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也不算是很難的事。蓋茨比走進盥洗室，默默地想。
事實上，今夜的遭遇和他的計劃有些偏差。他知道那醉漢會時常出現在理髮店裡，日後他也會撩騷他，以達成現在的結果。但並不是今天。
變成這樣只能說明是命中註定了。
今天，蓋茨比爲着承諾尼克的事情不可開交，到了下午才忙好材料。在他準備從城堡出發去見尼克的時候，突然想起寄放在文具店修理的派克鋼筆還沒有拿回來。
那是他很珍視的物品，所以自然是親自去取。帶着許多絕密材料很招搖，所以蓋茨比就只是這樣出發了。
事實證明，一切真有天意。
文具店就在理髮店對面的不遠處。蓋茨比到達時，店員回覆說正在做保養。那麼他就到對面的理髮店小憩片刻，誰想竟是睡着了。
連着兩天不眠，他躺在理髮店的轉椅上就進入了夢鄉。沒有誰敢隨便驚動，就這樣縱容他一夢無擾，睡到了夜裡。
蓋茨比之前對理髮店的女侍應安排過，也吩咐過赫爾佐克，所以當“事件”提前上演時，他們居然也能幫得上忙。
囂張的醉漢和同夥大概真的不會想到，他們所謂的報復正在促進着什麼。
此時此刻的蓋茨比擡起頭來想着赫爾佐克臨走時曖昧的那一眼。大約是在說“主人您終於如願以償了”？
然而這個秘密又怎麼好隨便地告訴尼克。
蓋茨比微動了一下發痛的右手，心想，搞定男神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不過尼克的性情很好，他們的相處一定會很舒心。
盥洗室的燈開着，蓋茨比對視着牆上的壁鏡，發現鏡中的笑容有一點甜，還有一點羞澀。彎彎的，好像月牙般捲起的脣角就像一個墜入愛河的少年。
他愛上了尼克。
依照常人的想法，這樣的速度似乎有點太早了。蓋茨比卻還覺得不夠快。尤其是尼克表現得很緊張他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馬上展示愛意的衝動。
然而一切還是需要耐心的。
今夜只是開始罷了。
門鎖得太久，外面的尼克有一點着急。蓋茨比聽到輕微的扣門聲，是尼克想進來。
蓋茨比打開龍頭用左手擦了擦臉。
等他走出盥洗室的時候，迷濛的眼睛帶着水霧，看上去很柔弱。
尼克驚心地扶住了他。
蓋茨比的半邊身子都賴在了尼克身上。但控制得很好並沒有過分的依賴。尼克一邊扶着他走，一邊很小心地說：“我們先到臥室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的安排，之前的同事留下的兩張牀竟像是在爲了這一刻所準備。
什麼都是齊全的，氣氛也剛好呢。
蓋茨比由着尼克扶到了臥室裡，當門被推開的那一瞬，空空的房間突然便有了生氣。蓋茨比甚至宛如聽到了破冰般的聲響。
他滿足地笑了一笑，轉頭對尼克道：“這裡很不錯。”
豈止不錯，是太好了。
兩邊的單人牀中間隔着一隻半人高的牀頭櫃。牀頭櫃上有一隻立式燭臺般的小燈，尼克先是小心地放開了蓋茨比，然後去旋開了按鈕。頓時，紅豔豔的燭光散開了一室溫柔。
恍然間竟有了新婚之夜的錯覺。
蓋茨比擡手抹了抹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尼克走過去扶着他坐下，又覺得很不放心，一人睡一張牀互不相擾，可是會不方便照顧蓋茨比。想了想，他把牀頭櫃撤開，去推另一張牀。
好在它並不是很重。蓋茨比見狀走去用左手幫忙，和尼克一起推動着把兩張牀合併在一起，毫無縫隙。
既然是同居，當然應該是這樣的。“毫無縫隙”才方便做很多事。
當所有一切都做完之後，已經深夜兩點了。尼克勉強睡幾個小時就要去上班了。到盥洗室洗了一下，回來看到蓋茨比還在等他。
是等他脫衣服。
現在蓋茨比的右手受傷了，很不方便脫衣服。
尼克看了一會兒，不明白，蓋茨比期待地看着他，結果他明白了。於是，尼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蓋茨比的面前。
蓋茨比今天穿着比那天在車站見到時要好許多，一身穿舊了的深藍色的格子襯衣。摸上去很舒服。
尼克輕輕地解開了第一顆釦子。
蓋茨比微微向後仰脖，帶動着尼克捱得更近。他們頭靠着頭，就像要吻在一起似的。蓋茨比干脆又動了一下，尼克的脣就撞上了他的下巴。
就像那天喝咖啡時一樣，甚至更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