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黃知縣,自從在集市上看見過秋蓮之後,他便起了邪念,中了魔似的。這天休假在家裡,吃飯的時候黃知縣還不時的唸叨着:“誒呀——簡直就是一個仙女兒啊!”“說什麼呢,說什麼呢!”黃知縣的老婆黃氏氣沖沖的問,“你又看上哪個妖精啦?”“幹啥不依不饒的,我說我看上了嗎?我看上人家有用嗎,不也就是過過眼癮嗎!”黃知縣很認真的說,“再說了,人家那美貌絕倫傾城傾國的姿色,我看上人家,人家還不一定看上我呢!”“不用說又和人家勾搭上了,早晚這烏紗帽丟在你那花兒心上,你說說你,不是我說你,你那書白念啦,滿腦子男盜女娼想好兒不能!”黃氏指着黃知縣說,“姓黃的我今天告訴你,如果你敢在外面沾花兒惹草起歪心,別怪我不客氣,把你收人家那麼多黃金白銀的事兒都捅到上邊兒去。”“別、別瞎胡鬧,”黃知縣驚恐不安的說,“我只是說說而已,說着玩兒呢。”“我可沒說着玩兒,”黃氏一本正經的說,“只要你敢勾搭別的女人,我就敢打開地窖,把你那些破事兒都抖落出來。我說的話你聽見沒?”“你這說的都是啥話呀,”黃知縣坐在椅子上右手指黃氏,“我告訴你,別瞎說啊!”“瞎說?我說的都是實話!不定哪天把我惹急了我都給你說出去,不讓我好受,你也別想好受了!”黃氏眼淚汪汪的說,“告訴你,我這兒早就憋着氣兒呢,在我跟前兒不是這個好看就是那個漂亮,說了半天你不就是看不上我了嗎!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不管給你做飯啦,誰好看漂亮你找誰去!”黃知縣聽了擡頭兒看了看黃氏,之後又低下頭兒想:她這張嘴真是沒有把門兒的,將來壞事兒就得壞她這張嘴上。哎……我要她有什麼用,母雞還下蛋呢,她可好,生養都不能,還得管着我。想到這兒,黃知縣看了看坐在那兒拉拉着臉子,生悶氣兒的黃氏,便站起來轉身一挑門簾兒向外走去。來到大街上,黃知縣心事重重的往東走,走着、走着他擡頭兒一看,發現已到了藥鋪門口,他便走了進去。“大人您買點兒啥藥?”藥鋪掌櫃的主動打招呼。“掌櫃的,”黃知縣小聲問道,“你這兒有砒霜嗎?”“還有一點兒,”掌櫃的問,“大人您買它幹啥?”“我用它喂耗子,”黃知縣說,“家裡的耗子都成精了。”“集上有耗子藥,”掌櫃的說,“您下點兒耗子啊!”“下過,”黃知縣告訴他,“不管用。”掌櫃的聽後進了裡屋兒,過一會兒,他手裡拿着一個小紙包兒遞給黃知縣說:“大人您拿好。”“我買藥的事兒不要和任何人講,”黃知縣接過紙包兒對掌櫃的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啦!”“大人,這點兒您放心,”掌櫃的承諾,“從我這兒走不了嘴。”“那就好,那就好!”黃知縣說完就從藥鋪裡走出。“熱乎羊湯大餅————熱乎羊湯大餅————”對面有個羊湯館,老闆在門口吆喝着,“羊湯大餅實惠便宜啊!”“你這羊湯館兒啥時候開的?”黃知縣來到羊湯館兒門前問,“原來這是燒餅鋪子來着!”“打燒餅的房租到期走了,”羊湯館兒老闆說,“我們這兒剛搬進來,今天頭一天兒開業,大人您捧個場?”“好,”黃知縣邊說邊走進羊湯館兒,“給我來碗兒羊湯,一塊兒大餅,今天我嚐嚐你這羊湯大餅怎麼樣!”“大餅兩塊兒,羊湯兩碗————”“哎,”黃知縣衝老闆喊,“我不要那麼多!”“大人,”羊湯館兒老闆走近黃知縣客氣的說,“這羊湯館兒頭一天兒開業,我們一律買一送一!”黃知縣聽後明白緣由嘴裡叨咕着:“原來是這樣啊。”“來啦————”跑堂兒的端着羊湯大餅放在了黃知縣面前的飯桌兒上。“不錯,”黃知縣喝了口羊湯之後誇誇獎道,“這味兒真的挺好!小夥子家哪兒的?”羊湯館兒老闆答道:“平泉的。”“平泉的,離這兒不近呢!”黃知縣邊吃邊問,“這羊下水都從哪兒弄的?”“都是從我們家裡那邊兒趕過來的,我爸賣羊肉,我開這羊湯館兒就是爲了賣羊下水。”“看來你們爺倆挺有算計兒,”黃知縣誇讚,“安排的挺好啊!”“這事兒主要還都是我爸操持的,大人,我有個事兒想求您幫個忙。”“說吧,”黃知縣問,“啥事兒?”“您看這開業了門上還空着呢,”羊湯館兒老闆說,“我想讓您給寫幾個字求個吉利。”“沒問題,你還真找對人啦!”黃知縣吃好喝好放下碗筷兒說,“把筆墨紙硯拿來!”“大人給您,”跑堂兒的把筆墨紙硯放在黃知縣面前說,“都拿來啦!”“好嘞,你就瞧好吧!”黃知縣說着話,手握毛筆“刷刷……”幾下子,“開業大吉”四個大字就寫完了。“哎呀,您真有兩下子!”羊湯館兒老闆拿着四張大紅紙,瞪大眼睛看了看之後問:“大人,您寫的這幾個字念啥呀?”“鬧了半天你不認識啊,”黃知縣告訴他,“開業大吉!”“開業大吉,”羊湯館兒老闆,興奮的說,“我快把它貼上。”“你貼吧,我走啦。”黃知縣一看那碗羊湯說,“誒,這羊湯我怎麼拿走啊?”“我給您找個瓦罐,”羊湯館兒老闆說,“哎呀,這羊湯大餅都涼了,我再給您換上熱乎的吧!”“那就麻煩你了,”黃知縣說,“正好家裡還有一個沒吃飯的呢!”“大人,”羊湯館兒老闆把手裡拎着的瓦罐兒,和用紙包着的大餅遞給黃知縣說,“您趕熱兒拿回去吧!”“嘿、嘿……”黃知縣接過瓦罐兒笑了笑說,“這玩意兒不錯,還掛提手兒,好,那我回去啦!”“大人慢走,”羊湯館兒老闆笑臉兒相送,“您記着再來啊!”“放心吧,”黃知縣邊走邊說,“這回我天天兒來!”
從羊湯館兒出來沒走多遠兒,縣衙裡的劉衙役由後面“噔噔噔……”跑着追了過來,他氣喘吁吁的拿着一個信件:“大人,這是玉田曹知縣昨天派人送來的。”“曹知縣送來的?”黃知縣接過信件說,“我看看!”黃知縣拆開信封一看,裡面有一張請柬和一封信。信中寫道:“黃兄你好,今書信告之,吾定於四月二十,迎娶心儀女子做三房,屆時將舉辦婚宴,還望黃兄準時前來赴宴。”“去唄,又得50兩黃金,”黃知縣拿着信對劉衙役說,“娶三房,他置辦酒席,這裡外裡就是賠本兒的買賣!”劉衙役聽了說:“那不去也不合適啊。”“不去能行嗎?好啦,你回去吧!”打發走劉衙役黃知縣徑直朝家中走去。
黃知縣來到家中,把羊湯和大餅放到了桌子上,他挑着門簾兒向裡屋兒望了望,見這時夫人還在那兒坐着拉拉着臉子撅着嘴。就回身找了把椅子坐坐在了堂屋兒。“嘿嘿……還他媽心儀,”黃知縣又掏出那封信看了一遍之後冷冷的笑道,“我還有心儀呢!”“哎,”黃氏叫道,“你給我進來!”“心煩,我想在外頭呆會兒,”黃知縣走進裡屋兒又問,“你不生氣啦?”“我能不生氣嗎,”黃氏繃着臉兒說,“我問問你,你剛纔說啥來着?”“啥也沒說,”黃知縣解釋,“我這兒看曹知縣的信呢!”“那我問問你,”黃氏又叫起真兒來,“”心儀是咋回事兒?”“心儀……”黃知縣辯解道,“心儀是曹知縣的事兒,曹知縣要迎娶心儀女人做三房!”黃氏一聽瞪着眼睛追問:“他跟你說着!”“可不是嗎,”黃知縣手裡拿着信在黃氏面前晃了晃說,“都在這上面呢,還告訴我四月二十給他道喜去!說實在的,我真不願意去,花點兒倒沒啥兒,到時候兒人家那幾個知縣都仨倆的媳婦兒帶着,我這臉兒往哪擱呀?”“也找倆帶着,你不就洋氣了嗎?”黃氏冷嘲熱諷倒讓黃知縣有了順水推舟的藉口:“這麼說我再找一個你同意啦?”“呸——想的倒美,”黃氏咬牙切齒的說,“只要我不死你就不用做這個夢!””話都說到這兒了我還做啥夢啊。”說完,黃知縣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腦袋,他在想:這麼多年沒能給生下一兒半女,我沒責怪過你。你反倒處處爲難我,壞我的好事兒,還想斷送我的前程,再讓你留下來終究是禍害。想到此黃知縣擡起頭,笑麼滋兒的問黃氏:“還生氣呢?別生氣啦!”“往後你還想別的女人唄?”黃氏說,“你要是不想我就不生氣了!”“不想啦,”黃知縣保證,“再也不敢想啦!”“你跟我說說,”黃氏問黃知縣,“用啥證明啊?”“用我的實際行動,”黃知縣指了指黃氏說,“你那兒呆着,今天我好好的表現表現,剛纔給你買的飯撂涼了,我給你熱熱啊!”說完,黃知縣把桌子上的羊湯大餅端進了廚房。過了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黃知縣端着羊湯和大餅出來,放到了桌子上。“出來吃飯吧!”黃知縣說,“要不一會兒還涼了!”黃氏從裡屋兒出來一看問:“從哪兒弄來的羊湯大餅啊?”“東頭兒新開了家兒羊湯館兒,”黃知縣說,“我剛在那吃的,味兒好呢,快吃吧。”“哎,這味是挺好!”黃氏喝了幾口羊湯又拿了塊兒大餅邊吃邊問,“他那兒沒有油條?”“沒有,”黃知縣說,“在講兒的羊湯大餅,這大餅不比油條好吃?”“你說我想油條吃了呢,”黃氏告訴黃知縣,“下回出去看有賣油條豆腐腦兒的給我買回來。”“好嘞,”黃知縣說,“下回買油條豆腐腦兒!”這時,黃氏把羊湯和大餅都吃完了。“你歇着,”黃知縣說,“我刷碗去!”“今天表現咋兒這好啊,”黃氏好奇的問,“每天沒這樣兒啊?”“往後我天天刷碗做飯!”黃知縣說着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哎呀!”黃氏捂着肚子扶着桌子說,“我這肚子咋兒這疼啊?”“咋兒着哩?”黃知縣帶着焦急神態說,“我找先生去!”“不行啦,忒疼!”黃氏扶着桌子站了起來,這時,她的嘴裡、鼻子裡、耳的裡和眼角都流出了血。黃氏指着黃知縣斷斷續續的說:“你、你……”話沒說完黃氏就“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