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這天上午,禹生從屋子裡走出來,外面香噴噴燉肉的味道,讓他想起自己買回來的雞鴨魚肉還沒有燉,而正想轉身進屋燉肉時,“噗——”的一聲,一隻無頭公雞從隔壁飛落到禹生家的院子裡。“禹生!”隔壁二嬸兒,腰扎圍裙手裡拿着把菜刀跑過來問,“禹生,我們家公雞是不是飛你這兒來啦?”“是飛過來啦,就在那兒呢!”禹生指着那公雞問,“二嬸兒,你們這公雞真可以,沒腦袋還能飛!” “我剛把腦袋剁下來它就飛了,”隔壁二嬸兒拽了拽圍裙,“看給我弄這一身血!”“禹生燉肉了嗎?”隔壁二嬸兒兩手扶着門框說,“你要懶得燉二嬸兒給你燉。”“二嬸兒你快忙你的吧,”禹生說,“一會兒我就燉。”“禹生啊,不是二嬸兒說你,忒該說個媳婦兒啦,歲數一年兒比一年兒大,總不着急耽誤了!”“二嬸兒,不是我不着急,”禹生說,“提親的總有,但是,相一個黃一個就是成不了。”“婚姻這事兒就講究緣份,該不着就成不了。這麼着,你聽二嬸兒的,年午夜搬着葷油罈子轉兩圈,動動葷,聽二嬸兒的試試啊!”隔壁二嬸兒說完拎起那無頭公雞就走了。
”臘月三十兒的晚上,禹生將四盞燈籠裡的蠟燭點燃掛在了外面,。然後,又放了兩掛一百響的鞭炮。等吃過年夜的餃子,禹生坐在炕沿兒上望着牆上那張美女畫兒心想:往年,總是孤獨伴我孤燈下,今年有你相伴,我真的好像感覺不再孤獨了。想到此,禹生轉過頭兒去,看外面的煙花映紅了窗紙。等他回過頭兒來,再看那牆上畫兒中的美女明眸皓齒,千嬌百媚。禹生與之對視着目不轉睛,此時此刻,彷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情感交融,,他喃喃自語:“賣畫兒的說我過年肯定能娶上媳婦兒,不知他說的有沒有準兒,誒,隔壁二嬸兒說過年晚上搬搬葷油罈子就能動婚,我何必不試試呢?”然後,禹生走進堂屋抱起個葷油罈子,就在屋裡屋外來回轉了兩圈兒。然後又回到屋裡,望着牆上畫兒中的那個美女,“我非要娶一個像你這樣兒的媳婦兒!”就這樣,禹生擁抱着明天的理想,在不停的鞭炮聲中睡着了。
等熱鬧的鞭炮聲,伴隨着節日的氣息消停下來之後,大雁從南向北不時的變換着隊形,“嗯哼——嗯哼——”唱着動聽的歌曲由天空飛過。而這時,人們已開始春耕備耕在田間勞作。此刻,禹生剛種完自家的春小麥,拄着大鎬開心的看了一下天空之後,便看見禹成河老兩口兒扛着大鎬種地來了,他們無兒無女都快七十歲的人了。禹生趕緊走過去說:“二大爺把鎬給我,您撒種子。”“你看你一個人整天挺累的,”禹成河說,“不用啦,你回去吧。”“二大爺您就給我來吧,”禹生從禹成河手中拿過大鎬邊刨坑兒邊說,“我年輕沒事兒,二大媽您坐那兒歇着吧。”“這孩子真好。”二大媽感激不盡的叨咕着。就這樣禹生不僅忙乎自己的活兒,還經常幫助別人。
把地種上,過些日子又開始蒿苗耪地。經禹生這麼折騰之後又趕上兩場雨,地裡的玉米苗兒眼瞅着往高兒竄。看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報,禹生就更加的勤奮了,他每天老早就走,等回來還要做飯、洗衣服,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忙裡忙外。雖說剛進入到夏天,禹生家地裡的莊稼就忽忽悠悠的甩動着穗穗,但莊稼地裡卻又長出好多雜草。沒辦法禹生只好又起早貪黑的,鑽進那悶熱的玉米地蒿草。有一天,他下地蒿草回來,看家裡櫃子和傢俱上到處都積滿了灰塵,就先把飯做上然後開始收拾起屋子。他走到那張美女畫兒前,“真是對不住了。”說完禹生就拿一塊乾淨的布兒,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畫兒擦了又擦。等擦完後,屋子裡突然有一股嗆人的味道,揭開鍋一看飯糊了。“哎——”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將就着把飯吃了。
第二天,禹生和往常一樣又下地蒿草去了,等蒿了一大片地的草之後,便把草裝進揹筐裡,揹着一大筐草就往回兒走,走着、走着,就聽前面有人哭喊:“不好啦——淹死人啦!嗚嗚嗚嗚——這可咋兒辦呢?”“大嫂子,”禹生走過來問,“這是咋兒着啦?”“你看!”那女人指着身邊的池塘說,“倆孩子洗澡咋兒不見人影兒哩?”禹生一聽立刻將揹着的一筐草放下,二話兒沒說就脫褲子。“誒,”那婦女指着禹生問,“你要幹啥?”禹生邊脫褲子邊說:“我下去救孩子啊!”“那你也不能當着我的面兒脫褲子啊!”那婦女左手捂住眼睛,右手往前晃了一下兒說,“上樹棵子那兒脫去!”“穿着褲衩兒呢,你看我這褲衩兒比褲子短有限的!到這時候兒咧還假體面!”禹生說完“噗嗵!”一下跳進了池塘裡。禹生邊遊邊四處尋找倆孩子的蹤影。“我們在這兒哪!”倆孩子露出頭兒邊喊邊笑着,“咯咯咯……咯咯咯……”原來這倆男孩兒在玩捉迷藏扎泖。“快上去!”禹生喊了一聲後游過去,一手一個把那兩個男孩兒,從池塘里拉了上來。“咯咯咯……”那兩個孩子一上來還是樂個不停。“還樂呢,看把你媽給嚇得!”禹生對兩個男孩兒說,“鬧了半天你們倆這是鬧着玩兒呢!”“誰是他媽,”那婦女繃着臉兒說,“我是他姑姑,你還叫大嫂子,你看我像大嫂子嗎?你看我是大嫂子嗎?””像……但肯定不是!”禹生一副懵頭懵腦的樣子,趕緊爲自己打圓場說,“還沒有大哥呢是吧?沒大哥哪兒來的大嫂子,這下兒我明白了你絕對不是大嫂子。”“行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婦女指着禹生斥責道,“你說你說話咋兒沒深沒淺的呢,連對象都沒有我就成大嫂子啦?”“大姐、大姐,”禹生帶着歉意立刻改口,“大姐,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啊。”“咯咯咯……沒事兒啊,我看出來啦,你這人呢就是不會說話兒,其實心眼兒不壞,就衝你剛纔下水救倆孩子,我啥話兒都不說咧,誤會就誤會!”那婦女笑着說,“看把你給累的,謝謝你啊。”“你們這是從哪兒來呀?”禹生盯着那女人問,“是要去我們莊兒吧?”“我們是外地人,說你也不知道,”那女人朝西指了指說,“是到那莊兒串親戚的!”“那你們快趕路吧,”禹生說,“倆孩子沒事兒我也該走了。”“快忙你的去吧哥!”那婦女說,“我們在這兒歇會兒就走。”“嘿嘿……”禹生笑了笑問道,“大姐,你多大了管我叫哥呀?”“我四十五了,”那婦女說,“叫你哥叫錯咧,那就叫你大兄弟行吧?”“這還差不多,你們歇着吧,我走了啊!”禹生說完剛要走,就聽“嗚——”的一聲,一個大旋風突然刮來,迷住了禹生的眼睛。旋風過後,禹生揉揉眼睛再看時,那婦女和倆孩子不見了。“人呢?”禹生四處張望尋找並嘀咕着,“這人上哪兒去啦?真是怪事兒!”禹生先是愣了一會兒,看四周靜悄悄的還是沒見着人,他只好慢慢的走開了,他走一會兒就回頭兒看看,但始終也沒有再看見那陌生的婦女和倆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