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市最好的五官科醫院。文晸佑張開嘴讓醫生看着他的喉嚨，半響在醫生的示意下閉上嘴。此時他可以說話，但是喉嚨實在是有些乾澀和發燙，讓他能說話都不想說。而且李洙英此時也剝奪了他說話的權利。
“怎麼樣醫生？他聲帶情況如何？”李洙英一臉焦急地詢問，坐在一邊眉頭皺得嚇人。
醫生沉吟半響，擡頭開口：“聲帶前中部處的黏膜發生炎性水腫，發聲時表面有分泌物附着，並且剛剛從他進來之後，就頻繁清嗓試圖清除分泌物。這些……都是聲帶小結形成之前的跡象。”
李洙英心沉到谷底，做爲專業歌手，在歌謠界闖蕩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聲帶小結對一個歌手來說意味着什麼。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情緒，醫生擺手道：“只是形成之前的跡象，並不是說已經聲帶小結了。”
文晸佑一直都在旁邊，低頭沉默。
醫生都很好奇，因爲不管自己說的這些病理是好是壞，這個小傢伙都好像沒有多餘的情緒。難道是自己講的很深奧太專業，他根本聽不懂？
沒容許他多想，李洙英已經追問：“醫生，你說他的嗓子還能恢復？”
醫生愣了一下，皺眉開口：“這個不好說了，他嗓子還不錯。只是你剛剛講過的，本來就處於變聲期，這段時間還頻繁用聲帶發出高音，並在今天還喊到極限甚至破音。突發性的傷害和經常性的傷害全都有。坦白說，還沒有形成聲帶小結，已經算是萬幸了。”
想了想，醫生拿出病例寫着什麼，不一會擡頭看着李洙英：“我的建議是讓他住院。普通人的話，聲帶小結也不是什麼大病，可以吃藥保養治療。但是你這麼重視他的嗓子，可能他從事的職業也一定和這方面有關。所以還是住院針對性治療護理幾天，看看情況，進一步的觀察。”
李洙英趕忙點頭：“可以。您幫忙安排吧。”
醫生叫來護士，讓她帶李洙英去辦理住院手續。文晸佑跟着離開診室，坐在長椅上等着李洙英。
揉着喉嚨，文晸佑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呼出去。靠在椅背上看着牆壁。
明明都陪你唱一遍了。你幹嗎玩的那麼high非要再來一遍？還又提高了幾個音？不是說你唱我不唱就可以避免的。
在那一剎那，做爲合作的歌手哪怕不發出聲音，可是文晸佑也會本能地被她的調子帶着提氣發聲。而這也就導致文晸佑的聲帶在那一刻徹底崩潰。
此時的他纔有些疲憊，揉着臉低頭。還沒出道呢，就已經這樣了。如果聲帶真的出了問題，自己……難道就這麼回家了？沒有一副好聲帶，做演員也不可以吧？
長得再帥，一副那麼奇怪的聲音，聽着都可笑。文晸佑剛剛在診室繃着的神經，此刻頓時鬆懈了。各種無助和恐懼涌上心頭，最終只化成深深的無奈。
“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麼了你？！”文晸佑下意識擡頭，李洙英臉色難看坐在他身邊，冷着臉瞪他。
文晸佑扯起嘴角，眯起笑眼想笑。張口要說什麼，卻微微停頓一下，再次低頭沉默下來。李洙英看着他的樣子，搖頭嘆口氣。
“社長，住院手續辦理好了。”司機在走廊盡頭召喚，李洙英拉着文晸佑站起，跟着司機走去。
不一會來到一個病房，才發現居然是單人間。
文晸佑愣了一下，回頭沙啞着嗓子笑着開口：“老……老師。不怕……給我住……浪費了？”
噗嗤一聲，司機忍不住笑出來。見社長瞪他，趕忙別過身子，靠在一邊站着。
李洙英瞪他一眼，沒好氣地揉着他的頭：“老老實實住院吧，回頭我讓順圭把你的日用品拿過來……”
說到這，李洙英坐在一邊，突然氣憤拍着腿：“這個臭丫頭。你不知輕重！她居然也敢瞞着我幫你！！看我回去不教訓她！”
文晸佑趕忙擺手：“不怪她，是……咳咳。是我讓……讓順圭幫我的。”
李洙英一頓，嗤笑一聲斜眼看着文晸佑：“不怪她？那和你合唱那個女孩呢？”
說到這，李洙英看着沉默下來的文晸佑，突然站起氣憤拽着他照着後背狠狠拍了幾下。把司機都打愣了。
倒不是因爲李洙英教訓文晸佑而發愣。做爲老師和學生，這可不是社長和練習生的關係。社長打練習生，那牽扯的事可就複雜了。而且不提家長同不同意你體罰孩子，就是社長本身也沒那個心思在意你家子女。但是老師和學生，那打罵都是正常的。
只是李洙英要打不打頭，不打臉，照着後背打。你是沒打過孩子是嗎？這麼打算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打，都能體現出李洙英的怒氣：“你怎麼想的？！一百六的智商長腿上了嗎？！你離家出走爲了什麼？我花費這麼多精力物力培養你爲了什麼？！你居然就因爲一次賭氣因爲這種莫名的活動，把你做idol出道最基礎的資本廢掉了！！你對得起誰？！”
李洙英到底是五十幾歲的人了，打了一陣，哪怕是打後背都氣喘吁吁的。頭髮也都亂了。
司機此時也不再吐槽腹誹，上前將李洙英攔住拽到沙發邊坐下。文晸佑呲牙咧嘴活動着身子，見李洙英氣成這樣，沉默一下。站起跪到他面前。
司機嘆口氣，揉着文晸佑的頭，示意他認個錯。自己當先離開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師徒倆。
這一跪，李洙英氣頓時消了一半，不是因爲他就差文晸佑這個行跪禮道歉，而是打完罵完道歉完，就得考慮之後了。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李洙英對文晸佑的看重。包括文晸佑自己。
哪怕suger有時候看到文晸佑都不禁泛酸。抱怨社長對她們都不如對文晸佑好。可是如今不提原因，只談結果，做歌手做演員，都需要一副好嗓子。
普通人不用，是因爲他們只要能說話就行，不要求太多。可是藝人就是靠一張嘴吃飯，長相都不是最重要的。
哪怕你奇醜無比，只要你嘴管用，一樣能混下去。可是嗓子不好，做演員臺詞你說不清楚，聲音聽着讓人討厭。唱歌更是唱不了，那你還談什麼做藝人？還談什麼發展？
“對……對不起。”文晸佑沙啞着嗓子，低頭默默說出這句。
李洙英出神地看着文晸佑，半響無奈笑着：“我還用對你說‘你對不起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這類的話嗎？”
文晸佑一頓，再次沉默下來。
上前拽着他站起，坐到自己的身邊。李洙英看着他自責的表情，很多話想說，卻也覺得沒必要了。
拍着他的頭，李洙英語氣緩和了許多：“好好修養吧。醫生也說了，還沒到聲帶小結的程度。只要用心治療，別再亂來，你的嗓子可以好起來的。”
文晸佑點頭，李洙英沉默半響，站起開口：“我先回去了。在這裡安心養病。這段時間，讓順圭照顧你。”
說到這，李洙英臉色再次難看起來，邁步朝着門口走去：“臭丫頭，看我回去不收拾她。”
文晸佑趕忙要開口說什麼，奈何嗓子暫時不管用。追出門口的時候，李洙英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文晸佑趕忙拿出手機想通知李順圭躲起來別讓她阿爸找到，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讓他再次沉默了。陌生號碼，但他卻知道是誰。而上面，也只有一句話，或者說是一個詞。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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