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輕移蓮步,來到方雲龍的面前,出人意料的躬身行了一個大禮,沉聲道:“雲師弟,妾身向你道歉,並代表林蕭師兄向你道歉,錯不該懷疑你,希望你能夠原諒。”
柴靜此舉,衆人皆驚。雲霄谷、神劍門和河洛派三派守衛停歸山靈礦的帶頭人,雲霄谷築基後期的女修士柴靜,對一位河洛派築基初期修士雲飛,行大禮,當衆致歉,確實稱得上驚人之舉。
面對柴靜的大禮,方雲龍慌忙往旁邊一閃,口中急道:“柴師姐,折煞雲飛了。守衛停歸山靈礦,乃我三派共同之任務,在下所作所爲,都是爲了能夠完成任務,使我們能夠帶着榮耀回到門派。你的大禮,雲飛如何敢受?”
對於柴靜的動作,方雲龍雖然想過有這個可能性,但沒想到柴靜會這麼幹脆,這麼徹底,大禮會如此的毫不含糊。見此大禮,方雲龍暗讚一聲,柴靜越來越成熟了。先前林蕭和她對自己的懷疑,在自己拿出的五枚玉符,以及合理的解釋面前,不堪一擊。若是柴靜還一味袒護林蕭,維持不值錢的面子,那麼就會寒了所有修士的心。不但沒有修士參加第三組狩獵,而且整個守衛停歸山靈礦的三派聯盟,都會變成一盤散沙,此行任務必敗無疑。
在這種情況下,柴靜拋去了面子,以三派帶頭人,築基後期修士的身份,當衆向雲飛道歉,即安撫了雲飛,又籠絡了衆人之心,還給林蕭找了個臺階下,真可謂一石三鳥,好計謀。
反觀方雲龍,若是坦然接受柴靜的大禮,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功勞,都會化爲烏有。因爲一位自高自大的修士,是不會受到衆人歡迎的。因此方雲龍才閃過身軀,不接受柴靜的大禮,並順勢表達了自己是爲完成停歸山守衛戰任務,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柴靜直起身來,俏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雲師弟,方纔一禮是表示妾身的歉意。”說完,柴靜竟再次朝方雲龍行了一禮。
方雲龍微微一嘆,雖然不明真相,但第一禮不能接受,第二禮同樣不能受啊。身形一晃,方雲龍便想故技重施,閃過身形,不料一股龐大的靈壓出現在方雲龍的身體周圍,壓在方雲龍的身上,令他無法移動。其實以方雲龍的實力,要想掙脫,還是輕而易舉的,但眼前的情況,可不允許他的實力露餡,只好放棄了那個想法。只是受帶頭人一個大禮,以後自己只怕就要被衆人指指點點了。無奈的方雲龍,只好面對着柴靜,躬身一禮,回敬了柴靜一個大禮。
千思萬想,千算萬算,心中各有所思的方雲龍和柴靜,都忘了一件事情,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一個人躬身行禮的時候,無法察覺,但兩個人同時躬身行禮,而且是彎腰幾近九十度的大禮,那距離就不夠用的了。兩位修真界中的築基期高手,竟然如同凡人一般,毫無防備的額頭撞到了額頭。
“砰”的一聲,接着“啊”的一聲輕呼,方雲龍和柴靜閃電般的直起了身體,尷尬的看向對方。方雲龍還好一些,銅皮鐵骨,金剛塑體,別說是柴靜的額頭,就是一塊鐵石,也只是揮一揮衣袖,不留一片塵土。但柴靜就不同了,額頭如同撞到了石頭之上,令她一陣眩暈,一聲痛呼之後,玉手連忙敷上了額頭,靈力運轉,方纔消除了不適,以及馬上就會出現的一個大包。
“對不起,柴師姐,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方雲龍有些手忙腳亂的向柴靜道歉。
柴靜擡起頭,望着方雲龍有些慌亂的樣子,想起平日所見方雲龍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這一笑,不同與往日的溫柔笑容,而是如同百花盛開,萬鳥齊鳴一般,散發出無窮的魅力。縱使見慣美女的方雲龍,也不禁陶醉其中。古時唐明皇,或許就是沉醉在楊貴妃的一笑之中,而不能自拔吧。
見到方雲龍愣住的樣子,柴靜似乎想到了什麼,圓潤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暈紅。又似乎不堪方雲龍懾人的目光,微微低下頭去,暗暗提醒自己,保持冷靜,莫要亂了心神。
深吸一口氣,當柴靜擡起頭時,已經恢復了往日溫柔的笑容,“雲師弟,這第二禮,乃是妾身代表所有的修士,向你表示謝意的。”
方雲龍撓了撓頭,自己方纔剎那間的失神,一定被柴靜看在了眼中,不知道這位對淫徒深惡痛絕的美女,會如何的看待自己呢。當聽到柴靜解釋行禮的原因時,方雲龍心中有些納悶。柴靜剛開始行第二禮的時候,他便有些意外,以爲是自己躲過她的一禮,所以才二次行禮。豈料事實並非如此,柴靜此禮另有緣故。
不止方雲龍納悶,衆人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已經道歉了,還要行禮,所爲何事?柴靜身旁的林蕭,更是想拉起柴靜,不過卻感受到柴靜施禮的決心,以及放出來的靈壓,唯有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伸出的右手又收了回去。只是林蕭沒有想到,柴靜這一禮,竟像是和方雲龍舉行婚禮一般,夫妻對拜。
在當時的情況下,衆人不疑有他,無論如何,兩人都不可能是在舉行婚禮,只能說是一種美麗的誤會。但陷入情網中的林蕭,滿腦子都在想着跟柴靜拜堂成親的情景,見到方雲龍竟然佔柴靜的便宜,趁機想跟她拜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勃然大怒的林蕭,幾乎在方雲龍手忙腳亂的向柴靜道歉的同時,手掌微微翻動,朝方雲龍擲出了一件無色透明的劍形法器。
這件透明的劍形法器,名爲蟬翼劍,劍身薄如蟬翼,輕如鴻毛。在煉製的過程中,加入了多種珍惜材料,所以此劍無色透明,攻擊時隱於無形,更兼劍體輕盈,飛動時無聲無息,是用來偷襲的最佳頂階法器。
世間萬物,有利必有弊,蟬翼劍的主要功能是偷襲,爲了強化這一功能,犧牲了劍身的一部分能力。在祭出蟬翼劍之時,靈力的消耗幾乎微不可計,因此蟬翼劍的攻擊力,更多依賴於劍體以及劍身的鋒利,而不是修士輸入到劍身上的靈力。劍身透明無色,劍體輕盈無聲,攻擊時無靈力波動,這才造就了蟬翼劍偷襲第一利器的威名。
蟬翼劍的缺點是速度稍慢,爲了保證整個偷襲過程的無聲無息,蟬翼劍的飛行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不過以林蕭和方雲龍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兩句話的功夫,便可以到達。
除了速度慢之外,還有攻擊力方面,不盡如人意。因爲不需要輸入靈力指揮,所以蟬翼劍對沒有靈力支持的物體,攻擊力極爲強大。即使是一件頂階防禦法器,在沒有靈力支撐的情況下,一樣可以輕鬆穿透。但對於有靈力支撐的物體,攻擊力便不值一提了。一位築基期修士發出的蟬翼劍,甚至都無法攻破煉氣期弟子的靈力護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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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兩次戰鬥中,林蕭做夢都想祭出蟬翼劍,一招制敵,但每次希望都像肥皂泡一般破滅了。林蕭的對手,都是築基後期修士,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在這種生死之戰中,豈可大意。一進入比武場,防身護罩便已經施展出來,甚至連防禦法器都祭了起來,因此時至今日,蟬翼劍從未離開過林蕭的雙手。不過在今日,在即將展開第三組狩獵之時,蟬翼劍出手了,攻擊的對象,則是己方河洛派築基初期修士雲飛。
可是林蕭在聽完方雲龍和柴靜的對話後,心中咯噔一聲,暗道壞了。原來兩人沒有在拜堂,雲飛也沒有故意去佔柴靜的便宜,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尤其是最後柴靜嫣然一笑百花開,道出行禮的原因,是代表衆人向雲飛表示謝意,一下子點出了柴靜對雲飛,只是因爲他的功勞而充滿感激的情意,並非兒女之情。自己在這個時候擲出蟬翼劍,擊傷甚至殺死雲飛,豈不是惹得柴靜勃然大怒?
收回蟬翼劍?林蕭稍一猶豫,便放棄了這個想法。不同於擲出蟬翼劍的無聲無息,要想收回蟬翼劍,動作絕對不小,只怕自己一行動,便會驚動了衆人。衆人見到自己竟然卑鄙的想偷襲雲飛,那還不把自己轟成渣滓?
最重要的是,在雲飛取出玉符之後,柴靜說是代替自己向他道歉,其實是間接的表示了對自己的不滿,對自己有了怒氣。若是自己不長眼的在柴靜向雲飛表示感謝的時候,暗算雲飛,那自己就永遠不可能得到柴靜的芳心了。因爲那不僅僅是在衆人面前落了柴靜的面子,更損傷了她帶頭人的形象。這邊向雲飛表達感謝,那邊卻派人暗殺,如此一來,三派不反目纔怪。出現了那種情況,柴靜即使不殺了自己,也會將自己押送回雲霄谷。終此一生,兩人很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如果自己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那麼無論雲飛受蟬翼劍一擊,是死是活,都與自己無關,而且衆人也不會起疑。一來沒有人知道蟬翼劍是自己的獨門法器,更沒有人能夠想到天下間竟有如此神奇的法器,殺人於無聲無息之間;二來雲飛殫精竭慮,一戰殺死了五位朝陽宗一方修士,誰知道期間會不會發生了什麼變化,直到此時,才內傷發作呢?
在林蕭的潛意識中,還有一點原因,讓他決定不收回蟬翼劍,順其自然。那就是方雲龍得罪了他,而且柴靜對他青睞有加。方雲龍說的一段話也刺痛了林蕭:論功勞,林蕭寸功未立,而他三戰至少殺死九人,“如此戰績,如此功勞,漫說是你,在下放肆一句,何人能比?”一位築基後期修士,被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如此質問,偏偏說的又是事實,這讓林蕭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因此自己必須要教訓教訓方雲龍,讓他知道築基初期修士,在築基後期修士面前,屁都不是。
蟬翼劍確實神妙無比,若是在平時,以方雲龍的警覺性和強大的神識,要想發現蟬翼劍的攻擊,都非常困難。很可能只有在蟬翼劍臨體的一剎那,纔會察覺一二。只是方雲龍被柴靜傾城傾國的嫣然一笑,晃動了心神,更因爲柴靜的話而陷入了疑惑之中,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發現,危險悄悄的出現在他的身側。
此時方雲龍正疑惑的望着柴靜,問道:“柴師姐,此言何意?爲何要謝在下呢?”
柴靜微微一笑,早就預料到方雲龍會有此一問了。就等着他將此問問出,然後自己再主導加工一番,便可以解決第三組狩獵的問題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心中暗暗得意的柴靜,正要說話,卻聽見從方雲龍身上,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金屬摩擦般的響聲,不由愕然的望向方雲龍。只見方雲龍臉色微變,轉瞬便換成了微笑,似乎剛纔只是出現了幻聽。
別看此時方雲龍一臉微笑,其實心中如同一鍋沸水,四處翻滾。時至今日,方雲龍不是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但這一次絕對是毫無防備、沒有任何預兆的向死神靠攏。在跟柴靜說話的時候,方雲龍感覺到一縷細風穿透了自己的衣服,透過了體內的黑旗甲,如蚊子叮咬般,碰到了自己的肌膚上,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發出一個輕微而又難聽的金屬摩擦之聲。
這是什麼東西?自己雖然沒有輸入靈力到黑旗甲上,但煉製黑旗甲的材料,都是質地堅硬無比的煉製材料,卻沒有起到任何的阻擋;銅皮鐵骨,經過金剛塑體的,足以硬抗一件頂階法器,卻被此物刺破了肌膚,入體近半寸。好久沒有從肌膚外流出的鮮血,終於被此物勾引了出來。
萬幸的是,方雲龍的實在過於堅硬,蟬翼劍往裡鑽入十分困難,這才被及時反應過來的方雲龍,用肌肉夾住了刺入體內劍體,同時靈力運轉,將蟬翼劍牢牢控制在身體內。一層層靈力護罩和黑旗甲的黑氣,將蟬翼劍包了起來,切斷了蟬翼劍與其主人的聯繫。
柴靜娥眉微蹙,低聲問道:“雲師弟,怎麼了?”
方雲龍微笑的看了看四周的修士,搖了搖頭,對柴靜說道:“沒事,柴師姐,被蚊子咬了一口,剛纔你要說什麼?”衆人的臉上沒有異樣,似乎都不知道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等待柴靜說話。唯有林蕭,目光有些遊離,竟似不敢看方雲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