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目光突然變得如此狡詐神秘,這讓錄小璐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爺爺到底想什麼呢?“方雲龍,你好大的膽子,這個時候還想提條件?本仙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條件。”
方雲龍微微一笑,說道:“璐仙子,在下的兩個條件也簡單,第一,在下與錄飛尺公平一戰,生死各安天命,不能在事後打擊報復;第二,此事結束之後,立即放在下和齊金勇離開,並保證絕不追究。”
方雲龍話音一落,錄小璐便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方雲龍,你打的好算盤,錄飛尺乃我錄家有可能進階元嬰期的修士,若是被你斬殺了,你認爲會放過你嗎?第二條,你走可以,但你的奴才不行。”
方雲龍眉頭一皺,說道:“璐仙子,齊金勇是在下的屬下,更是仙陣樓的護法,何況當日他也沒有給貴府帶來麻煩,而且已經受到了懲罰,此次在下一定要將他帶離此處。再者你定下的條件如此苛刻,難道還怕在下殺了錄飛尺?”
錄小璐冷冷一笑,說道:“方雲龍,你要明白,你混入我錄家,本來是跟齊金勇一樣,要在厭生房待過下半生的,但本仙子額外開恩,給你機會,你若還不知趣,那就休怪本仙子不客氣了。”
方雲龍深吸一口氣,看來此事今日無法善了了。“錄前輩,璐仙子,倘若晚輩將璐仙子的提議改成相距六百丈,三息之間,一招結束戰鬥。在下做不到這一點,那在下便加入貴族,成爲其中一份子。若在下做到了,可否滿足在下的兩個條件?”
方雲龍此話一出,語驚四座。錄嘯天一愣之後,大笑起來,這方雲龍是在癡人說夢吧,這樣的條件,別說是結丹後期修士,便是他這樣的元嬰中期修士,也不一定能夠做的到。難道這方雲龍審時度勢,打算以此爲藉口,加入我錄家了?
錄小璐則一臉驚異的望着方雲龍,這是怎樣豪邁的一個人呢?以結丹後期的實力,面對一個龐大的錄家,直面一位元嬰中期修士,竟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真的認爲,他是大修士,是神仙不成?方雲龍看起來不像是大話無稽之徒,莫非這其中另有蹊蹺?錄小璐歪了歪可愛的腦袋,望着方雲龍,一臉思考狀。
齊金勇被方雲龍的話,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爲了救他,方雲龍竟說出瞭如此苛刻的條件,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務。要不是齊金勇知道方雲龍的秉性,只怕他還會認爲,方雲龍是趁機想加入到錄家呢。
錄飛尺一臉輕蔑的望着方雲龍,心中暗暗冷笑,全然沒有了剛開始要與方雲龍單挑時的擔驚受怕。六百丈距離,三息時間,一招殺人,這簡直是白日做夢,哼,這方雲龍牛皮吹大了,看他怎麼收場。
方雲龍望着錄嘯天,嘿嘿一笑,說道:“怎麼,堂堂法丙府府主,在外法天原赫赫有名,第一修真家族的錄家,竟然連在下提出的如此苛刻的條件都無法答應,簡直讓人失望透頂。也罷,在下就放棄報仇,放棄救出齊金勇,就此離去罷了。”說完,方雲龍身形一晃,便欲離開厭生房。
“且慢!”錄嘯天輕喝一聲,攔下了方雲龍。“方仙陣師,哈哈,錄家在法洲屹立數萬年,成爲法洲舉足輕重的大家族,豈會連你這樣的條件都不敢答應?好,老夫答應了。老夫以錄家大長老的身份宣佈,倘若你在六百丈距離上,三息之間,一招之內殺死錄飛尺,我錄家永不追究,並任由你和齊金勇離開,絕不阻攔。不但如此,老夫代表錄家,還送給你一面天錄令,凡持此令者,便是錄家的朋友,錄家之人,世世代代只有跟他交好,保護他,絕無欺詐、凌辱以及反目成仇。”
錄嘯天此言一落,方雲龍固然大喜,而錄小璐則撇了撇紅潤的小嘴,沒有說話。有時候撒嬌,無理取鬧是對的,但在這個時候,錄嘯天以錄家大長老身份說話,她還是做乖乖女比較好。何況錄嘯天說的對,若是連方雲龍那樣的條件都不敢答應,一旦傳揚出去,錄家就無臉在修真界露面了。而錄嘯天加了一面天錄令,無非是告知世人,方雲龍在這麼苛刻的條件下迎戰,錄家是有巨大補償的。
方雲龍食指颳了刮鼻樑,笑道:“錄前輩厚愛,晚輩醒的,晚輩也感謝前輩的理解和對晚輩的放縱。晚輩若是能安然離開貴府,自當投桃報李,給錄家一個驚喜。”
錄嘯天哈哈大笑,對方雲龍點了點頭,說道:“好!方仙陣師爽快,老夫也不拖拉。飛尺,你現在往前方行六百丈,等候老夫的命令。”
面對家族的大長老,錄飛尺可沒有方雲龍那般灑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而後身形一晃,便朝前方飛去。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錄嘯天的傳音,“飛尺,切不可大意,方雲龍提出這等建議,必有依仗。待老夫讓爾等準備之時,你便暗中施展癲狂之術,將實力提升到近似元嬰初期的境界,同時將最強的防禦法寶祭起,全力防禦,如此方能讓老夫放心。”
聽到錄嘯天的傳音,錄飛尺精神一震,如同有了一根主心骨,底氣頓時足了起來。當聽到方雲龍的提議後,錄飛尺在鄙夷方雲龍,不相信他會在那樣的條件下,將自己殺死的同時,卻又忐忑不安,懷疑方雲龍另有陰謀。
原本按照錄小璐的提議,錄飛尺已經打算施展癲狂之術,跟方雲龍好好鬥上一場,他就不信了,憑藉近似元嬰初期的實力,難道還抗不過十息三招?或許有可能,他還會爲自己出口氣,爲錄家出口氣,將方雲龍留在這裡。不過待方雲龍提出那個條件後,錄飛尺又猶豫了,如此遠的距離,三息一招,怎麼可能對他產生威脅呢?於是錄飛尺決定放棄施展癲狂之術了,畢竟這種秘術後遺症是非常明顯的,最起碼十年之內,他就別想痊癒了,甚至有可能需要百年的靜養。
有大長老的特別囑託,錄飛尺決定施展癲狂之術了。這時,耳邊又傳來了錄小璐的傳音。“飛尺,待爺爺一聲令下,開始之時,你就全力逃走,以你的速度,在六百丈距離上,三息時間,便是爺爺也不一定能追得上。若是你施展了癲狂之術,那麼只怕只有大修士纔有可能殺死你,方雲龍是不可能的了。”
錄小璐的話,堅定了錄飛尺施展癲狂之術的信念,同時也給錄飛尺指明瞭此次戰鬥的戰術。那就是先施展癲狂之術,而後祭起最強大的防禦法寶,然後便是一路狂竄,只要在三息內,不被方雲龍追上,那就萬事大吉了。
待錄飛尺飛到距離方雲龍六百丈的距離後,方雲龍緩緩的飛到了半空之中,與錄飛尺遙遙相對。厭生房巨大無比,足有十里方圓,方雲龍跟錄飛尺站立在半空中,一側有巨大的人形傀儡,下方有成百上千的結丹期修士。
這些結丹期修士,早已被金黃鐵鏈和黑色骷髏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猶如行屍走肉。不過在聽到方雲龍跟錄嘯天的賭約後,百十年來,第一次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固然有不少修士暗暗譏諷方雲龍不自量力,但還是有不少修士默默爲方雲龍加油助威,期望方雲龍打敗錄飛尺,給他們出一口惡氣。
隨着錄嘯天一聲“準備”,方雲龍和錄飛尺幾乎同時動了。只見六百丈外的錄飛尺,輕喝一聲,一口噴出一團拳頭大的精血。暗紅色的精血嘭的一聲爆炸開來,將錄飛尺籠罩了起來。不過數息之間,錄飛尺幾乎長高了一尺,全身肌肉高高隆起,粗粗的血脈浮在肌膚之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色,而錄飛尺的雙目,此刻已是通紅一片,猶如兩盞紅燈,穿過六百丈的距離,照耀在方雲龍的身上。
錄飛尺身上的氣勢不斷的拔高,迅速超過了結丹後期,達到了近似元嬰初期的境界。待氣勢穩定之後,錄飛尺大喝一聲,伸手一揮,一件盾牌樣的古寶在空中盤旋,將他籠罩了起來。做完這些之後,錄飛尺才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盯着對面的方雲龍,腳底下卻暗暗抹了油,只待錄嘯天一聲令下,便瘋狂逃竄。
相比於錄飛尺複雜的程序,方雲龍就簡單多了。在他的身前,只是升起了一個只有數寸長的黑色鐵疙瘩,在空中滴溜溜的亂轉。站在方雲龍身旁不遠處的錄嘯天和錄小璐齊齊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樣的法寶,怎麼看起來普通至極,似乎沒有什麼靈力波動。看樣子還是新煉製不久的法寶,並非古寶,更不是仿製靈寶,至於靈寶,那就更不是了。難道方雲龍就要用這件法寶,在三息之內,發出致命一擊,將錄飛尺殺死?
錄嘯天和錄小璐對視一眼,齊齊搖了搖頭,這個東西太古怪了,方雲龍更是古古怪怪。從古至今,從未見過有這麼個樣式的法寶,也從未聽說這種不起眼的法寶有如何大的威力。難道說方雲龍真的是放棄了報仇,放棄了救出齊金勇,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認命般的加入到錄家來?
錄小璐怔怔的看着方雲龍堅毅的臉龐,變形術在她功法下毫無作用,她早就看出了方雲龍的廬山真面目,對於這位年輕俊彥,如彗星一般在法洲冉冉升起,創下法洲陣法第一人,法洲唯一仙陣師的稱號,不知爲何,她特別的關注。以前的關注僅僅在於方雲龍的陣法造詣,而現在,卻多了許多。方雲龍的果敢,瀟灑的言談舉止,胸有成竹的氣魄,堅韌不拔的性格,強敵面前不卑不亢,對朋友屬下不拋棄不放棄,對仇人秋風掃落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都在她的芳心中,留下了一道道劃痕。
“開始!”錄嘯天一聲令下,轟動整個法洲的一戰拉開了帷幕。這一戰,被稱爲法洲有史以來同階修士間,最不相稱的一戰;這一戰,被譽爲法洲最不可思議的一戰;這一戰,方雲龍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仙陣師,還被稱爲難以理解的魔術師;這一戰,後人研究許久,即便有當事人的詳細描述,還是無法解開其中之謎;這一戰,在千百年後,依舊在修真界傳誦着,成爲一個永恆的傳說;這一戰,晉升爲大修士後的錄小璐坦言相告,從那時起,她陷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那裡有花的香氣,那裡有幸福的港灣,那裡有甜蜜的回憶。
錄嘯天令下,錄飛尺腳下一滑,便朝前方飛去,轉瞬間,便將六百丈的距離拉到了七百丈。而這時,空中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看不見的黑光,穿過了時間空間,穿過了他引以爲傲的防禦盾牌,穿過了他的丹田,擊碎了他的金丹,穿透了他的身體。
錄嘯天在發令之後,便緊緊盯着方雲龍的一舉一動。只見方雲龍右手緊握黑玄槍,食指輕釦扳機,一聲轟鳴巨響傳來,一股強大的氣息從黑玄槍的上傳出,將手握黑玄槍的方雲龍,震退了十數丈之多。強大的後座力,將方雲龍堅比法寶的右手,震開了一道道血痕。方雲龍的氣血一陣劇烈的翻騰,胸中先是一悶,緊接着便噴出一口鮮血。
錄嘯天看到,從黑玄槍上飛出一個長筒型的東西,卻被方雲龍瞬間收了起來。錄嘯天還看到,從黑玄槍的槍口,飛出一道黑光,速度之快,幾乎讓他都無法看見。黑光一閃,幾乎在一息之間,便出現在錄飛尺的身前,從他的丹田內穿過。緊接着,錄飛尺便從空中落了下來,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