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令不能用。”
龐堅皺着眉頭。
雷氏、雷玉身亡太快,他來不及做任何防備,便被一名鬼面者扼殺。
他心裡有些懊惱,感覺對不起雷坤,對不起雷坤的熱情款待,還有雷坤對他的器重。
“劍令失效!”
兩女愈發驚慌。
劍樓離此不算遙遠,訊息只要被傳遞出去,徐蔚、王策等人以不朽境修爲御劍,轉瞬就能抵達於此。
危機,也會在一瞬間解除。
而這,也是劍樓弟子在這塊大陸,敢於橫行無忌的最重要原因。
可現在,劍樓弟子依仗的劍令,卻失去了最大的威懾力。
“三十里範圍,劍令不能和外界溝通。”
一位鬼面者冷笑,道:“洛源,龐堅,我們後面的人,早就調查清楚了,兩者就是同一人。洛源,在第三界的雲雷禁地,和散修雷坤有過接觸。”
“雷坤獨子雷切,從乘坐山水靈舟在水月鎮現身起,就已經被人盯上。”
“引誘雷切賭博,令他連自己姐姐都押了上去,卻特意給他留下靈玉,讓他能夠乘坐帆船趕赴劍樓……”
那人顯露在外的眼瞳中,充盈着譏諷意味,道:“那些人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這一刻,爲了確定你過去的路線,再以此判斷你回來的路線。”
“龐堅,就算你隱藏了境界,也有魂遊境的修爲,今日也難逃此劫!”
“樓主親傳?未來的劍樓之主?嘿,這位置是你能擔得起的嗎?”
話落時,三人的圍攏之勢已成。
鷹鷲利爪,白骨血旗,金剛圈,三樣器物也鎖定了龐堅。
“龐師弟!不用管我們,你能走就走!記得揪出幕後黑手,爲我倆報仇!”
曾玉嵐在劍舟上尖叫。
宋紫荷輕咬銀牙,還在努力地啓動劍舟,可那劍舟如被焊在地上一般,不論她如何努力,就是不能脫離地面。
雷切那邊,還是埋頭哭嚎,還沒有從悲痛中掙脫。
龐堅冷聲道:“我擔起,還是擔不起,那是以後的事,你們反正看不見。”
他念頭一動,頓知和玄龜、蝕界藤的感應未曾中斷,這便意味着他想走就走,也能通過那兩樣奇物獲取力量增援。
“呼!”
沉落靈海的“凜冬之心”悄然浮出,如一顆剔透明淨的晶瑩心臟,落向了那艘劍舟。
“哧哧!”
濃郁的森白寒霧,從幽寒酷厲的球形心臟向外釋放,將劍舟整個籠罩在內。
龐堅身形下墜,立於“凜冬之心”上方,宛如踩着一顆極寒星辰。
他對劍舟中的三人輕聲說:“別擔心,不會再有人死了。”
“死不死,誰死,誰不死,都由我們說的算!”一位鬼面者怪笑。
以白骨爲旗杆的血色錦旗,突然泛起了猩紅血光,對龐堅體內的鮮血施加影響。
只是,對常人鮮血有奇效的白骨血旗,卻根本奈何不了龐堅。
將“大造化聖體”修到了精血境的龐堅,流轉筋脈血管的每一滴鮮血,所含的血肉精能都是正常鮮血的幾十倍。
那杆白骨血旗,去撬動龐堅的體內鮮血,就像以竹籤挑動磨盤巨石。
“此子邪門!”
御動白骨血旗者驚叫,眼中浮露慌亂,道:“劍樓,並不着重血肉體魄的打熬,可他血之流淌宛如瀑布洪流!”
龐堅皺眉:“你出自血月?”
“棄徒!”那人冷哼迴應。
點了點頭,龐堅道:“沒什麼分別,那就從你開始。”
一道銀亮長虹飆射而出。
這道銀亮的光虹,透出玄妙悠遠的劍意,如漆黑夏夜深空中的滿天星辰,以深奧的劍意將掌控白骨血旗者鎖定。
百畝虛空,有顆顆燦然星辰乍現,亮的像是最爲奪目的寶鑽。
“星辰,明月,寒力。”
龐堅以近期參悟的“融”字要訣,動用屬性相近的星、月、寒力,以厲兆天傾囊相授的劍道真諦施展妙法。
璀璨星辰中,一輪彎月緩緩放大,如月之女神眯着的凜冽眼眸。
羣星,彎月,一同照向那人所在方位。
自稱血月棄徒的那人,神色一個恍惚,感覺像是置身於了外部的浩渺深空。
他還沒來得及欣賞天外美景,便感覺漫天的星辰和彎月,突然對他展露出濃濃惡意。
另有一股寒意,也從他的靈魂和丹田滋生,令他思維變得凝滯。
他和白骨血旗的深刻感應,同樣被莫名涌現的寒意滲透,並緩緩地凍結。
“趙!”
握着金剛圈的鬼面者以厲嘯提醒。
他眼中的那位同伴,被長槍釋溢的淡薄寒霧淹沒,他看着一道銀虹穿梭在星辰之間,正在迅速逼近同伴。
可他的那個同伴,一臉的渾然不知,還在迷迷糊糊地凝望一輪彎月。
“轟!”
以厲嘯提醒者,驟然看到一輪熾烈大日撞來。
在燃燒的烈焰中,現出面色平靜的龐堅,衝着他冷然一笑。
他頭皮發麻地匆忙祭出金剛圈。
一條金輝隧道陡然呈現,他縮在輝芒凝做的隧道內,以道道光柱轟擊來襲的龐堅。
可無窮金光尚未靠近龐堅,便被龐堅身上暴烈的力量碾碎,如遠古兇獸一般的龐堅,轟滅所有擋路的金色環圈後,精準找到了執掌器物者。
等近在咫尺時,龐堅驀地祭出雷電夾雜的罡罩,重重撞向此人的血肉軀身。
“喀喀!”
同爲魂遊境的那人,如紙糊一般地倒下,骨骼全部炸裂
一道幽白魂影,突從虛空中的金剛圈飛出,尖叫着向外逃去:“這個錢我們掙不了!”
體魄一觸即滅後,將神魂第一時間逃離,他這是要爲自己尋求一個轉世的機會。
“這就是魂遊境?不堪一擊。”
伴隨着龐堅的低語,道道刺目閃電從金剛圈內部爆出,將金剛圈炸碎的同時,另有幾道閃電後來居上地射向逃離的神魂。
“噗!”
幽白魂影化爲輕煙消失。
另一端,執掌白骨血旗者,亦被長槍洞察心肺而亡。
其神魂,都來不及遁離血肉之軀,就被“冰魄魔神經”凍裂魂魄的力量,將神魂都給凍的碎滅。
劍舟落地,被“凜冬之心”護住之後,眨眼功夫就死了兩個來襲者。
透過寒霧,能看到外部戰鬥場景的曾玉嵐和宋紫荷,美眸漸漸泛起異彩。
宋紫荷緊張的掌心冒汗,清瘦身軀輕顫,道:“師姐,他,他……”
曾玉嵐嬌喝道:“他是魂遊境!”
宋紫荷重重點頭。
沒經歷過這種陣仗的雷切,紅着眼睛擡起頭,看到最後一位提着鷹鷲利爪逃離者,也被一杆長槍透過後心而亡。
那人,從天靈蓋飛出的神魂,被一束刺目金光穿過。
如其軀身,被長槍給刺殺一般,那人神魂也被金光斬滅。
三位魂遊境,合力於此圍殺龐堅,一個個像是紙人般,連一刻鐘都沒撐得住,就被龐堅逐個打殺。
“咚!咚咚!”
三顆染血的頭顱,越過森白寒霧,落在了雷氏、雷玉的屍體旁。
“算是給她娘倆報仇了。幕後的人,我也會揪出來。”
龐堅落入劍舟說道。
他將“凜冬之心”收入掌心,再隱沒到丹田,沉聲說道:“十有八九,便是蘇櫟或周文昊所爲。”
“應該是的。”
曾玉嵐說話時,目光落在面具被扯掉的三張臉上,道:“都是散修,具體叫什麼我說不上來,但我有點印象。”
宋紫荷小聲道:“魂遊境的散修,夠資格被師傅在意一下了。”
斷緣峰的峰主徐蔚,負責安排人收集煉獄各大世界的消息,身爲她的親傳弟子,曾玉嵐和宋紫荷也接觸過這方面的事務。
兩女強忍着內心的震驚,湊過去辨別一番,篤定死者都是散修。
“先回劍樓。回去後,將這三個人和斷緣峰的畫冊一對照,就能知道他們的身份和實際境界。”曾玉嵐抿着嘴,忽然道:“龐師弟,你到底是什麼境界?”
“好像是踏入魂遊了。”龐堅如實作答。
“魂遊……”
曾玉嵐苦澀笑了笑,感慨道:“很可能,你是整個劍樓歷史上,最爲年輕的魂遊境。我看過關於你的情報,以戚師兄的說法來看,你也就二十多歲,沒超過三十歲吧?”
“嗯。”
“難怪,樓主收你爲關門弟子。”
曾玉嵐顯得有些失落黯然。
宋紫荷輕聲說:“同是魂遊境,你殺他們三個的方式,像是殺低境界者。”
她倆,這是被龐堅給深深打擊到了。
只有洞玄境修爲的她們,比龐堅年齡大一些,以前也以自己內門弟子的身份爲榮。
陪龐堅出去了一趟,經歷了一場小風波後,她們的那些驕傲自負……被撕了個粉碎。
……
齊雲鎮,鎮口。
長老劉君宏,王策,徐蔚,離天峰陳煒煌,都站在祁峰的身前,神色冷峻地望向半空。
“太不像話了!龐堅才進劍樓多久?又是以源魔爲理由陷害,在毒計敗露後,見不能將他逼走,居然直接唆使散修行兇了!”徐蔚氣的頭冒火星。
是真的有很多火星子,在她頭部閃爍。
“曾玉嵐,宋紫荷,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也差點跟着一起遭殃!”徐蔚以冰冷的目光,望向背後幾座挨着的山峰,道:“鮑天志,成宇,尉崢,這三個魂遊境初期的散修,和龐堅八竿子打不着關係!”
“不是被人指使,不是被人許下重利,我實在想不到他們有什麼膽子,敢對我們劍樓的弟子下手!”
“別說龐堅了,就是一個外門弟子,他們都要掂量掂量後果!”
“這還是在我們劍樓紮根的啓天大陸!”
“劍樓,最近百年來,都沒發生過如此惡劣的事件!必須要查,而且還要一查到底!”
徐蔚越想越是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