單純善良,你看看她怎麼欺負湯寒的,周霖山還特別信她,竟然這麼傷害湯寒,小寒一定很傷心。”
老徐說:“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然我告訴霖山?”
“這樣吧,你把她的日記本拿給你那位好兄弟好好地看看,也讓他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這不太好吧,萬一湯寒醒了沒看到日記本,不就知道是我們拿走的嗎?”
“那不然我們把拍下來,你給周霖山看?”
在徐茵的提議下,他們就把我的日記給拍了,然後徐茵讓老徐出去,說是替我換了衣服他們再走,趁着關上門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她看着我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我抿了抿嘴巴,心裡有些酸澀。這一場自導自演的戲看上去確實是天衣無縫,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刻意的成分,我知道老徐也一定會如我所願的把這些東西給周霖山看,現在就只等周霖山的態度了。
等他們一走,我把日記本翻開,回過頭去看裡面寫的話。這其實是我昨天臨時準備好的,實在是不算日記本,只能說是一個道具吧。但是爲了顯得逼真,裡面有好幾天還是不同顏色的筆寫的,字跡也是時而潦草,時而工整,倒真像是一個日記本了。
十二月一日,晴,星期六。
我和三哥去他家裡吃飯,他爸提到一家新加坡的房地產公司吉寶萊置業,三哥突然心情不好了起來,父子兩又吵架了。他媽對我說,嬌嬌的老公是吉寶萊公司的老闆,還有嬌嬌要回來了。我們回來的路上,三哥跟我解釋自己不開心不是因爲嬌嬌,我心裡很開心,看得出來他很在意我的感受,怕我想多了。
十二月二日,晴,星期日。
咖啡店裡有一對小情侶吵架了,那個男生氣的時候罵了那個女孩兒,我看着他們的樣子覺得挺遺憾的。幸好我有三哥,什麼都能讓着我,不太跟我吵架,^__^嘻嘻……
……
之後幾天都是記錄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直到到了後面。
十二月六日,晴,星期四。
今天嬌嬌回來了,晚上我和三哥還有他家裡人一起吃飯,第一次見到了嬌嬌。我很喜歡她,覺得她性格特別好,而且看上去特別可愛。三哥今天脾氣不太好,一直說挑她的毛病,也只願意叫她的大名周沫,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怎麼了。他回來就睡了,好像有些不高興。
十二月七日,多雲,星期五。
我今天心情不好,天亮的時候起牀去廚房裡喝水,路過客廳看到了茶几上的菸缸裡有很多菸頭,想起昨天夜裡三哥好像起身了,大概是他那個時候抽的吧。他爲什麼心事重重的樣子呢?是因爲嬌嬌嗎?
十二月八日,晴,星期六。
嬌嬌約我陪她一起逛街,我們在恆隆裡買了些衣服,吃飯的時候嬌嬌說自己不吃海鮮,她會過敏,我想起來前天晚上三哥臨時把菜單換了,原來是隻因爲這個原因。他跟我直接說不就行了嗎,爲什麼要瞞着我呢,唉。
十二月九日,晴,星期日。
嬌嬌的老公從新加坡回來了,在家裡設宴請我和三哥過去。三哥看起來不喜歡許毅華,可能是想到往事不開心吧。嬌嬌從外面哭着跑上樓,路過我們這裡,三哥不放心上去看看她,我也有些擔心,跟着上樓了。早知道就不上去了,無意中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他們原來曾經是戀人,許有家暴情節,三哥很心疼她,我也很心疼她。當然我也有些傷心,三哥會不會還愛着她呢?他們都不告訴我這些,是怕我不高興吧,既然他們不想說,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路上三哥跟我說,他是妻管嚴,我覺得特別好笑,又開心了起來,其實我還想問他,什麼時候跟我求婚啊?不過沒好意思開口。哎呀,好羞澀,捂臉。
……
十二月十三號,晴,星期四。
嬌嬌到我店裡找我,讓我陪她去家居商城看一看。天氣很好,她說跟我一起走過去,沒要司機送,沒想到路上被人搶包了。我一直追着那個小偷,誰知道走到一個巷子裡,他忽然把我的包扔到路口去了。我覺得這個賊好奇怪啊,竟然肯還給我,大概是我運氣還不錯吧。結果去拾包的時候一輛摩托車突然開了過來,速度特別快,我以爲自己要被撞了,嬌嬌一下子把我推開了,她受傷了,我好愧疚。晚上我和三哥回去,洗完澡出來沒見到他人,出去之後看到他在書房看老照片,我心裡有些不安,趁着他洗澡的時候偷看了。
他們有那麼多回憶,難怪他放不下她了。我覺得自己好像個第三者,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多餘。我還看到一張宣紙,上面寫着一生一世,永不分離。我不小心哭了,把那種紙弄溼了,怕被三哥發現,把那張紙藏在《十八春》裡了,挺怕的,三哥會不會跟我也只有半生緣?
……
十二月十七號,下雪,星期一。
他媽媽生日,我們去他家裡吃飯,知道了嬌嬌腦出血住院了,我心裡很不安,覺得更加內疚了。可是三哥表現地很漠不關心,可是我知道他是擔心的,他在我面前總是裝,其實這樣我更難過。我們吵架了,我一個人回家,現在是凌晨三點,我睡不着。
十二月十八號,晴,星期二。
蘇來我店裡找我,問我嬌嬌的事。我很奇怪她會知道,她說跟熟人打聽的,她求我帶她去醫院見見嬌嬌,很奇怪嬌嬌竟然開口諷刺了蘇,說她是自己的替身,蘇很生氣說我纔是他女朋友,嬌嬌對我說,其實我跟她也很像,身世很像,也喜歡摸嘴脣,還都跟哥哥談過戀愛。蘇打了她一巴掌,我嚇壞了,誰知道他突然來了,又打了蘇一巴掌。蘇跑出去了,他說我是故意的,我好委屈,原來我在他心裡這麼不堪。現在還沒有蘇的消息,我好擔心她出事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