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受着來自周霖山的怒氣,他拉下我我的牛仔褲和內褲,在毫無前奏的的情況下,狠狠地進入了我。其實我是不疼的,我們的身體曾經在數不清的夜裡深入的契合過,我已經太過於熟悉這個男人。可是我必須要裝出很疼的樣子,因爲我是一個剛做完“人流”的女人。
有這個常識還真要感謝林可心了,大學裡她幾乎是我生理方面的教科書,有時候一起看電影遇到火辣的鏡頭,我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東張西望,她就會揶揄地笑話我:“湯小寒,就我們兩個人你裝什麼純情?怕什麼啊,都是成年人了,你以後跟你男朋友不上牀嗎?”
後來她直接會給我將一些東西,比如第一次很疼,後來就會習慣了,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要是不幸去打胎了,做完人流之後不久再發生性關係,女人還是會很疼的。所以我此刻爲了不讓周霖山懷疑,劇烈地顫抖着身體,臉上掛着驚慌失措的表情,淚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快要疼死了,周霖山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剛做完手術,你這是要我的命嗎?”
我皺着眉頭,就算看不到自己的臉,也能想象到我把五官皺成了一團的樣子,一定像是一個皺巴巴是柿子。他聞言愣了好幾秒種,忽然神情有些怔忪地放開我,從我的身體裡抽身出去,又翻身下去,伸手替我把褲子穿好了,又把牛仔褲的拉鍊給我拉上了。
他的聲音並不大,方纔的怒氣彷彿被我的話一盆冷水一般地澆滅了,只剩下一點灰燼一樣的頹然,他說:“我怎麼忘了,你剛把孩子拿了,做愛肯定會疼的。”
我仍然是躺着,眼睛看着車頂,身體卻一動不動,他慢慢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似乎是想給自己點上一根菸,但是他的zippo打了好幾次都沒有打着,最後彷彿是賭氣一樣地,他一開車窗把打火機給扔了出去。
我扶着靠背坐正了身體,看着周霖山說:“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你明明不愛我,卻非要靠近我,你明明不在乎我給你生的孩子,卻偏偏又生氣我把孩子給打掉了。周霖山,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也不說話,那根沒有點燃的香菸就叼在嘴裡,我忽然也生氣了,這算什麼?我離開這裡,他着急了,滿世界地找我。他以爲孩子沒有了,又不甘心,還想再要我的身體,甚至讓我給他再生一個孩子。可是我問他爲什麼的時候,他連一句話都吝嗇給我,說一句也許他心裡是有我的就這麼難嗎?
我冷冷地對司機說:“停車,把我放下來。”
司機回過頭看了一眼周霖山,後者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喊了一句:“周先生,要不要停車?”
“停吧,讓她下車。”他總算開口,我背上自己的包,用力地拉開車門,對他惡狠狠地說了一句:“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裡,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這是從蘇州回來的第一天,我們就此不歡而散,彷彿瀕臨決裂。
我回到家裡的時候,沈延鬆了一口氣,我小姨和姨夫都在工作,只有他一個人在,我很詫異:“你怎麼還不去姨夫的公司,他一定很希望你早點接手,幫忙打理一切。”
“我在等你啊,想跟你一起重新開始,誰知道你一去那麼久,我根本無法聯繫到你。”沈延狠狠地抱了我一下:“小寒,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真怕自己就要報警了,好歹應該把電話帶着,讓我知道你是否安全的。”
“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懂得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慢慢地笑了起來,替我把行李放好,又倒了一杯熱水給我喝:“來,跟我說說吧,這一趟出去那麼長時間,感覺如何?”
“該想明白的也明白了,女人還是應該對自己好一些,爲一個男人不吃不喝的,真是不值得。”
“好覺悟。”
“我剛纔遇見周霖山了。他查到了我的飛機航班,竟然到機場去攔截我了。”
“他要幹嘛?”沈延提高了聲音:“他又想幹嘛?還有完沒完呢?還嫌傷害你傷的不夠深嗎?”
“我故意做了點事情,就是爲了騙他。一直到現在,他都以爲我之前懷了他的孩子,這一次出去是專門避開他打胎的。”
沈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他肯定特別鬱悶,周霖山最喜歡女人對自己言聽計從,你這麼做比打他一巴掌還讓他難過。”
“但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我以爲我會高興,我看到他情緒失控,看到他失落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達到目的了,可是做到了又如何?一切還是跟從前一樣沒有改變,我們也不會再有什麼聯繫,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忘了他,重新開始過自己的日子。”
“以後有什麼打算,來我爸的公司裡幫我吧,我過去直接從副總做起,你可以做我的助理,又或者還進財務部。”
“我不想上班了。如果可以,我想自己開一家店,休閒一些的,比如咖啡館,書店,盈利不是關鍵,最重要是我想活的自在一些,不用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經歷了周霖山之後,我好像有些害怕跟人相處,總是有些猜疑地想,身邊人接近我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這樣的狀態讓我很疲憊。”
“也好。你高興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真的讓自己忙碌了起來。在醫科大學附近不遠處的一個商鋪,我用當時派瑞配拆遷老船牀賠的錢抽出一部分來盤下了兩間門面,開始裝潢咖啡廳。
有一個開裝潢公司的姨夫還是很好的,他們差遣了公司裡最有盛名的一個設計師來特意爲我的小店設計了一番,又在短時間內把這裡裝成了一個別具一格的咖啡廳。臨近醫科大,鬧中取靜的好地段,再加上價格並不高,開業之後附近的大學生很喜歡光顧。
咖啡廳有一個很小資的名字,叫“濃淡”,是咖啡的味道,也是一種心境。我整體待在店裡,跟比我年輕的學生們混在一起,有時候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看到前幾天還相擁着一起來的情侶,突然就只剩下一個人獨自前來,面色惆悵。或者是一直獨來獨往的人某天牽着另一個人的手推開了店裡的門。
感情無非如此,聚聚散散,分分合合,你我皆是凡人,無法參透這其中的機緣。
我還多了一個身份,在城南的平安養老院裡做長期義工,可能是人長大了,受到了來自於這個社會的恩惠,總想着如果有能力的話,可以爲別人也做點什麼。我小姨的報社不久之前做了一個關於平安養老院的專訪,那裡不是什麼高級的養老社區,收留的大多是孤寡老人,幾乎是非營利性質的,政府給予補助,民間的慈善機構也會每年出一筆錢來投入,保障老人的溫飽問題。
但是物質的需求只是生活的一個淺層次,他們其實最讓人心疼的地方就是孤獨。沒有子女長伴膝下,總是伶仃一人,大多還沒有老來伴,更是顯得晚年淒涼。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沒事就跟他們講講故事,陪他們聊天,也做一些體力活,比如打掃房間和替老人洗澡。跟我一起參與其中的還有一些其他的年輕人,雖然只是綿薄之力,但是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我和周霖山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了,上一次見面還是我從蘇州回來的時候,經歷了一場中途戛然而止的性愛,終於在充滿硝煙味道的沉默裡分開,沒有後來。
淡出他的世界之後,我的人生充滿了真善美,遠離算計和陰謀,真的算是一件大好事。沈延常常笑話我,說我的人生活出了一種老態來,是不是說一兩句故作老成的話,真不知道是該笑我還是該誇我。
我還是一個人住,回到了之前的公寓,主要是爲了躲沈延。他很好,我愛過他,可是我心裡明白,我不會再愛上這個男人,因爲我心裡已經把他當成我的親人,我的哥哥,他給我庇佑和守護,讓我感到安寧,卻再也不能帶給我關於愛情的心動了。
徐茵跟我吃飯的時候提到我的感情問題,最後就得出一個結論:“經歷了周霖山,你已經失去了再愛一個人的能力了。想找個再能擦出火花的註定不可能了,我要是你啊,就把沈延收了算了,那麼好一個男的,對你照顧入微,有什麼不樂意的。”
“你不懂,就是因爲他太好了,我不能坑他一輩子。我得找個不怎麼愛我,我也不愛的男人結婚算了,這樣大家都不虧欠,也挺好的。”
“瘋女人。”徐茵喝一口茶,忽然開口說:“李逸航要結婚了,請帖在我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