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去。
孤峰上，剩下血雨一個人。
她閉着眼，默默回憶武經中的一切知識。
時間緩緩流逝。
“九幽之法……”
她低聲念着，身上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強。
轟隆隆！
天空深處傳來陣陣悶雷。
原本還需要不少時間，纔可以迎來突破，但這一次她心中已經不再迷茫。
心意堅決。
完美無瑕的法門。
身體裡的靈力早已蓄積到了足夠的程度。
天劫如期而至！
雷光不住的傾落下來，被血雨隨意打飛。
又有一朵朵妖冶的花朵盛開在虛空之中，化爲天魔女，環繞在左右，齊聲道：
“修道！修道！你本可魅惑天下英雄，滅絕衆生，爲何還要修道！”
血雨滿是殺意的說道：
“九幽法裡有拘你們的術法，正好我要試試看，究竟是你們蠱惑我的心志，還是我成功的控制你們！”
她雙手捏了個訣。
衆天魔女怔了怔。
當她們感受到那道術法的波動之際，齊齊變了臉色。
“走！”
“快走！是那個人旳傳人！”
“跑啊！”
衆魔女尖叫着朝虛空中逃去。
血雨看着這羣四散奔逃的天魔女，嘴角綻放出些許弧度。
一種莫名的快意油然而生。
甚至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這種來自修行的力量，讓自己第一次感到了欣然。
……
柳平睜開眼。
夢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
自己回到了歌劇院，正坐在椅子上，慢慢休息。
“柳平，爲什麼把武經傳給它，這豈不是把你的一切本事都教給它了？”安德莉亞擔憂的道。
柳平道：“它原本會的是終結之法，能終結一切，但跟着我修行了一段時間後，你有沒有發現它變得有些像人了？”
“但它還是邪魔。”安德莉亞道。
柳平露出深思之色，低聲道：“是的，它還是邪魔，但它將從我這裡接觸到終結之外的知識和能力，只要去學這些，就有生滅，有生滅，就有循環，不會走向終結。”
安德莉亞道：“你是說——”
柳平道：“它身上的人性會越來越多，與魔性互爲矛盾，直到最後，它需要作出新的抉擇，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暫時它不會成爲我們的麻煩。”
歌劇院的門打開。
一名侍者站在門口，禮貌的道：“閣下，您是直接回去，還是去跟我們老闆喝一杯？”
“去喝一杯吧。”柳平站起來道。
“兩位請跟我來。”侍者道。
柳平和安德莉亞跟着他走出歌劇院，沿着幽靜小道一直朝前走，抵達了一處大湖邊的水上長廊。
那個老酒鬼正坐在水邊的沙發上，一邊吃着水果，一邊拿着魚竿，正在釣魚。
“玩的開心嗎？”他問道。
“很不錯，所以我專程過來道謝。”柳平道。
“我這裡有很多酒，選一瓶，送你。”老酒鬼高興的道。
“酒就不用了，我要離開廢墟集市去其他地方，希望能得到一個聯繫方式，以後無論在哪裡都可以來你這裡消遣。”柳平道。
“你守着一個發財的集市不幹，要在永夜裡亂跑？你想幹什麼？”老酒鬼皺眉問道。
“去煉獄。”柳平道。
老酒鬼來了興致，親自給他倒上一杯酒，壓低聲音道：“煉獄可是比永夜更厲害的地方，你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柳平也壓低聲音道：“有一個恐怖的傢伙把我困在了永夜，我好不容易掙脫了囚籠，聽說那傢伙在煉獄深處，我要去報仇。”
老酒鬼呆住。
他也是囚徒，但從未有辦法掙脫自己的囚籠。
想不到對面這傢伙已經獲得了自由。
自由……
多少年來，大家只能憑着世界線送一些意念或術法分身出來，在永夜的地上行走。
現在竟然有一個人說自由！
老酒鬼擦了擦嘴角的殘酒，凜然道：“老弟，我真是不如你，不過聽我一句勸，你不是那位存在的對手，諸紀元之中沒有任何人是那位存在的敵手，還是放棄吧。”
“哦？”柳平聲調猛的提起來。
對方說的是真話。
這太有意思了。
老酒鬼說的這麼篤定，難道他知道那位存在的情報？
柳平親自給對方倒了一杯酒，笑着遞過去道：“說說？”
“哪有什麼可說的，”老酒鬼揉着惺忪的眼角，打着哈欠道：“我們誰不是被那位存在直接抓過來，扔在永夜裡，封印於囚籠，誰都不知道那位存在要幹什麼。”
“煉獄呢？煉獄跟永夜有什麼不同？”柳平問。
“那就不知道了，傳說必須滿足一定的條件纔可以去永夜——我們每個人的靈魂都是殘缺的，因爲我們靈魂的一部分被那位存在拿走了，放在煉獄中，做成了雕像。”老酒鬼道。
“爲什麼要這樣做？”柳平道。
“是啊，爲什麼呢？我思索了無數年，都不知道那位存在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在夢裡問遍了諸界英雄，在永夜中與許多同樣被囚禁的高手進行過交流，都不知道爲什麼，你能跟我說說爲什麼嗎？”老酒鬼垂着雙目道。
柳平陷入沉默。
一個無敵於衆紀元的存在，爲了避免自己那過於強大的力量毀滅一切，決定進入煉獄深處自我封閉。
這位存在在抵達煉獄後，把諸多紀元的強者們都送入囚籠，封印在永夜中。
這是爲什麼？
“說說你的情報吧，什麼都可以，畢竟我已經告訴了你關於煉獄和靈魂的秘密。”老酒鬼道。
柳平微微點頭。
彼此能互通消息，這種事再好不過了。
自己能說些什麼情報呢？
最好要震住這老傢伙。
他能溝通夢境，能與許多人結交，隨隨便便張口就說出一些秘密來。
自己需要從它嘴裡撬出更多秘密。
柳平想了數息，朝左右望望。
老酒鬼會意，揮手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
那些圍繞在左右的女人們和侍者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湖邊的長廊上，只剩下了柳平和老酒鬼兩個人。
老酒鬼揮手佈下重重結界，擠擠眼道：
“有什麼情報，現在可以說了。”
“安德莉亞？”柳平道。
“放心，我在守護——關於秘密這種事，我們龍族更有把握把它封禁住。”
安德莉亞繞着兩人走動，不斷放出一道道咒語。
老酒鬼一副印象深刻的模樣，失笑道：“我這裡是一座囚牢，就算有什麼秘密，也不至於傳出去——大不了事後我把手下都殺了，然後去外面的沉眠地再換一批人來伺候。”
“不必，有安德莉亞在，就沒問題。”柳平道。
安德莉亞走回柳平身側，衝他微微點頭。
柳平便坐直了身子。
老酒鬼知道他要說話了，跟着坐直身子，擡手道：“請。”
柳平道：“外面——你知道永夜外面是什麼嗎？”
“當然，煉獄與永夜神柱外層是夢境，夢境之外，纔是真實世界的紀元，一切法則守護着紀元的更迭。”老酒鬼道。
柳平身子前傾，在他耳邊輕聲道：“夢境外的一切紀元都毀滅了。”
老酒鬼渾身一震。
柳平繼續道：“所有法則都死了，紀元全部毀滅，衆生和萬物泯滅，所有一切都抵達了終結。”
“不可能！”老酒鬼猛然站起來，高聲喝道。
柳平不再說話，朝後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慢慢喝了起來。
老酒鬼目露精光，整個人就像被激怒的獅子，盯着柳平道：
“該死的，你竟然敢拿這種事來騙我！”
“你是不是想死？”
柳平笑道：“我騙你又沒有什麼好處。”
老酒鬼上前幾步，握手成拳道：“少在這裡信口胡言，我今天就試試你的水準。”
異變陡生——
虛空中突然伸出來一隻渾圓修長的腿，電射般掃在老酒鬼的胸口，把他打飛出去，在湖上撞出地動山搖的聲響。
巨大的浪花衝上天空，化作雨幕落下。
“是誰偷襲！”
老酒鬼衝出水面，高聲咆哮道。
柳平身邊的空位上忽然冒出來一個女人。
她蹲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果子，另一隻手從柳平手裡接過酒杯喝了一口，饒有興致的道：“怎麼，還想試試？下一招我真的會讓你死。”
稚天女！
老酒鬼看了她一眼，觸電般的朝後退去，失聲道：“不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爲什麼不能出來？”稚天女道。
老酒鬼自知失言，正要找補幾句，卻見稚天女臉上的從容與笑意已經消失了。
她從座位上走下來，身子隨意抖了抖。
一連串骨節響動的聲音震動虛空。
層層氣浪從她身上散開，吹飛了四周的座椅板凳。
“我沒見過你。”
稚天女彷彿想通了什麼事，目光重新落在老酒鬼身上：
“爲什麼你看到我出現，會這麼吃驚？”